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染觉得这个安排也挺合理的,她告诉康学文:“他娶了你的女儿,那你就是他的岳父,他把你请过去,当面叫你一声岳父,你还涨辈儿了,挺好。”
是挺好,但这个挺好康学文以前是不敢想的,他的打算是让他的暗哨嫁去多花,然后在当天晚上除掉多花城城主。他是打算跟歌布人拼了,用这条命还了欠东秦的债。
现在终于有了更好的选择,但是康学文还是担心,当冬天雪对照着他的女儿进行易容时,他很焦虑地问道:“雪姑娘,你要如何才能控住那个城主?莫不是也要像那白惊鸿一样,用那样的法子?那样的代价太大了,你是天赐公主身边的人,不该受这种委屈。”
冬天雪气得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我家主子才不会把我往火炕里推。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笨,只管把暗哨放出去做任务,然后不管他们的死活?又或者想着同归于尽,连自己的死活也不管?康大人,那是最低端的手段,而我家主子是个高端的人,是绝对不会使低端手段的。所以怎么控住那多花城的城主,这事儿用不着康大人您操心,林寒生那点本事在我家主子面前就是小孩子耍戏法,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简直可笑至极。”
康学文跟天和帝是一辈儿的,岁数挺大了,这些年驻守宁州府,那也是说一不二的封疆大吏,连天和帝对他都是和颜悦色,从不会说过份的话。下面一从皇子对他也很是尊重,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总会过得去,也会尊他一声舅舅。
他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被人这样子呛白和数落了,这冷不丁的被冬天雪来这么一下,何止是不适应,简直就是气得想当场翻脸。
可终究是没敢,一来他觉得自己挺大岁数了,跟个都能当他孙女的小丫头片子计较,显得挺没风度的。二来也是因为康城在他的治理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有愧于东秦,觉得自己也确实该被数落。三来是冬天雪说的话一点儿都没错,他之前的确是只想着把自己的女暗哨嫁过去,刺杀多花城主,却没有顾及人家姑娘的死活。只身一人深入歌布去刺杀一城之主,然后还能够活下来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所以在冬天雪面前,他心虚……
第1133章 君慕凛,小心我不嫁给你
冬天雪是江湖中人,虽也经了阎王殿的集中训练,但到底不比那些从小就被阎王殿收留的孩子,自幼训练,心性更胜一筹。
她出身江湖,洒脱惯了,规矩礼数没那么周全,官位高低也没分得多么清楚,对于康学文跟天和帝之间的情份瓜葛更是不知道。再加上白鹤染自己也不怎么在乎这些事情,又位高权重一身本身,所以冬天雪说起话来就没那么多考虑,知府不知府的,在她眼里跟个平常人没什么两样,训起来就跟训个小孩儿似的,一点儿心理压力都没有。
好在康学文这人也是实在,因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也不跟她一般见识,自己回去反省了两日,日子终于到了他嫁女儿那一天的早上。
这天早上,下人拿来两件新袍,一件是朱红色的,一件是大红色的。大红色给新娘子穿,朱红色给康学文穿。做为丈人,他也得穿得新鲜一些方显喜气,歌布的规矩是丈人穿朱红,所以这衣袍是按着歌布的规矩来做的,连款式和花纹都是歌布的风格。
康学文不喜欢歌布的衣裳,所以脸一直阴沉着,到是冬天雪先换好了新袍,手里拎着喜帕走出来,见康学文还在那儿生闷气,就赶紧提醒他:“亲爹哎,您可得把这张老脸给乐起来,按照林寒生给您下的蛊,您现在该是欢天喜地嫁闺女,可不带生气的。”
康学文瞪了她一眼,“我知道,一会儿出了城我肯定会乐的,但现在真乐不出来。”
“成,只要您出城能乐出来那就没问题,我也就不跟着操心了。”说完,把喜帕往脑袋上一盖,“吉时已到,上路!”
康学文赶紧把朱红色的新袍给套上,深吸了一口气,一路小跑地追着冬天雪去了。
从铜城到多花,最少要走八日,所以不能坐轿,得坐马车。
马车一共两辆,前面一辆是给康学文坐的,后面一辆坐的是新娘子。
白惊鸿也跟着一起去了,同行的还有她的丫鬟小菊,以及她的父亲林寒生。
当然,小菊便是白鹤染,至于那林寒生,则是由田开朗易容而成的。
冬天雪上了车就把盖头给掀开了,往边上一扔,一脸的嫌弃。“以前总觉得这辈子是没指望能嫁出去的,没想到还真有穿上嫁衣的这一天,不过感觉真不咋地,要嫁的居然是个歌布的老头子。主子,我能不能直接把他给做了?杀人更过瘾些。”
白鹤染也是无奈,“忍忍,直接杀了不好,那就没意思了。还有,什么嫁不嫁的,又不是真让你嫁,他连你的手指头都碰不着。等拜过堂咱们就走,后面的事交给田开朗去做。”
边上,田开朗连连点头:“雪姑娘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吃一点亏的。我只要能进那老不死的身,这蛊就能下得出去,然后你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冬天雪很开心,就是觉得还有点儿遗憾,“不刺激,一点儿都不刺激啊!我还是喜欢打起来,见了血才过瘾。听说多花城那个老不死的妻妾成群,也不知道那些女人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要是被迫的,就把那老家伙先给阉了。”
田开朗呵呵地笑,白鹤染也不以为意,反正她只要利用完那多花城主,那个人就再没有用了,想怎么处置都行,过瘾就好。
白惊鸿在边上坐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就在想,如果林寒生的手段也能如白鹤染这般高明,那她是不是就不用遭那么些罪?是不是就不用侍候一个又一个男人?
可惜,林寒生不是白鹤染,他没那么大本事,所以最后死在了白鹤染的手里,连本命蛊都被夺走了。现在田开朗拥有了林寒生的本命蛊,又经了白鹤染的改良,原本只学得林寒生一点皮毛的人,现在竟已经成为比林寒生还要厉害的蛊师。
她一脸苦笑,“阿染,我当初可能是坏了脑子,你这样厉害,我是哪来的勇气与你为敌,跟你作对的呢?可惜,许多事情都是经历了之后才明白,都是走过去之后再回头,才能看得清楚。若是再来一回,我可能还是会像从前一样做,因为不懂,所以胆大。”
她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心口按了按,那里的蛊虫已经被白鹤染给取出来了,林寒生给她下的毒也已经被白鹤染清除。白鹤染问过她要不要走,如果想走,就放她自由。
可是她没走,非但没走,还参与到康学文嫁女这件事情中来。
没错,她要报仇,清白的身子残了,京都贵女身份没了,甚至现在的容颜也差了当初不只一点半点。她总得把这些都找回来,这个仇不能跟白鹤染报,那就跟歌布报。报一分是一分,报十分是十分。那些歌布人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她都要一笔一笔还回去。
这几日她跟白鹤染聊了许多,白鹤染给她讲了大年夜京城发生的事情,给她讲了老夫人在最后关头还是选择了要保儿子,哪怕葬送所有人的性命,她依然要保儿子。
这是白惊鸿始料未及的,她一直以为老夫人是疼爱的是白鹤染,也一直以为老夫人对白兴言这个儿子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却没想到最后竟是那样的结果,实在可悲可叹。
马车停了下来,外头赶车的人说:“主公,到城门口了,十殿下在等您呢!”
赶车的是个暗哨,打扮成中年车夫模样,一路护送她们赶往多花图。当然,在暗处还有随行的人,比如说剑影,就选择了用最隐秘的方式一路跟随。
白鹤染掀开车帘子,果然看到君慕凛就站在城门口等她。她便起了身,一边下车一边同他说:“以为你去大营练兵,今日赶不回来呢!”
君慕凛失笑,“驻铜城的大营离这里不过两里地,怎么就回不来了?就算是二百里,今日你离城,我也是要赶过来与你说说话的。”他伸出手扶了她一把,将人拉到边上,低头问道,“非得你去不可?让田开朗自己去不行吗?嫁人的那个是你的暗哨,还怕保护不了田开朗?我跟你说,手底下的人就是要放出去单独做事的,不能什么事都由你跟着,那样不利于他们成长。你没有三头六臂,总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像这样的事就该让他们自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