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没有?”那个小伙计一脸讥讽地看着那个男人,“你们东秦人如今连给我们歌布人提鞋都不配,就是你们铜城的知府大人,见了我们歌布人也是点头哈腰的。什么铜城,这里就应该是歌布的领土,这里早晚会住满了歌布人,和我们歌布人的子孙。哦对了,你们知府大人的女儿就要嫁给歌布人了,大婚就在五日后,你看看,这铜城是不是歌布的铜城?”
被划破了脖子的男人气得脸都青了,虽然这一下没把脖子割下来,但伤口也不浅,血一直在流。他想再说几句发泄的话,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脖子,再一想到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知府康学文,当时就泄了气。知府大人都妥协了,他抗争还有什么用?
于是不甘心地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酸肉,再也不想计较,捂着脖子就要往外走。可是小伙计却把他叫了回来:“客官,您还没结帐呢!”
那男人艰难地问了句:“多少钱?”
小伙计说:“五十两银子。”
男人急了,“你们怎么不去抢?”许是用得力气大了些,血又流了不少。
小伙计都听笑了,“我们就是在抢啊!这你都没看出来?难道我们抢得这么不明显吗?”
“你……”男人身子晃了晃,快被气晕了,有心想再计较一番,可再看四周站着的黑衣人,心里的火气只得往下压了压。他是因为铜城的变化忿忿不平,可也没傻到拿性命开玩笑的地步。眼下形势明显对自己不利,舍财保命才是最好的办法。
好在他还有钱,于是扔下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匆匆走了。
一场闹剧,以东秦人的落荒而逃做为最终收场,黑衣人也很快就离开,酒楼的伙计迅速扫干净了地面,吃酒的人们就一边推杯换盏一边说起刚刚那个东秦废物。
没错,他们管那个人叫做东秦废物,在这些歌布人看来,铜城的东秦人全部都是废物,首其冲就是那位知府大人。至于知府废物到什么程度,用其中一人的话来讲,那就是:“我们歌布人在他面前放个屁都是香的,说要娶他的女儿,他乖乖的就点头答应,还一副讨好相地说不要聘礼,只要能让他的女儿到伟大的歌布去生活就行。”
同桌的人听了之后哈哈大笑,又有人说:“最近这几天又有好几场喜事,有东秦女儿嫁到歌布的,也有歌布女儿嫁来东秦的。照这样下去,不出半年,这铜城就跟咱们歌布没什么区别了,以后咱们的生意可以大胆地往铜城这边做了。”
“哎!不能只满足于铜城,还有兰城呢!我相信下一步就是兰城,咱们只要跟着国君陛下的脚步走,早晚有一天整个东秦都是我们的!”
“对!整个东秦都是我们的,歌布万岁,国君陛下万岁!”
整个酒楼都爆发出欢呼,所有人都举起了酒盏,君慕凛也不例外。只是这酒盏举起来的同时小声告诉田开朗:“晚些时辰随我到康府走一趟,给我确定好了康学文是不是中了蛊。”
田开朗点头,随即跟着其它人一起高呼了起来,喊的尽是国君陛下万岁。
但三人其实已经恨得想砸了这间酒楼,大国东秦,竟在边境被歌布这种手帕子大的小国给欺负成这样,这话要是传到上都城都不会有人信,却偏偏是真实发生在铜城里的。
君慕凛真是气到不行,他带兵征战保着东秦国土,没想到歌布人居然用这种法子将土地占为自有,简直无耻。只怪无岸海之患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有小半年的日子他都是在青州渡
过的,一心只想着平定因无岸海水患带来的作乱,却忽略了歌布这头。一心只以为没有战争就是和平,却没想到歌布居然用了如此卑鄙的手段来入侵东秦。
眼下的局面是最为尴尬的,这就像当初的青州城和唐兰国一样。因为两相交界,所以往来甚多,来往一多自然就会通婚。这一通了婚,有了孩子,两个家庭就要紧紧连联在一处了,你是哪个国的我是哪个国的,分得就也不是那么太清了……
第1101章 知府大人到
可是这种情况在青州和唐兰可以,因为唐兰虽然不依附于东秦,但是唐兰人性子温和,不喜战争,只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好过日子。所以东秦从来不将唐兰看成是威胁或是敌人,反而还时不时地给一些接济,帮着他们守护好家园,不让外敌入侵。
但歌布不行,歌布民风强悍,歌布人国君更是觊觎东秦已久,渴望有朝一日能够入主中原,成为中原大地的主人。所以铜城人跟歌布的通婚,就成为了一个大患。
半年的时间,往来嫁娶,应该已经有许多嫁到铜城的歌布女子和嫁到歌布去的铜城女子有了身孕,一但开战,这些人到底该算做哪一边的呢?她们所在的家族又该如何参与战争?
落修在边上小声嘀咕了一句:“咱们是不是也可以效仿歌布的手段,让王妃也给歌布人下点儿毒,控制一下?王妃既然会解蛊,应该也会下蛊吧?”
边上田开朗摇了头,“下蛊需要养蛊虫,那东西可不是抓过来就能用的,即便是天赐公主,她也得有一只蛊虫才能够控制蛊术。不过或许可以用其它的手段,公主手段很多。”
田开朗想起白鹤染的血,他在青州的时候曾经见识过,当时便惊为天人。
君慕凛一直没说话,烧鹅已经端上来了,正掰了只鹅腿在吃。
他相信白鹤染也能做到去控制歌布人,但他私心里不愿意让她用那样的手段,因为费血。
小姑娘的血本就不多,每次放血出来小脸儿都煞白煞白的,看着叫人心疼。他在想,歌布国君是不是只仰仗林寒生一人,如果只有这一位蛊师的话,那一切都好办,除掉林寒生就够了。可若歌布那头还有其它的蛊师,那除掉一个林寒生也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大患。
不过不管怎么说,林寒生肯定是要除的,毕竟那个人对东秦太过了解,放着这么个隐患在,他实在不放心。可惜林寒生如今还在兰城,否则他到是要去会会那个人,反正不会中毒中蛊,不如就让林寒生感受一下自己蛊术失效的恐惧。
他如此琢磨着,小伙计又端了一盘菜上来。他瞅了一眼这小伙计,想到刚刚那个东秦男子受到的侮辱,不由得怒火中烧,当时就向田开朗递了个眼色过去。
田开朗立即领会,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来塞到小伙计手里,“赏你的,拿着。”塞银子时,两人的手发生了接触,这是很平常的接触,在小伙计看来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了,于是只管乐呵呵地谢恩,一边说马上就去拿姜花酒过来,一边还咬了一下银子角儿。
田开朗唇角微微挑起,心头冷哼。笑吧,笑到晚上可就要哭了。
他小声告诉身边二人:“下的是一计悔心蛊,到了晚上他就会对白天侮辱东秦人的事情悔恨万千,痛哭流涕,自己抽自己嘴巴,兴许还有可能会自杀。总之就是会忏悔白天行径,认为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不可饶恕的罪人,并且用尽各种极端手段来惩罚自己。”
落修听得直咧嘴,“蛊术如此神奇?”
田开朗却叹了气,“我这只是雕虫小技,像林寒生那样能把人控制得死死的,我还是做不到的。当初他教给我的也就是些皮毛,真正的蛊术的精髓我是学不到的。不过我家主子曾指点过我一些高明的技巧,对我来说一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所以我如今的蛊术比原先精进了不少。所以我一直都认为,我家主子虽说不养蛊虫,但是以她对蛊术的了解和掌握,绝对是在田开朗之上的。殿下,咱们不用太担心,有主子在,林寒生他掀不起多大风浪来。”
“这风浪还不小?”落修白了他一眼,“两座城都被控制住了,你还想要多大风浪?”
“那是以前主子没来,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不信你就瞧着,主子如今人已经在兰城了,我相信兰城那边的事情很快就会解决。反正有我家主子在,任何事情都可以解决的。”
田开朗对白鹤染有一种盲目的自信,特别是经了大年夜一事之后。虽然他人在天赐镇上,但是天赐公主一人破二十万劲敌的事很快就传到了镇上来,这样一个英雄人物,别说是解决兰城危机,就是白鹤染说她能一个人灭了整个歌布,田开朗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