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天下人还不知,当朝五皇子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皇子,他是文国公白兴言跟李贤妃私通所生的孩子,他是皇家的耻辱,本王今日对战于他,是为了清理门户,是为了维护我皇家血统纯正,为了维护皇家尊严。本王师出有名,而他,白家大少爷,才是最没有资格站在城墙之上的人。将他拿下,以正天下,以正国本!”
“以正天下,以正国本!李贤妃偷人,五皇子非皇上亲生!”
几万人啊,一声又一声的呼喝,从城外传到城内,响彻天际。
五皇子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脸白如纸,面若死灰。
“主子,属下去跟他拼了!”品松气得当时就要冲下城去跟君慕擎拼命,却被他家主子给拦了。他不服,“主子为何拦我?咱们不能让他在那胡言乱语,不能让他辱骂贤妃娘娘。”
君慕丰看了看品松,渗着血的嘴角挑出了一个苦笑。这怕是君慕丰第一次做出这么难看的笑容来,再没有了狐狸的狡黠,也没有了身为一国皇子的无限自信和骄傲。他告诉品松:“人家那不叫胡言乱语,事实上他说的全对。我确实是我母亲跟文国公私通所生,我确实是个不为世人待见和接受的杂种。而我的母亲,她这是死了,但凡人还活着,眼下她所要面对的就是最无情的审判,就是被火烧,就是被浸猪笼。这是她作下的孽,躲不掉。”
“可是主子……”
“没有什么可是,人家骂就得听着,这一切都是我应受的。但听着归听着,这座城,不能放弃,谁也不能从我手中把这座城给夺走,哪怕为此奉献出我的生命,那便是我用这条命,报了皇上养我成~人的恩情。所以别去找人家拼命,我们不配。”
品松抬起袖子往脸上抹了一把,他心里难受极了。人人都说他家王爷是玉面狐狸,人长得好看,骨子里也透着骄傲。可是偏偏就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却要遭受这样没有脸面没有自尊的打击。二皇子那一声声白家大少爷简直就是在剜人的心,可是如何反驳?主子说得对,人家叫得没错啊!他确实就是白家大少爷。
说起来,白兴言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白大少!”二皇子的声音又扬了起来,“你可敢跳下城来,与我一决高下?”
忽然之间,轰隆轰隆的声音从东边传来,伴着漫天飞雪,一股又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飘入鼻间。所有人都愣了……
第1001章 阿染,果然好样的
“皇上,看样子是老将军那头已经破城了。”副将提醒二皇子,“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臣子一朝民,咱们先前就已经说好了的,只要城门一破,立即屠城。臣闻着这股子味道,应该是屠城已经开始了,那咱们也得加紧脚步,得跟着老将军才行。”
君慕擎隐约觉得这不像是郭问天攻城的动静,这种声音他以前没有听过,这种浓重的血腥气息他也没有闻到过。这得杀了多少人?刚刚攻城就能屠掉那么多百姓吗?不可能吧?就算是挨家挨户的找,也得找一阵子,找到了也得一个一个杀,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把血腥之气蓄得这么浓呢?这种感觉就像是把全城的人都集中到一起,统一屠杀一般。
还有那种味道,他形容不上来,有点儿像是过年时放的烟火味儿,但又跟烟火味儿不同。这种味儿是伴着血腥气一起飘过来的,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一边杀人一边在放鞭炮?
“皇上,咱们抓紧吧,不能落在老将军后面,这样就显得咱们太没本事了。”副将继续撺掇二皇子,“那位白家大少爷已经吐了好几口血了,眼瞅着就不行了,对咱们没威胁。”
却在这时发现,他们口中的白家大少爷此时正站在城墙上方往下扔了几枚石子。
副将和二皇子都不明白,这扔石头是什么意思呢?眨眼间,下方城门处已经起了变化。
原本被撞得微微不堪的北城门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跟两侧一模一样的城墙。那种感觉就像是城墙又拉长了,把城门也一并砌了进去,从此北边再无城门。
不只再无城门,就在敌军与城门中间还出现了一条河流,河里没有水,有的竟是烈焰岩浆。火星子时不时窜上半空再炸开,那股子热浪一层一层扑向数万敌军,热得二皇子不得不下令再次后撤,且撤得比上一回远得多了。
君慕擎想起老五精通阵法,据说阵法这种东西如若达到精通程度,则无需阵旗也能瞬间布出大阵来。莫非这道岩浆就是老五布下的大阵?那他要如何破之?
副将建议找人测测,万一只是个障眼法,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呢?
于是将士中选出一人,命其前去测阵。但那人不敢,明明已经能感受到滚滚热浪,怎么可能会是假的?他几番拒绝,可惜副将不允,竟一脚将其踹到那条岩浆河流中。
就是眨眼之间的事,那人被岩浆吞没,化为灰烬。
这一下,二皇子更害怕了。
君慕丰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他布下的阵怎么可能只是障眼,那是一条真正的岩浆,遇人吞人,遇鬼吞鬼。只身硬闯,只有灰飞烟灭的结局。
下方,君慕擎再次叫嚣:“白大少,有本事你就出城也本王决以死战,躲在大阵后头算什么本事?这些年你欠我们君家的也该偿还了!怎么,不敢吗?白家的人果然都是胆小如鼠。”
有间殿的人来报:“五殿下,天赐公主在东城门大获全胜,郭问天已经死在城外了。天赐公主正带着人往北城门这边赶,协助殿下将二皇子一举歼灭。”
他笑了,看来刚刚飘过来的血腥气是阿染在杀敌,东城门可是聚着郭问天亲自带领的十万大军,没想到阿染竟以一己之力摧毁了十万大军,还杀了郭问天。果然是好样的!
“既如此,我便也放心出城与之一搏了。”他轻声呢喃,再转回头告诉那间殿的人,“去劫住天赐公主,告诉他有我在北城门守着,二皇子攻不进来,请公主往南城或西城去,那边无将镇守,更需要支援。请天赐公主务必守住西南两座城门,千万不能放一个敌人进京。”
间殿的人犹豫了下,再瞅瞅城外被五皇子布下的岩浆,便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如此高明的阵法护城,二皇子是不可能攻得进来的,甚至都退得远远的,不敢再靠近一步。与之相比,西南两座城门确实危险,更需要支援。于是他二话不说,转身而去。
品松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出这不好的预感来自何处。按说他家主子阵法高明,已经逼得二皇子一退再退了。这边只要就这么守着,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足以拖到天赐公主解决完另外两边的危机。相比之下,到是天赐公主更危险一些。
可是为什么他的右眼皮子一直在跳?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家主子会有危险?
白鹤染很快就接到了间殿人的回报,听到了北城门那边的情况之后,她果断调转了方向,往西城门奔了去,同时告诉传话的人:“去告诉五殿下,不必进攻,只以阵法守城即可,待我解决完另外两边的危机,立即过来这边。”她很想把枪给君慕丰带去一把,可是这种东西对于古人来说太过陌生,一个用不好就会伤了自己,想想还是作罢。
白鹤染转了方向,五皇子这头却在下方的叫阵下准备只身迎敌。
品松吓得一激灵,终于意识到为何他右眼皮子总是在跳了,合着他家主子准备接了二皇子的约战!他于是急忙阻拦:“主子,去不得,太危险了。二殿下说是一对一,可是他那种人能有信誉吗?何况下方都是郭家和叶家的兵,就算二殿下想要一对一,那些人也绝对不会听他的,一定会一拥而上。主子,您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君慕丰一脸苦笑,危险吗?可是他早就不想活了。如果真的对方一拥而上,他到是可以杀个痛快,也死个干脆。反正就算他死,这道岩浆河也不会撤掉,敌人攻不进北城门,他没有后顾之忧。这条岩浆河足够支撑到阿染赶过来,然后由阿染亲手撤去,再将敌军一举歼灭。
这个大年夜实在难忘,他不知道这样的死法算不算还了皇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但是他却知道,这个局实在难破,只有他死了,才能真正的堵住悠悠众口,才能让所有人从此闭嘴,不再言论皇家还有一个非亲生的皇子。他不想一辈子遭人非议受人白眼,更不想在面对他的父皇时,两相尴尬。所以只有一死,才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