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门开了,久经黑暗的人,猛然看到光亮,被刺得睁不开眼。
窃窃私语声响起在耳边:“苏宗主,她就被关在里面。”
她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长得很温柔的女人,拎着一把剑站在她面前。
“奉尊上的命令,来处决你。”
她摇头:“我没有,你们东荒的人,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
为首的女人看似温和的脸色骤然一凛:“到现在还狡辩,不用和她废话了。”
一把剑刺入了她的腹部,她吐出一口鲜血,一抬眼,看到一个男人。
是贺闻远,竟然是贺闻远,他飞奔而来,半跪在她身边,仿佛手足无措,满眼慌张……
她又吐了一口血:“你不信我,你都不信我,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你们东荒的人,你为什么都不信我。”
男人潸然泪下,声音哽咽:“你不要死……不要死……”
初蔚倏然睁开了眼,屋里黑影顿时闪了出去。
她惊惶于梦中的荒诞景象,倒是没注意到有人闪身出去。
外面还黑漆漆的,摸出枕头下的手表,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凌晨三点半。
她起身,倒了杯凉水,咕咚咕咚喝下去。
这次的梦境,几乎和上次差不多,可梦里的场景更清楚了,梦里人的脸,她都记得清楚。
那个被关了三个月,最后被一刀捅死的女人,是她自己。
而那个关了她三个月,并且最后下令杀了她的人……
似乎是贺闻远。
这……这是什么怪梦啊。
屋外夜煊倒是被她的惊醒弄了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她会突然醒过来,显然,她在抗拒这个梦。
倒是好现象,说不定她很快就要想起来了。
东荒贺家,十七条人命就这么扣在了她头上,强行捉了她,强行扣着她,最后,还杀了她。
这种不共戴天的仇,她怎么可以忘掉?
她怎么可以忘记一切继续和贺闻远在一起,还替他受这么多苦难?
贺闻远他凭什么?
她是该想起一切,然后彻底和他划清界限。
这一天,很快将要到来。
也不枉他等了这么多年。
初蔚喝了一整壶凉白开,又用折扇扇风,这才勉强压下心口的莫名情绪。
怎么总觉得那梦境清晰真实到让她心里发慌呢?
她口中默念着贺闻远贺闻远,贺闻远,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可能会那样对我的……吧。
可梦境中切身的对立面让她觉得后背发凉。
第807章 疯言疯语
就这么坐到天亮,再无睡意,早晨吃饭的时候,看到外面停着车,那车她熟悉,是盛太的。
她视若无睹,自己吃自己的,阮琴只在外面遥遥看着她,夜里下了雨的缘故,天气很凉爽,那孩子手里的小扇子却刮个不停,似乎很热,不免担心。
吃完早饭,盛老爷子叫住初蔚:“丫头,别忙走,过来。”
说完,打开桌上的一个盒子,里面是血压仪和听诊器,初蔚挑眉:“这是……”
“我跟人家学了一下,来,我给你检查检查,每天都要检查。”
初蔚又哭笑不得又觉得感动,她爷爷真的很关心她的身体,她便乖乖伸出手来:“好啊,你检查吧。”
老爷子像模像样地给她量了血压和心脏,各个指标都是正常的,这才稍微放了心。
初蔚却敏感地发现,她爷爷手有些抖,偶尔还会不由自主地轻轻摇头。
这都是脑梗脑中风的先期症状。
她的不适都只是暂时的,爷爷的身体才真正让她挂心,她得加快时间收集特殊仁医值了。
学校那边课业已经全部结束了,六月初学校组织一个毕业典礼,如今已经不用去学校了,她犹豫了一下,打算去棚户区。
出了门去的时候,就看到阮琴又拎着大包小包地站在车边,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她不喜欢她那样。
她那这样,显得她不近人情,旁人看在眼里,都会说她初蔚得理不饶人,可劝人大度的人都没有切身体会过她的痛,又怎知她的执念?
阮琴走上前来,小心翼翼道:“最近怎么又瘦了?身体不舒服吗?”
初蔚疏离往旁边让了一步:“多谢盛太关心,我还有事。”
笑了笑,上了车。
如今她的司机已经不是杨雷达了,她害怕自己在杨雷达面前露馅,便暂时让何宝来做她的司机。
阮琴一转身,看到盛怀瑾,忙道:“那孩子她,究竟是怎么了?回回看到她都是脸色发白,虚汗直流,有去医院检查吗?”
盛怀瑾淡淡道:“检查过了,医生说没有问题,就是肝火旺。”
阮琴有些束手无策:“肝火旺?有吃药调理吗?”
“有调理,你就别担心了,我和爷爷都会好好照顾她的。”
阮琴神色讪讪,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他:“有吃的有用的,还有一些衣物,都是我挑的,你也别特意和她说。”
“知道了。”
看他妈忧心忡忡的样子,盛怀瑾也有些不忍心了:“以后……应该会好的,那孩子是个恩怨分明的孩子,但也是个善良的孩子,她和章霞是不一样的人,她懂得感恩。”
阮琴自是羞愧难当:“是,她是好孩子,她一直都是好孩子。”
——
疾驰的车里,初蔚慢摇折扇,眼帘微垂,似是在思考什么。
何宝轻声道:“我昨儿个听了个消息。”
“什么?”
“说是杨薇在监狱里,疯了。”
初蔚挑眉:“是吗?”
“嗯,听说是两只手的手筋都断了,整天在监狱里疯言疯语,天天提你,一会儿要你给她治病,一会儿又说你抢了她的东西。”
初蔚轻嗤一声:“咎由自取。”
第808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所以,那杨薇双手手筋都断了,是因为之前她切断杨薇手筋,而她服用了那药物造成的反噬吗?
那么长时间了,她以为杨薇会躲过反噬的。
没想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一切有因有果,如果不是杨薇过于贪得无厌,她可以安心享受命运馈赠的金手指,一个医疗空间,足以让她功成名就了。
偏她不满与此,急于求成,得了什么邪祟办法,污染了空间,还连累不相干的人,弄断闻月的手筋。
如今这一切,确实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就让她在监狱里度过余下疯癫半生吧。
现在,一,她想尽快清除干净杨薇的空间,这样她就可以和贺闻远冰释前嫌,并且问他一些关于奇怪梦境的事,二,她想尽快收集齐一万特殊仁医值,然后彻底治好爷爷的病。
到了棚户区,她先去了李向东家,李向东正背着书包要去学校。
他今年十四岁,个子倒是生得高,就是清瘦了些,跟个竹竿似的,长得倒是清秀,只是右眼下的一条细细的伤疤显得他像个狠角色。
初蔚笑着和他招呼:“上学?”
李向东小跑着走到她跟前:“你怎么来了?”
初蔚偏头打量他:“伤都好了?”
“嗯,早就好了。”
“那就好,你现在上初几?”
“上高一了。”
初蔚诧异:“你几岁?”
“十四。”
初蔚吃惊:“十四岁就上高一了?”
“嗯,跳过级。”
初蔚比了个大拇指,这是个脑子过人的,不然也不会从棚户区一跃成为海城响当当的大人物,聪明有远见且自律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去上学吧。”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想做一些义诊,想看看你们这儿还有谁家看不起病的。”
李向东很受震动,他们这个棚户区,富人根本不可能踏足,谁都瞧不起从这里出去的穷人,像初蔚这样无偿替他们治病,更是难以想象。
他连忙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初蔚笑笑:“没有办法和你细说,但我也确实不是什么不求回报的大善人,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那我……带你去。”
初蔚拍了拍他的肩膀:“麻烦你了。”
李向东带着她走在巷子里,依旧是破旧的,头顶横着无数晾衣杆的小弄堂,偶尔遇到坐在家门口的大爷大妈,都会和李向东搭上两句。
两人闲聊着,初蔚知道,李向东如今白天上学,晚上去附近的电影院帮忙卖票,他有商业头脑,会针对各个节日或者不同的日子着重推出某部电影,由他坐班卖票,生意总是会比别人要好,电影院老板很是赏识他,甚至让他别念书了,他表示书还是要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