“万一能进来呢?”他还是不放心,“凡事都有个万一,而我,绝不允许万一发生。”
“可你三天后就要回去的。”她坐在榻上,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与他握在一处。“我终究还是得一个人面对这些,多守这几日又有什么意义?”
“能守一日就是一日。”他很坚持,“至少我在时,这些事情我就得做好。染染,你踏踏实实的睡,什么都不用想,凡事都有我呢!”
她心头乍暖,连日来的疲惫也缓解了许多,只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虽然重了一些,但好在还有一个人愿意无条件地替她分担,为她引路,也为她保驾护航,这就是老天爷最大的恩赐。他亲手将她推到高位,又在下方稳稳将她托住,让她没有后顾之忧,让她知道无论她把事情做成什么样,都有他替她托底,为她善后。他是她永远的退路,也是唯一的退路。
她点点头,不再坚持让他去睡,只是扬声喊了句:“剑影,你出来。”
榻边,人影一闪,剑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她将手伸到枕头下方,将自己的那柄手枪摸了出来递给剑影:“拿着这个,就守着我的内殿,不管是远还是近,但凡有异动,一枪打过去,不用留活口。”
剑影是用过枪的,就在大年夜那晚,所以这枪拿在手里只是看了看,便点了头。
君慕凛还是不放心,即使有剑影拿着枪在外巡视,但万一对方人多呢?
她摇摇他的手,“君慕凛,你有些过于紧张了。就算现在外头还有拿着火枪的人,但是你相信我,一个最多了,再没可能有更多的,否则那日在皇宫外的乱战中,开枪的人就不可能是纳兰景。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只要他们不是一枪直接爆了我的头,我就可以保住自己的命。所以该担心的不是我,而是你才对,你才是需要保护的那一个。”
“我没事。”他十分自信,“我就同你待在一处,你来保护我。”
她瞪眼,“你好意思吗?”
“为何不好意思?”他说得理所当然,“就一把枪,你给了剑影让她保护你的内殿了,那我怎么办?我也是东秦太子,也是十分重要的人物,万一他们打我呢?那日在宫门外,寒甘王爷打的不就是我吗?所以我很需要保护,所以在只有一把枪的情况下,只有我们待在一处,才能一举两得。剑影保护你,你保护我,如此甚好。”
他即说即做,当时就脱鞋上榻,一翻身就翻到了榻里面去。
白鹤染惊了,“你这人简直就是个无赖啊!”
他觉得无赖这个词用得很留情面,“我以为你会说我是流氓。不过没关系,说什么都行,我今儿就睡这儿,后两晚也睡这儿,一直到我离开歌布返回东秦为止。请夫人保护我!”
她很无奈,“那也应该我睡里面你睡外面。”
“谁强大谁睡外面,我现在是需要保护的一个,所以我睡里面。”
“刚不是还说我才是需要保护的吗?”她发现又误会这个混蛋了,刚刚还觉得他是真的担心她出事,所以觉也不睡就一直守着她。但这会儿才发现,她上当了,这混蛋根本就是想占便宜,想赖上她的榻。这不,为了上榻来,连请夫人保护我这样的话都好意思往外说了。
“夫人说只要不打到头就没事,那我可不行,我是打哪儿都有事,所以需要夫人保护。”
他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白鹤染深吸了一口气,“打着你,我可以给你治。”
“可是会疼。”
“你还怕疼?你常年带兵,身上被开过多少口子,你跟我说你会疼?”这话说完,突然就有点说不下去了。她也不知道他身上被开过多少口子,没有看过,也没有问过,但想也不会好到哪去,毕竟是上阵杀敌的将军,她心里还是有数的。于是不再说他,只把被子拉了拉,分给他一半,自己也躺了下来。“睡吧!明日随我在这宫里转转,帮我参谋参谋哪处需要改动,哪处需要重建。还有后宫,我是女君,不需要后宫,你帮我想想偌大一片后宫,应该做何规划才好。”她往他身边挪了挪,“君慕凛,但凡有别的路可走,我都不愿你这么早就回去。”
三天后,君慕凛回返。
朝中官员要送,让白鹤染给拦了。
她知道歌布朝臣要去送君慕凛是什么意思,现在她坐在女君位上,而她是君慕凛未来的太子妃,所以歌布这些人在面对君慕凛时,就有一种不由自主的卑微感。
他们生怕哪里做得不好了,礼数尽得不周了,会惹东秦太子不高兴。也怕女君陛下多忙国事冷落了东秦太子,让东秦太子不再喜欢她。甚至许多人私下里都在猜测,东秦太子这么快就回返,是不是跟女君吵架了。
说到底,歌布人看白鹤染,多半是在看她背后的未婚夫,在看东秦太子。
她不希望是这样,虽说她与君慕凛的确不分彼此,君慕凛也的确是她最坚实的后盾,但是她依然相信即使没有他,没有东秦,她一样会把歌布治理建设得很好。
这话没法说,也没人信,说多了反而会让歌布人心不安,索性就由着他们想去。
不过想归想,她却不会让朝臣对君慕凛的那种下意识的巴结讨好表现得太明显,所以她拒了所有人相送,只由她一个人换了便装,默默地将人送到凤乡城外。
他磨蹭着不愿意,拉着她商量:“染染,答应我一件事情……”
第1262章 染染,我们完婚
她心情也不好,嘴上说着把人送走,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
于是他说让她答应一件事情,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你说,我都应。”
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染染,待寒甘的事情解决完,我们完婚吧!”
她一愣,“完婚?”
他点头,“别急着拒绝,我知你规矩,所以十八岁之前我不会同你亲近,但一定要先完婚。染染,我受不起再与你分开了。”
她眼眶湿润,用力点头,“好,我应你,待寒甘的事情解决完,我们完婚。”
一把将小姑娘拉进怀里,也不管有多少人看着,他低头,俯身,用力留下一吻。
终于策马离去时,白鹤染以手掩唇,无声地哭了好一会儿。再回头,以温丞相和苗城主为首的一众朝臣都站在城门口朝她这边看着,手里还拿着好些东西。
她脸颊有些烫,想到刚刚他亲她,这么些人都在围观,总觉不好意思。但再想想,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后世新女性,怎的来到这里一年多也变得腼腆了呢?
于是重新收拾情绪,又往他绝尘而去的方面看了一会儿,再见不到那一队身影后,方才转身往城里走。
温丞相等人迎了上来,颇有些遗憾,“太子殿下就这么走了?老臣们准备了些礼物,都是精心挑选的。本是想送给太子殿下,可这……”
她皱眉,“为什么要送他礼物?”
温丞相犹豫着开了口:“他是东秦太子,歌布是东秦的属国,主国太子来了又走,自然是要有供奉送上的。何况他还是陛下您的未婚夫,于情于理都该送些礼物。”
“你们准备的是什么礼物?”她随手打开温丞相手里捧着的匣子,眉就皱得更深了。里面放着的是一大颗红宝石,有拳头那么大,璀璨夺目。“如此品级的红宝石,怕是整个歌布也找不出几颗吧?你们就这样把它当礼物送了出去?这是送礼呢,还是进贡呢?”
温丞相赶紧说:“都有,都有。”
啪!她把匣子又盖了起来,一脸的不快,“可能是我在朝堂上说得不明白,从前歌布是东秦的属国没错,但打从我登基那一日起,歌布与东秦的关系就已经由附属转变为平等,是友邻,也是互帮互助互相成全。你们用不着在东秦人面前低人一等,更用不着这般讨好,以换自己国泰民安。国泰不泰是我的本事,民安不安是我的责任,东秦给予多少帮助,我也会同样的奉还多少回报,谁也不欠谁。何况就算要欠,也是我欠君慕凛的,是我与他私人的事,与东秦和歌布无关。懂吗?”
温丞相与苗城主对视了一眼,身后一众朝臣也是面面相觑。
说实话,国君此番所言听得他们是热血沸腾的,他们做梦都想挺直了腰板做人,做梦都想让歌布真真正正的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过去淳于傲到是停了许多年对东秦的岁贡,但是他们知道,那只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因为岁贡停了,东秦给予歌布的援助就也没有了,不管歌布遇到什么灾什么乱,都得自己去抗,自己去平。偏偏很多时候,歌布没有那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