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位姑娘皆为毓馨社社员,见到身为社长的永福郡主,求社长做主在情理之中。
双方的关系有些复杂,后来的姑娘是魏其侯蒋家的姑娘,而先来买首饰的是殿前副都指挥使谢鹏远的嫡长女,这两位的长姐与姑母分别是二皇子的正室与侧妃。
而与谢姑娘结伴的是殷尚书的孙女——傅家大少奶奶的亲妹。故而见到傅归晚进门,蒋四姑娘抢先为自己辩解。
“社长,这支蝶恋花香花映红玉簪是我十天前就看上预定了。只因这玉簪要70两,我一时拿不出来才缓些日子;我今日凑到银两要来买,没想到她们俩就想硬抢。”
“没有,社长,我们昨日来的时候掌柜没说过这支玉簪被预定了。”殷姑娘解释道:“谢姐姐一眼就相中,喜欢的很,缠着谢夫人今早拿到了银两。我们分明已经买好,蒋姐姐就跑来非说她早就预定了。”
店家很有眼色的搬把椅子来给永福郡主,傅归晚慢条斯理的坐下,问:“掌柜的和十日前接待蒋四的伙计是否都不在,店里剩下的人员全不知情?”
“是啊,社长怎么知道?”三个小姑娘好奇看过去。
“否则你们怎么能闹起来?”真是句废话,傅归晚狐疑的打量她们:“此事未免过巧了,哪有这般正好?何况还是你们吵的时候碰到我经过,我怎么觉得是被算计好了,不会是你们有谁想给我设套,想拿我当枪使吧?”
“没有没有……”三个小姑娘连忙摇头摆手否认,这回倒是一致了。
“最好没有!”傅归晚语带敲打:“我是在社里说过,社员遇到难事,你们的组长与副社长无法解决,便可找社长。
我会为我的社员做主,但不代表谁能故意想拿我当冤大头。谁想以身为众社员做规矩,我就让她尝尝敢算计本郡主的下场!”
蒋四姑娘当即表明态度:“社长,我可以发誓,我绝对没有更不敢不会算计您。”
谢家姑娘与殷家姑娘紧随其后表态,傅归晚的脸色好些:“你们应该是一两年前入社,曾经的老社员许多已退社了,我这几年又常年不在京中,近年来新入社的社员们我都不曾亲自教导过。
今日既然在此遇上,姑且就当有缘,自己去选件一百两以下的珠宝,社长送给你们,这支玉簪的纠纷就到此为止。”
三人相互看看,谢姑娘摇头道:“社长,不敢让您破费,我更是承受不起。这支玉簪我便让给蒋姑娘吧。”
“什么叫让,分明是我的!”
“吵架吵上瘾了是吧!”傅归晚没好气的呵斥道:“我有说白送你们吗?活这么大,礼尚往来还要我教你们?这支玉簪算做你们三个给我的回礼,既然是谢大付的银两,蒋四和殷五补给谢大23两。”
这?三人一怔,傅归晚高声道:“聋了,没听到我的话吗?蒋四有带银两还不掏钱,殷五若是没带回头自己去给。赶紧的把这事了结,当社长我闲得慌看你们吵架!”
蒋四姑娘抿抿唇,不情愿地让婢女拿23两给谢馨,小声问:“社长,您刚才说一百两以下的首饰任由我们挑选,真的吗?”
傅归晚嗯了声:“和真金一样真,放心大胆的去挑自己喜欢的吧。”
“嗳,多谢社长。”蒋四姑娘笑逐颜开,欢欢喜喜的挑选起来。
殷五姑娘身上有带50两,亦是当场给了23两,再给社长道谢,就拉着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谢家姐姐挑选起来。
不多时,三个小姑娘就把各自喜欢的珠钗挑好了,傅归晚很爽快的给她们付账,顺便问:“我要去品香楼用午膳,你们要跟我去吗?”
“社长,我们姑娘家去酒楼不大好吧。”谢姑娘弱弱的说,这话音刚落,蒋四就不赞同:“姑娘家又怎么了?
谁规定姑娘家不能去酒楼,我早就听朝霞副社长说起过,社长当年就带着一众社员吃遍京中有名的大酒楼。社长,我跟您去。”
“爽快,社长今天就带你去见见世面。”傅归晚赞了声,问:“你们两个呢?”
殷五姑娘想要去,她可听说品香楼的菜肴是京中一绝呢,硬拉着谢家姐姐。
谢馨只得陪着同去,吃了顿上品佳肴,连自己比平时多用碗饭都不曾注意,还晕乎乎的饮了几杯果子酒,最终把自己吃撑了。
另外两个头回来的小姑娘也差不多,殷五还感叹:“品香楼果真是名不虚传。”
“喜欢的话下回让你兄长带你过来解馋。”傅归晚告诫道:“用过这顿午膳,谁还因支簪子对自己的社员生怨气,我可是会不高兴。你们握手言和,我们就各回各家了。”
无论心里真实想法如何,三个小姑娘这会儿都听话极了。
走出品香楼,傅归晚看着她们各自登上自己的马车逐渐远去,她才坐到自己的马车里,双目轻阖,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姑娘,要派人去查吗?”守丹问,连她与脂红都察觉到有些蹊跷,不会那么巧。
“宫里不是有人在闭门思过吗?”
两个丫鬟纷纷低头。
若论十多年来天下间飞黄腾达的人家:首位自然是傅家,第二家还要属如今后宫掌宫贵妃的娘家,闵家。
闵贵妃的父亲——闵家当家人闵郅恺比当朝丞相小4岁,官至正二品兵部尚书。他能得到这个位置虽有闵贵妃和两位皇子的因素,更重要的是他本身有实才。
祖父是乡绅,到父辈时族内出了好几位秀才,他的父亲高中进士入仕,可惜到死还是个七品知县。
不过凭着两代积累,家族荫蔽下闵郅恺的仕途顺畅不少,更因妻妾貌美,女儿们各个美貌如花,次女更出落得有倾城色。因此秀女大选,他家有资格参选时他丝毫没犹豫就送次女上京。
他的苦心没有白费,随着两位皇子降生,闵娘娘成为后宫最受宠的嫔妃,闵家步步高升,到今日无人再敢轻视。
若还有,那便只有圣眷无双的永福郡主了。闵娘娘从昭仪晋为贵妃,掌后宫大权,依旧喊闵贵妃为昭仪不肯改口,更是随意就能让掌管贵妃闭门思过,好大的威风!
“可恶!”
得知流光阁一事没按照预期发展,五皇子赵珩斌气得把刚端起的茶盏狠狠一摔:“傅归晚她脑子不正常吗?不帮长嫂的妹妹还自己掏银两给那三个小姑娘买首饰!”
“殿下,永福郡主心思极深,普通的小计谋对她根本无用。”徐琛已劝过不知几回,奈何五皇子就是听不进去。
“普通?”
书房中一位锦衣少年挑眉,他十六七岁的年纪,眉宇间隐有倨傲之色,正是闵尚书的嫡长孙闵允睿,闻言讥讽道:“以徐先生高见,不知为何高深?”
贵妃姑母不在意,祖父同样认为姑母受这点委屈无所谓,是五皇子气不过硬要出手,而他是看不惯徐琛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大表哥——”免得这两个人又要掐起来,赵珩斌把闷气压下,阻拦道:“虽然没有成功也代我谢过表妹,我知道她前些日子看中一方端砚,我已经派人买来,你代我送给表妹。”
“殿下您这不是为难我?她的计谋没成功你还向她表谢,她定然认为你在寒碜她,连我这个兄长都要被她迁怒了,殿下真想送何不亲自送?”
“大表哥也寒碜我呢,仙瑶她不愿意见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为五皇子妃一事?”徐谋士朗笑道:“闵姑娘倘若不为皇子正妃,确实不适合再给殿下做侧妃。”否则后院别想安宁了。
“徐先生所言甚是。”闵大公子自然认为的是那太委屈妹妹,没想过徐琛根本不认为是委屈,而是会闹得后院不宁。
“殿下,不是我自夸,仙瑶当不得天下第一也是万里挑一的姑娘,你若对仙瑶真心怎么能委屈她给你做侧妃?便是祖父和姑母要给你另外选妻子,你也该是反对而非赞同,仙瑶伤心的是你根本不向着她。”
五皇子真心的,可他也不认为两者有冲突,徐琛打圆场道:“大公子,殿下也是为难,你就别再求全责备了。”
“但愿娘娘与祖父早些选出来吧,妹妹的心也能定了。”闵允睿烦闷的叹气,却不知他自己的亲事已经到了让他的祖父、父亲发愁的地步。
闵尚书去年就开始为长孙相看,令他不可思议的是他相中的人家竟然全部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