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傍晚,他赶到温家的时候,温果和她师父师母正在吃晚饭。
她以为自己看错眼了,盛怀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温国祥已经热情招呼了起来:“盛先生?您怎么来了?”
盛怀瑾二话不说,拉住温果的手腕,大力将人拽了出去。
暮色四起,十月底的广城,比海城暖很多,温果还穿着短袖,被高大的男人按在一旁的树干上:“为什么?”
温果无辜眼看他,正要说话,却见男人颇有些咬牙切齿道:“海城的一切,就都放弃了吗?你的工作,你的学业,你的朋友,还有……”
我……
“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弃了?即便真的放弃了,至少,也要打声招呼,你这样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算什么?”
温果讷讷道:“我……我没放弃啊。”
盛怀瑾微愣了一下。
温果神色有些痛苦:“你捏痛我了。”
盛怀瑾一垂眸,发现自己的大手死死抓着她的手腕,白皙的手腕被他捏出一道红色的印子,他稍稍松缓了些,温果连忙抽出自己的手,有些委屈地看他:“我没放弃。”
盛怀瑾一头雾水:“什么叫没放弃?”
他高大的身躯笼罩下来,温果只能仰脸看他:“师父师母想让我跟他们一起回海城,师父的朋友和亲戚都在这儿,海城虽然好,但他们待得也不习惯,但我和他们说明了,我想留在海城,师父师母也表示理解我,这次回来,我只是送他们,陪他们住几天而已啊。”
盛怀瑾片刻的怔愣之后,是铺天盖地的喜悦,她不会离开海城,不会离开他身边,哪怕做不成恋人,至少她在他伸手可及的范围之内。
这就够了。
天色越发黯了下来,也没人来打扰他们,两人就站在院子外面你的大歪脖树下,盛怀瑾脑子里纷纷乱乱,理了一下才想起来问她:“你那天跑到我公司说什么喝酒的事,究竟是什么事?”
温果捏着手指头,看着眼前月色下越发俊朗到让她脸红心跳的男人:“你那天喝了酒,然后找我,你问我……可不可以喜欢你,你……你为什么要问这句话?”
犹如当头棒喝,盛怀瑾很害怕自己酒后疯狂会吓到她:“我问了这话吗?”
温果点点头:“嗯,你问了。”
他舔了一下唇,心在心房里鼓动着,仿佛是漫天星空让他魔怔了一般,他问道:“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
温果眼帘有些闪动:“那天去找你,本来就是想给你答复的。”
第1143章 我可以
盛怀瑾着才想起那天她的闪烁其词,原来是这么一茬,可惜他竟然断片到完全不记得,向来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人这会儿紧张到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温果小心翼翼道:“我想说,我……我可以。”
仿佛初次离开丛林的小鹿,紧张又忐忑地试探着自己的幼爪,她慌张极了,怕自己成为一个笑话。
却见眼前的男人脸色瞬间凝重,大手抓住了她的小手:“你……认真的吗?”
温果额头都起了汗:“是……是认真的。”
盛怀瑾一把将人箍进了怀里,叹息的声音响起在温果耳边,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为什么不早点说?”
温果有些委屈:“那天去就是想和你说的啊,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后来你们公司出了事,你就跑掉了,我没说得出口。”
盛怀瑾反复地抚着她的头发:“你就该开门见山地说出来。”
“我怕是你酒后的一句玩笑话。”
盛怀瑾抓着她的两个肩膀:“我对你怎么样,你不知道吗?我盛怀瑾并没有嗜好对一个不相干的人好。”
温果挠了挠后脑勺:“我以为你那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的。”
盛怀瑾只觉得无话可说,但无论如何,她总算是想通了,愿意和他处对象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总算是有了质的飞跃。
“打算在广城留几天?”
“本来打算十一月初回海城的。”
“明天随我一道回吧。”
温果咬了咬嘴角,轻轻点了点头。
盛怀瑾只感激于自己打了那张南下的火车票,如果他没有来,他觉得自己或许会永远错过眼前的人,错过自己的人生。
只是,回到海城,见到他妹子的时候,初蔚像看傻瓜一样看她那丰神俊朗的哥:“当时的情境,水到渠成了啊,你该吻下去的啊,怎么一个拥抱你就能这么知足了?”
盛大公子眉峰微颤,觉得让自己妹子看了笑话。
“刚表明心迹就该吻了吗?我怕吓着她。”
初蔚托腮看她哥:“我总算明白为啥你两来来去去这么久,才打破那层窗户纸了,哥,对自己喜欢的人,讲什么绅士风度啊,我跟我家闻远哥,一开始的时候,那都是,你懂吧,火花四射的,谈恋爱不能温温吞吞的啊。”
盛怀瑾觉得自己又被妹子上了一课。
晚上贺闻远回来,听初蔚提起盛怀瑾和温果的事,微挑了眉:“火花四射?”
初蔚点头:“难道不是吗?我们才开始的时候,可不就是火花四射。”
贺闻远放下手中的擦脚布:“嗯,后来忙于生活,我都快忘了火花四射是什么感受了,今天重温一遍可好?”
隔壁,闻月和闻星坐在院子里吃果干,闻星:“二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二哥哥去那边,哪天不是留到很晚?”
“我们去找二哥哥和蔚姐姐玩好不好?”
闻月斜了她一眼:“相信我,二哥哥并不希望咱们去。”
“为什么啊?人多不是更好玩吗?”
第1144章 给你个台阶下
闻月轻咳:“小孩子家家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让你别去,你就别去。”
隔天,闻星觉得她蔚姐姐走路姿势有些奇怪,表情似乎也有些痛苦,连忙关心地问道:“蔚姐姐,你怎么了啊?”
初蔚哀怨地瞪了贺闻远一眼:“问你二哥哥。”
始作俑者心情不错,只恨不得亲自喂饭,初蔚在桌子底下踢他的腿:“少假惺惺啊。”
闻星一头雾水,不明白大人之间微妙的气场,问她姐姐,闻月也是二十出头的人了,虽然没处过对象,但该懂的,也多少是懂一些了,一张脸有些红:“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你话怎么这么多呢?”
早饭后,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贺闻远拉着她的手:“要不跟我一起去公司?”
初蔚眯眼看他:“我会自己羊入虎口送上门吗?”
贺闻远低声笑出来:“你是羊吗?你分明是只小狐狸来的。”
初蔚张牙舞爪的:“是羊是狐狸都逃不出你的掌心,你这个大尾巴狼。”
“刚才还是老虎,现在怎么又成了狼?”
“你管我。”
贺闻远餍足,脾气极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去了丰源,就看到了自己的堂哥贺知年在他的办公室等着,他挑了一下眉,客气地喊了一声。
贺知年心事重重道:“闻远,我也不和你卖关子了,六院这么大个摊子,我真的应付不下来。”
贺闻远笑笑:“所以呢?”
“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六院,你是爷爷最看重的子孙,你们血浓于水,有什么矛盾是解决不了的呢?你给爷爷道个歉,让他老人家有个台阶下,他会立刻原谅你的。”
贺闻远的笑变得勉强:“那如果我不觉得自己有错呢?”
“是,我知道你没错,但老人家就是需要一个台阶下,你给他就是了,错不错的不重要啊,你说是不是?”
贺闻远摇摇头:“哥,这件事我心中自有分寸,你不用劝我。”
贺知年情急:“对象再好,那也终究是外人,爷爷他才是你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啊,闻远,你要想清楚啊,不要为了一个女人就冲昏了头脑啊。”
贺闻远脸上的笑意彻底冷了下来:“今天劳烦你走这一趟了,我会考虑的,但现在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贺知年温温吞吞地下了楼,坐进车里,看着二楼办公室的那扇窗,摇摇头:“这小子真是执迷不悟,为了女人要和家人决裂,他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先后悔的肯定不是贺闻远,而是贺易庸。
六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流失客源。
因为初蔚是六院的招牌,这个招牌因为执意要救一个人而被六院开除这件事传出去,老百姓对六院的意见是非常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