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学文点点头,也不多问,拿着君慕凛推过来的一摞子契约就走了。
白鹤染这两日则是在研究林寒生留下的那只本命蛊,林寒生已死,本命蛊按说也应该跟着一起死的,但好在装它的瓷瓶子里有白鹤染的血液在滋养着,算是顺利地活了过来。
如此一来,跟林寒生之间的关联也就算彻底断了。做为一只蛊虫,它的命运只有一个,就是被新的主人接手,重新培养成另外一个人的本命蛊。
这两日,白鹤染一直在给这只蛊虫喂血喂药,以至于这只蛊虫如今的能力比做林寒生本命蛊时,强大得翻了几个番,甚至连丢掉的半个脑袋都长回来了。
对此,田开朗直呼神奇,因为这在他看来,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白鹤染就做到了,她就是有本事让许多不可能变成可能,这也是田开朗死心塌地追随她的原因。
只是她无心养蛊,所以这只虫子改造得再厉害,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大用于。于是她将蛊虫子给了田开朗,告诉他说:“我知道你习蛊术的日子尚浅,还没有养出本命蛊来,以后这就是你的本命蛊了。你试试看,能不能将它收服。”
田开朗吓了一跳,“给,给我了?不不不,主子,林寒生的本命蛊我可用不了,这玩意是会死人的。本命蛊一生只能认一主,除非后面一个主子比前面那个厉害数倍,才有可能被收服成功。我没他那么深的道行,真用不了他的东西。”
白鹤染翻了个白眼,将虫子又往前递了递,“我给你的你放心拿着就是,你既认我为主,我就不会害你。放心吧,这虫子我改造过了,没有原先那么大的戾气,也不会记得自己曾经给林寒生做过本命蛊。所以你对于它来说是第一个主人,你只要把它收服,以后有你的好处。”
一听这话,田开朗就动了心。要知道,能够护有一位大蛊师培养出来的本命蛊,这可是天下蛊师人人做梦都在盼着的好事。但一般来说这种事情多半都是师父临死前将本命蛊传给弟子,要么就是本事特别大的人出去明抢,否则是不会落到他这样人的头上的。
没想到认了天赐公主为主,不但学到了在林寒生那里学不到的高深蛊术,现在就连林寒生的本命蛊他主子都给他抢了来。这可真是太霸气了!
田开朗乐得就要给白鹤染磕头,她赶紧摆手:“用不着这些虚礼,快去将这虫子收服了,再将这丸药丸服下。”她随手又扔了一枚血丸给田开朗,药丸逞紫红色,散着淡淡的血腥气。“两天之后回来找我,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一起去完成。”
田开朗乐呵呵地走了,白鹤染便开始细细筹划起两日后的行动。
上都城往北,有一只送亲的队伍,已经一连走了近两个月。
明明该是花团紧簇草长莺飞的季节,但北边却暖得晚,越往北天越寒,好像这一个冬天特别的漫长,长得这小半年都一直生活在冬日里。
君长宁坐在宫车里,抱着手炉问对面坐着的随嫁的老宫女广秀:“是不是咱们以后就只能过冬天了?再也看不到花红柳绿,再也听不到百鸟欢歌?”
老宫女广秀长得可不怎么好看,总耸拉着个大长脸,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有。听君长宁如此问,便闷闷地哼了一声,说:“那肯定是的,听说寒甘一年四季都是冬天,下小雪都能没到膝盖骨,要是下大雪,那根本就不用出门了,因为连门都推不开。不过公主殿下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咱们都不知道能不能到得了寒甘呢,没准儿翻山的时候就会掉下来摔死。”
君长宁轻轻一笑,也无所谓这宫女的态度,跟着她到这种地方来,搁谁谁还能没有点儿脾气,不过她又想起这宫女广秀之前的处境,便冷哼着道:“去寒甘只是有可能会死,可是继续留在宫里你却一定会死。广秀,别忘了,你可是冷宫废妃身边的侍女,要不是有了我和亲这个事,你怕是要一辈子待在冷宫中,整天跟那群疯子混在一处。不是跟她们一样疯,就是一天天老死,那样活着还不如出来拼搏一把,兴许就能拼出一片新天地来。”
广秀只觉君长宁是在异想天开,“能拼出什么新天地?寒甘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有新天地又能如何?还不如我在冷宫里做眼针线托人送出去卖,换来的银子至少隔上三五天就能吃着一顿肉。去了寒甘有肉吃吗?人都活不了,何况牲畜。”
“寒甘怎么就没肉了?”君长宁来了些精神,“我给我讲,我听说寒甘有一种猪和羊,是特别适应寒冷的,专门生长在寒甘那种冰寒之地,反到是来了中原就活不成。那种地方长出来的猪和羊,肉质都特别的鲜美,而且因为天寒,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会不会生疫。到了那里只要我能把寒甘国君给哄高兴了,美味还不是随着咱们吃。”
广秀有些动心,君长宁继续说:“二皇姐都在那边活了那么些年,还生下了两个孩子,可见中原人也不是完全适应不了寒甘。只要咱们能活着翻过雪山,就一切都好办了。”
“六公主真的有把握笼络那寒甘国君的心?”
“自然是有把握的。”君长宁坐直了身子,“我们君家人,无论男子还是女子,生得都好看。那国君能跟二皇姐生下两个孩子,足见其对二皇姐是有感情的。我是她的皇妹,长相上总会有几分相似,再加上我年轻,是个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的。何况……”
第1123章 都是为了生活
“何况什么?”见君长宁欲言又止,广秀有些着急。可是君长宁偏偏话就不往下说。
宫车缓缓停了下来,外面有人报:“风雪太大,天色也晚了,不宜再继续前行。路边就有客栈,咱们今晚就在这家客栈歇脚。”
往寒甘和亲路途太远,公主的仪仗不可能一直打着,队伍约摸走了半个月左右就将仪仗收了起来,既不打扰路人,也不让自己这一行过于显眼。
为了求快,走的虽也是官道,但却是小官道,所以路过的城镇不多,驿馆就更少,多数时候都是在百姓开的客栈歇脚,甚至还有直接睡在宫车里的经历。
君长宁在广秀的搀扶下走出宫车,一瞅这小客栈就皱了眉。这哪里像是客栈,分明就是个随便搭建的破房子。砖瓦都没几块,全是木建的,这种天气住这样的房子还不得冻死?
正琢磨着,屋里出来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妇人,手里拿着条长帕子,一见门口停了这么些人,当时就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问:“你们这是要住店吗?我这店小,可住不下你们这些个人。”再一瞅君长宁,这才来了精神,“哟,这位大妹子到是可以住,瞧瞧,多水灵的妹子,快下来快下来,外头冷,跟嫂子进屋,嫂子给你沏壶茶暖暖身子。”
说话就要过来拉君长宁,君长宁皱着眉躲了,但还是走到了小破屋里。好歹有暖茶喝,比宿在宫车还是强太多了。罢了罢了,再忍些时日,据说到寒甘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客栈从外头瞅着破,里屋是还行,那个妇人利落地给她们沏了茶,还叫她男人到去招呼外头那些进不来的男人们,这才拉了条凳子坐下来跟君长宁说:“虽然挂着住宿的牌子,但我这里也实在称不上是客栈,不过就是自己家多盖了几间房,想着与往来的客官行个方便,自己也能赚点银子,这才被人称做了客栈。所以大妹子也别挑,凑合着住吧,反正就一宿,明儿一早你们肯定是要走的。我家里有三间空房,我挑最好的一间给你住,剩下的你看看他们谁能进来住呢?”她一边说一边往外头瞅,“人太多了,就是睡地上也是挤不下的。”
君长宁无心理会外头那些人,便只说:“管我就行,外头那些人不用理会,他们爱怎么住就怎么住,到时候你照收银子就行了。”说完就起了身,“最好的一间在哪?”
妇人赶紧把她往里屋带,广秀跟着,外头那些送行的将士则一个都没有跟进去。
不过肯定是有暗哨在暗中保护的,所以没有人担心客栈会有危险。
客栈管一顿晚饭一顿早饭,只不过都是家常饭菜,没有那么讲究。但好在因为天寒,所以肉都是冻着的,有很多,所以那妇人就剁了棵白菜炖了骨头,盛了一大碗端给君长宁,剩下的连锅一起都端到了外头,给那些将士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