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小部份人知晓国君与林寒生在铜兰两城做的事,这会儿就更是吓得冒了汗。
十殿下能够平安顺利地来到凤乡城,还摆着大驾进了皇宫,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铜兰两城的事肯定已经败露了啊!意味着国医林寒生失败了,甚至很有可能已经被这位十殿下给治服,又或是……杀死。
这些人心知肚明林寒生在铜城和兰城做了什么,所以这一刻,他们比任何人都紧张,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惊起,且愈发的强烈。
有人悄悄抬头,正好看到国君对着那十殿下做着请的手势,将人往高台上让去。
十殿下走得往前,先国君一步上了台阶,此时正居高临下地往国君处看。
一向高大威武的国君淳于傲,在这一刻竟显得格外渺小,无论是身形上还是气势上,这位国君陛下都在东秦的十皇子面前矮了半分,这让歌布人很是没脸。
白鹤染还是站着,乐呵呵地瞅着她家男人把一国之君的气势给比了下去,心里美得开了花。再看着她家男人一步步走上高位,当仁不让地在国君那张龙椅上坐了下来,就更是噗嗤一下乐出了声。
下方有人扯了扯她的裙摆,她底头去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母亲。”
孟夫人提醒她:“跪下,快跪下。”
她“哦”了一声,提了裙摆在孟夫人身边跪了下来,同时嘴上也道:“我只顾着看那东秦的十殿下了,一时间没顾得上给咱们的国君跪。不过你们跪也跪了,拜也拜了,万岁也呼过了,是不是该起了?这大殿的地面都是用石料铺的,挺凉的,跪久了膝盖疼,快起来吧!”说着就去搀扶孟夫人,硬是把孟夫人从地上给拽了起来,同时还扯了边上一位小姐一把,“赶紧的,扶你的母亲起来呀,这万一把膝盖跪出毛病来可不好治呢!”
那位小姐也不怎么的,竟神使鬼差般听了她的话,稀里糊涂地就把自己娘亲给扶起来了。
她们这一起,其它人便也跟着起,直到女眷这头全都站起来了,男宾那边就也有样学样跟着一起起来。终于所有人都站起来后,人们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没有人叫起,国君没叫,太监也没叫,他们怎么可以自己就起了身?这不是对国君不敬吗?
有从壮着胆子抬头去看国君,却见国君根本就没心思搭理下方这些人,只顾着看那坐在龙椅上的十皇子。一双手因为愤怒狠狠地握成了拳,关节都泛了白。
下面的人都慌了,东秦皇子一来就坐到了龙椅上,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人才刚到就要翻脸吗?难道十皇子不是来贺寿的,而是要来闹事的?
淳于傲心里的火气也沸腾到了顶点,他觉得这是莫大的羞辱,是当着他的天下他的朝臣打他的脸,让他几乎没脸再在这处站下去。
可是又必须得占,还必须得把这个气势给找回来,必须得把这张龙椅给要回来。如果一开始他就输了,那后面就只能被君慕凛着鼻子走。
他清了清噪音,尽可能地让自己用平静的声音开了口说:“十殿下坐错位置了。”
“恩?错了吗?”君慕凛一脸的茫然,再左右瞅瞅,继而摇头,“没错,就应该坐在这儿的。淳于傲,刚刚是你说请本太子上坐的,难道这不是最上面的座?”
他再次以本太子自称,淳于傲这才反应过来,是他的称呼错了。于是立即改口:“是小王叫错了,应该叫太子殿下,而不是十殿下。”
下方朝臣也在心里点头,对啊,是太子殿下,现在人家是东秦太子了。
“那么就请太子殿下移驾,往下首坐坐吧!”淳于傲干脆把话往明白了说,“您坐的是孤王的龙椅,这方龙椅是有歌布国君方可一座,太子殿下坐在这处,不合适。”
君慕凛紫眸忽闪,“不合适吗?可是本太子却觉得挺合适的。不过想来坐在这里也是不上怎么好,依稀记得当年老国君离世时就是在这霜月殿里,当时也是正坐在龙椅上与宴,他的儿子上前向他敬酒,敬着敬着一剑就给他穿了心。啧啧,虽然这是你们歌布的事,但在东秦也是流传甚广,街上玩耍的孩子都能讲上几句当时惨况,再咒骂一番那个儿子该遭天打雷劈。所以本太子真是不能坐这里,不吉利,恩,不吉利。”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瞅了瞅两边,选了左手边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那个位置刚好能看到白鹤染的正脸,他便冲着下方眯眼一笑,那个笑不知被多少姑娘看在眼里,一时间人人恍惚,好像东秦太子是冲着她们笑的。于是有人回了一笑,有人娇羞地低下了头,有胆子大的冲着他挥手,还有眼窝子浅的当时就流了眼泪。
白鹤染看着这一幕幕无奈摇头,开了口,无声地对着上面的人说:“妖孽!”
上面的人便笑得更开了。
淳于傲此刻已经不是生不生气的问题,而是这张脸彻底无处安处,几乎就是贴到地上任人去踩。他想发作,想杀人,想把一双紫眼睛的君慕凛给活活掐死。可惜,他没有那个本事,他也不敢真的让这十皇子死在歌布的皇宫里。
歌布跟郭问天联手他敢,让林寒生在背后搞小动作他也敢,但是这种明目张胆的与东秦为敌,他实在胆怯。歌布还没有强大到无视东秦的地步,且距离那一步,还有很远很远。
所以他只能忍了。
国君落座,后宫妃嫔跟着到场,坐到国君侧后方。终于,贵太妃到了……
第1194章 我想你了
贵太妃吕氏,年六十,膝下有一女,为罗安公主。早年抚养大皇子淳于傲至十五岁,淳于傲继位之后,欲尊其为太后,吕氏不允,故而尊为贵太妃。
每年贵太妃寿宴都会办一场宫宴,今年贵太妃六十整寿,依着淳于傲的意思是要大肆操办一番。然贵太妃不主张,故而仍只循往年之礼,办一场宫宴罢了。
不过与宴宾客却不能不当回事,今年的寿礼一定要比往年更重,方显心意。
贵太妃到时,身后跟了一长串儿的宫女太监,阵仗摆得很足,直到上了高台,那些宫人才退下,只留两名宫女跟随上来,随着贵太妃在高台中间站定。
淳于傲立即起身,向贵太妃行了叩拜大礼。下方与宴宾客也起了身,跟随国君一齐跪下。
君慕凛没跪,但也站起来了,毕竟算是长辈,基本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白鹤染被孟夫人拉着跪了下来,这毕竟是孟夫人的姑母,又是罗安公主的亲娘,她于情于理都应该跪,故而也没觉有多别扭。
一时间,在国君的带领下,整殿的人齐声高呼:“贵太妃娘娘千秋康乐,福寿绵长!”
贵太妃吕氏俯首看着下方,又看了看跪在跟着的淳于傲,没说什么,只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君慕凛。一直绷着没什么笑模样的脸在看向君慕凛时略有松动,竟是主动开口问了句:“蓝儿的那个孩子,她还好吗?我听闻她与你订了婚约,你,你待她可是真心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白鹤染在下方跪着,一下就将头抬了起来,正听到贵太妃冲着君慕凛摆手说:“没惊着你吧?按说这话不该这会儿问的,只是方才在外面听说你来了,一时便没忍得住。蓝儿生的那个女儿我没见过,但蓝儿小的时候却总会到我跟前来玩。她跟我的女儿感情很好,她们是亲姐妹,几乎每天都在一起玩闹。从小到大几乎有一半的膳是在我宫里用的,有时干脆还会睡到我宫里,跟浣儿整宿整宿的聊天。你同那孩子订亲的事早就传到了歌布,我听说了,一直惦记着,正好今日你来了,我便问问。”
君慕凛愣了一会儿便回过神来,虽是没想到贵太妃会有此一问,但他听得出也看得出,这位太妃对他们家染染是真的关心,对于染染的母亲也是真的惦记。
于是他冲着贵太妃揖手,深施一礼,道:“承蒙太妃挂念,染染一切安好。我东秦给了她天赐公主的尊荣,还赐下封地,建了公主府。本太子待她,亦是真心实意。”
贵太妃松了口气,“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说完,方才想起正事,于是微微欠身回了礼,“多谢东秦太子来为老太婆我祝寿,太子远道而来,歌布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不敢。”君慕凛道,“是本太子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请太妃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