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身子弱,孩子要了十多年才怀上,宝贝得紧。眼瞅着再有四个月就要临盆了,却没想到因为帮君厉挡一劫,她被人一刀贯心,一尸两命。
当年的天和帝对此充满了愧疚,他的皇兄也因为此事不到一年就郁郁而终。
恩无处可报,直到皇嫂的亲弟弟金榜高中,他高兴得当时就指了宁州府给那康学文,让康学文成为了一代封疆大吏。并且在阎王殿成立并扩张的那几年,他还告诫过九皇子,不要把手伸到宁州府去,要给予康学文绝对的信任。
这么多年过去了,康学文其实一直都做得很好,不但把宁州府治理得安稳有序,与歌布和罗夜两国之间也从未发生过大的争端。而且年年按时上缴赋税,对于东秦的国规律法都严格遵守,别说天和帝,就是阎王殿暗里调查,都没查出康学文太大的毛病来。最多也就是偶尔喝顿花酒,再偶尔贪点小财。
但这也算是无伤大雅,贪财也没贪到值得阎王殿留意的数额。对于边境大吏来说,这就不错了,不能太过强求,以免物极必反。
多少年了,宁州府从来都没出过妖娥子,天和帝有的时候还会感叹,说当年选择这种方式报恩算是选对了,康学文值得信赖。
可是没想到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康学文居然瞒着朝廷将铜城开放,与歌布如此近距离的往来。这到底是要干什么?莫不是那康学文也要反?
白鹤染心想着一会儿得跟君慕凛说说听到的这些个话,那家伙仗着装腿瘸,整日就在屋里窝着睡觉,白天睡晚上睡,可到是把前些年带兵出征欠下的觉都给补了回来。
天色暗了,河风更凉,风浪也更大。再待一会儿便有船工过来喊他们赶紧回屋,晚上风大,任何人都不可以在甲板上站着。
人们聊得意犹未尽,但也不得不各自回屋。白鹤染由默语搀扶着也往船舱里头走,一边走还一边有人跟她说:“大妹子,你从兰城下船时要是不着急回家,到是可以在兰城留几日,兴许就能赶上卫大人又设宴。到时候有钱人车水马龙的都往卫府去,可热闹了呢!”
白鹤染含糊地应着,脚步未停地往里头走。因为除了员外夫人以外,就属她的房间住得最靠里,所以走到房门口时,身后已经没有人了。到是那个小船工平子正站在员外夫人的门前,不停地抬手敲门,一边敲一边纳闷地嘟囔着:“人都去哪儿了?甲板上没见啊?怎的没有人应个话呢?也不能这么早就都睡了啊!”
一回头,正瞧见白鹤染和默语回来,便笑着打招呼:“夫人您回来啦!快到兰城了,这条河在将要入海时浪都会很大,所以夫人还是房早点晚着吧!晚上船要是摇得厉害也不用担心,咱们船老大驶了二十多年的船了,经验很是丰富,万无一失的。”
白鹤染也冲他笑笑,然后指指员外夫人的房间问他:“怎么,没人吗?”
平子点头,“好像是没人,我敲了好半天了都没有人开门。可是我刚刚也去板甲上瞅了,这屋的人也没去甲板啊!不知道都上哪儿去了。”
白鹤染说:“也兴许是去别人屋里说话去了,也可能是船晃得厉害,都给晃睡着了,都有可能的。小哥这是要送炭火吗?”她瞅了瞅平子手里提着的银炭说道,“如果只是送炭的话,不开门就不开门吧,反正她们要是需要加炭的话,一定会主动叫你的。毕竟谁也不傻,冷了也不知道要炭么。我也是好意提一句,没有要紧的事就也不用一直敲下去,不然一会儿别屋里的人听到动静又要喝斥,平白的挨顿骂,不值得。”
她说得真诚,平子也觉得在理,于是冲着她点点头,道了谢,再瞅瞅白鹤染已经打开的屋子,心下不忍,想把自己手里的银炭往前递,终究还是没舍得。
“夫人心眼好,平子都知道,屋里一定很冷,平子也知道,可是这炭是银炭,太贵了,我做不了主,所以……”他脸色为难,“夫人要是不嫌弃,一会儿我给您要点儿碎炭吧!”
白鹤染笑着摆手,“不用了,我也不是多娇气的人,家里也不像员外夫人那样殷实,受个冻什么的都是常事,早就习惯了。你不用管我,自去忙你的,我这会儿被晃得也有些头晕,想早点歇着了。明儿一早再麻烦小哥给我们送点热水来,还有明儿的早饭也得在船上买了,我们实在没有干粮了。”她说着,从袖袋里翻出几钱碎银子,数了数,自己留了一小块儿,剩下的塞给了平子,“看看能买多少吃的就给我们多少,真没钱了。”
平子点点头,“夫人放心,这些银子足够撑到兰城下船,小的明早给您捡好的端,晚上的晚和后儿的饭也都不用夫人操心,都您送过来。”
平子乐呵呵的走了,白鹤染半回了身瞅他一会儿,直到瞅不见了,这才把一双秀眉紧紧拧了起来。
员外夫人的屋子不对劲,她顺着门缝闻到了血腥味儿,还有一股子毒药的味道……
第1055章 天赐镇后山有宝
“进屋吧!”她扯了默语一把,二人进了屋,房门很快就关了起来。
默语指了指员外夫人住的方向,小声说:“夫人,那屋子传出的味道不对。船工闻不出,但奴婢闻出来了,夫人肯定也闻出来了吧?”
白鹤染点头,“有血腥味,但因为这条河即将入海,所以河水的味道也很重,两者混合在一处,就不是很容易被人闻出来。”她告诉默语,“除此之外还有毒药的味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员外夫人一行人,应该已经遭了毒手了。”
默语听得惊讶,“是什么人如此大手笔?那员外夫人带了三个丫鬟上船,算上她是四个人,都给杀了?可是这因为什么啊?一个小镇子上的员外夫人而已,能跟人结多大仇?”
“不知道。”白鹤染摇头,“但这里是快到兰城的地界,那员外夫人是兰城府尹的妹妹,她的遇害肯定跟那府尹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是府尹连累了她,还是府尹……害了她。”
默语听得毛骨悚然,连累她明白,但害了是什么意思?亲哥哥害亲妹妹?这到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是为什么要害呢?张家镇离着兰城那么远,坐船走都得走一个月,当哥哥的杀害远在百里之外的妹妹,图什么呢?
白鹤染也不知道图什么,但总觉得这事儿跟那位被兰城府尹新纳进府的小妾脱不了干系。
小妾贪财,员外家有的是财,会是因为这个吗?可那小妾为何如此贪财?
这夜,白鹤染默语二人悄悄潜入员外夫人的房间。
不出所料,员外夫人的房间里躺着尸体,皆是中毒而亡。但也有所料之外的,尸体是三具,而员外夫人带了三个丫鬟上船,一共四个人,但眼前尸体只有三具。
这个房间是套房,里头还有个小间儿,白鹤染二人找遍了整个套房,待确实只有三具尸体的时候,白鹤染说:“看来是自己人动的手,那个叫做阿兰的大丫鬟不见了。”
她蹲到员外夫人的尸体边,伸手掐上了员外夫人的腕脉。默语不解,“人都死了,还能诊到脉象吗?还是小姐看出她还没死?”
白鹤染摇头,“人确实已经死了,脉象正常来说也是摸不到的,所以我摸的不是脉象,而是骨象。我也不是为了给她诊毒,而是看这个人有没有机会再活过来。”
默语听得直咧嘴,“死了的人还能再活过来?那这人算是人还是鬼?”
“自然算是人。”她笑笑说,“完全救活是不可能的,只能给她一个短暂的回光返照的时间,让她把没说出来的话说出来,让我们把不知道的事情都打听个清楚。”她放下员外夫人的手腕,摸出自己随身的金针,在员外夫人的头顶结了一个五枚金针的针阵。“得亏是中毒身亡,这要是换一种手法,即使是我来了,也不可能抓住这个机会的。”
这个针阵下得狠,五枚金针整根都没入到了员外夫人的头颅里,瞅着都疼。
但死人是不知道疼的,即使在针阵的作用下开始有回光返照的迹象,她也根本顾不得疼。
很快地,员外夫人有了动静,猛地一小口黑血吐了出来,人瞬间睁大了眼睛,一眼迷茫。
白鹤染躲了下,没有让那毒血吐在自己身上,见员外夫人已经睁开眼睛,立即小声开口:“你只有一柱香的时间,一柱香后必死无疑,所以你得告诉我,是什么人杀了你,又是因为什么要杀你。”她蹲坐在员外夫人身边,用手撑着员外夫人半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