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她起身下地,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便知院子里的下人已经都起来做事,但白惊鸿还没醒。
想来是昨儿半夜出来念叨,回去之后又失眠,早晨自然是要多补觉吧!
她昨夜也睡得少,但如今她的身份不是主子而是丫鬟,主子可以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但丫鬟不行。于是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外面立即有人讨好地凑上前来,问她是不是要洗漱。
白鹤染点点头,那个小丫鬟立即表示她可以帮着打水。
白鹤染再点点头,小丫鬟就乐呵呵地去了。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后世还能好一些,可一回到这种封建王朝,阶级的概念就随处可见,且愈发的清晰了。
很快洗漱的水就送了来,白鹤染洗漱换衣,再出来时,终于白惊鸿那屋里头有了动静,她听到白惊鸿在喊着:“小菊,小菊在外面吗?”
她立即小跑过去,轻轻推开门,同时说了声:“夫人您起了?奴婢在这儿呢!”
“你自己进来,把门关好,我眼睛有些怕光。”白惊鸿坐在床榻里,帐帘都没有掀开,“我这眼睛也不怎么的,刚刚一睁开就觉刺痛,往亮的地方瞧就痛了,还会流泪。”
白鹤染心里纳闷,赶紧走上前去,轻轻掀开帘子往里瞧。
白惊鸿正用手捂着眼睛,表现十分痛苦。
她便劝她:“夫人快把手拿下来,奴婢虽说不懂医理,但也知道疼的地方是不能用手去揉的。”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白惊鸿,这一拉到是把手拉下来了,可也看到她通红的一双眼。
这是急火攻的,白鹤染一眼就瞧出病因,虽不算是重病,但如果一直拖着也不行,早晚有一天得把这双眼睛给拖瞎,就像大年夜那晚的白燕语。
于是她劝白惊鸿:“叫大夫来看看吧,夫人的眼睛红得吓人。”
白惊鸿摇头,“不用,我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病以前也犯过,好好养一养,过几天也就好了。”说完,突然怔了怔,然后就反了口,“不对,得请大夫,以前有他在,能给我治,但是现在他自身都难保,没有人给我治了。”
白鹤染问了句:“他是谁?”
“林……哦,是我的父亲,他懂些医术,这种小病小灾的都能治好。”白惊鸿推了她一把,“去帮我请大夫吧,但不要惊动老爷,如果事后他问起,就说我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太丑,不愿见人。去吧,别张扬,悄悄的。”
白鹤染点点头,一路小跑着就出了屋子,然后奔着府门方向就跑了去。
路上遇着了冬天雪,冬天雪阴阳怪气地问了句:“叛主的奴才,这是要去哪里?”
白鹤染一脸怒容,“我没有叛主,是主子不要我了,生生将我送到新夫人那里去的。我现在有事要出府一趟,你莫要再纠缠,耽误了新夫人交待的事你可担待不起。”
冬天雪眼珠一转,“出府?该不是要跑路吧?我看你这偷偷摸摸的样子,八成就是要跑。好啊小菊,你该不会是想跑回张家镇吧?我记得你在张家镇有个相好的,该不会是觉得在这里受了委屈,要跑过去同他诉苦,然后双宿双飞?”
“你说什么呢?”白鹤染一激动,小脸儿都红了,但这个脸红是小菊在脸红,而不是她白鹤染。“什么相好的,什么双宿双飞,你怎的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知不知羞?”
冬天雪一副讥讽模样,“我有什么可羞的?我说的是你又不是我自己,要羞也是你羞。怎么,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合着你还真是想跑啊?”
“我没有!”她急忙辩解,“珠云你误会了,我没有想跑,新夫人病了,叫我出去请大夫。”
“新夫人病了?”冬天雪轻哼了一声,“是不是得了伤寒啊?昨儿穿那么少出来得瑟,不冻出毛病来才怪,活该!”说完,又翻了个白眼,“不过就算要请大夫也轮不着你啊?这府里下人众多,她院儿里的尤其多,想请大夫有的是人替她去请,你一个镇上来的丫头,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派你去请干嘛?该不是随口扔出个理由,目的还是要跑吧?”
冬天雪又凑进了些,还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白鹤染的手腕,“不行,要出府可以,但是我得跟着你一起去,看看你是真的去请大夫还是要蓄意逃跑,顺便你也给我讲讲你那新主子得的是什么病,是伤寒还是花柳。”
白鹤染一脸被逼无奈的样子,“要去就去吧,只是说话别那么难听,都是女儿家,说那么难听做什么呢?走吧,新夫人眼睛不太舒服,别耽误了请大夫。”
二人一路出府,奔着兰城最热闹的街道方向就去了。出府时暗中有两双眼睛盯着,但盯了一会儿也就没再继续,想来是听见二人吵吵闹闹,一个骂新夫人是狐狸精,一个不停地替新夫人辩解,也觉没什么意思,更没什么好盯的,这才撤了回去。
白鹤染冬天雪二人第一时间就觉察出暗哨的撤离,二人对视,皆看出对方眼底的笑意。
“你这演技不下于默语啊!”白鹤染小声说话,“方才那一幕,还给我扯出个相好的来。”
“是给小菊扯的相好的,属下哪里敢编排主子。”冬天雪笑道,“不过说起演技来,属下跟默语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主子您,您可是凭着一己之力,眨眼就成为了新夫人手底下的红人。主子,您是怎么做到的?不如教教属下,属下回去好好练练。”
“有练这个的功夫不如去练武。”白鹤染翻了她一眼,声音压低了些,“十殿下那边有消息吗?林寒生昨日重伤,这会儿还在兰城养伤吧?”
冬天雪点点头,“就在卫府养伤呢,不过是住在外院儿,属下今早听人议论过。但十殿下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许是还未到铜城,不方便联络。不过属下有一事不懂,昨晚宴会上那嫡小姐的行为明显是主子您动的手脚,可为何不干脆让她把那林寒生给咬死算了,还要留半条作甚?万一他把自己给养好了,那咱们同不是白折腾了?将来不又是祸患吗?”
白鹤染笑了,笑得十分无奈,“我也想干脆咬死算了,可是啊,不能……”
第1090章 去铜城为何不带我?
她将讲理说给冬天雪听:“我也曾想过直接铲除林寒生,但他身体里有母蛊,一旦母蛊死掉,子蛊也会跟着一起死,中了子蛊的人便也跟着活不成。现已知他控制着白惊鸿,白惊鸿又控制着兰城知府,而我们又怀疑铜城知府也是被蛊虫控制的。所以在子蛊未除之前,林寒生还不能轻易死。留他一条命,为的是保住更多人的命,何况最重要的是,九殿下中蛊了。”
“那还真是个麻烦事,不能先解了中蛊之人的蛊毒吗?”
“能,但是颇费周张。”白鹤染说,“一旦大范围给中蛊之人解蛊,歌布必有所察觉,于我们的行动不利。所以只能先重创他,重创之下即便他对母蛊不会失去控制,但控制得也不如之前那样得心应手了。我在这种情况下先解九殿下的蛊毒,如此那林寒生便会以为是自己重伤的原因导致对九殿下的控制失败,我们不会暴露。”
冬天雪明白了,“小姐找到九殿下了?”
“找到了,就在白惊鸿屋里的密室内。我会为九殿下和兰城知府解除蛊毒,同时你那边想办法放出风声,就说天赐公主和十殿下去了铜城。但凡白惊鸿听说了这个消息,她是一定会去铜城的,她去了,林寒生一定也会跟着一起去。兰城这边没有必要再继续逗留了,咱们向铜城推进,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从铜城进入歌布,一直进入到歌布国都。九殿下找到了,后面的行动就不至于束缚手脚。”
兰城最大的一间医馆,白惊鸿用十两银子请到一位大夫出诊。
回到卫府时,冬天雪照例又损了她一顿,二人分开,白鹤染红着眼圈儿,一脸委屈地带着那大夫去了白惊鸿的院子。看着大夫诊脉,看眼,开药,然后又要拿着方子去抓药。
可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委委屈屈地跟白惊鸿说:“夫人,能让院儿里的其它丫鬟去抓药吗?奴婢不想出府了。刚刚出府时遇着了姑奶奶身边的珠云,她见我要出府,就说我是要跑,说了许多难听的话,还跟着我一起去的医馆。那样子就像在看管一个犯人似的,奴婢心里委屈。奴婢没想跑,所以奴婢不出府了,就在这里陪着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