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女主[快穿](74)

謝懷柔動了下唇角,把習慣性脫口而出的話嚥下,抿出溫和的笑容來。她想要討好新帝,當然不能用以前那張冷漠的死人臉。

「姊姊今日好生奇怪,」季郁歪了歪臉打量她,假裝天真地打斷她準備要說的好聽話,「不再皺著眉頭對我,怪不習慣的。」

「……」

這話謝懷柔沒法接。

她幾年前被認命為皇太女,身旁扶持的大臣連同她的太傅都是頑固的保守派,謝懷柔支持新法,政見不同。

她對她的張牙舞爪的各種挑釁也向來能躲就躲,一再謙讓。

要說不同,今夜的季郁才是大不同。

小獸不再對她呲牙,而是笑眼彎彎溫溫和和地牽著她的手,見她無話,她轉而講些趣聞,又訴說自己年幼無法鎮住朝堂的辛酸。

謝懷柔回神,聽到她最後一句是

「朕在朝中無人可信。」

謝懷柔清楚她的話三分真裡摻七分假,不說對她忠心耿耿自小長大的同窗張賢雲、宋曉盛,不說季家家臣,至少還有一心一意等國喪後立刻就把嫡子送入宮中的尚書僕射能用。

士族壟斷是真,左相位高權重不假,可還遠不能到威脅帝王的程度。

她半夜召見她表示拉攏與恩寵,謝懷柔卻還沒掂量清自己在她心裡是什麼地位,只明白她心中想必是更願推行新法的。

人人都有角色,她得再看得清楚一些,才能有個完美扮相。

這隻小狐狸,坐在堆滿織錦的桌旁,一本正經可憐兮兮地說自己無人可信。

攏著衣袖,一雙清亮眼眸望過來。

「……」

謝懷柔微閉了閉眼,心中一片複雜,有感歎,或許也有幾分驕傲?

然後深深行禮,鄭重其事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微臣定當竭盡所能輔佐陛下,肝腦塗地,義不容辭。」

一抬官轎直入君王寢宮。

謝懷柔耳目眾多,知道有朝臣在背後對她有所議論,「謝相以厭勝之術控制時政得失,帝深加允納。」

說謝懷柔每日來寢宮陪著季郁扎小人,靠詛咒肅清朝野,靠祈禱治理天下。

謝懷柔聽到這個說法,笑了許久,漸漸又笑不出來。

他們是不知道她每日在她的寢宮做什麼,才會揣測得那麼滑稽。

前兩年外戚干政,新帝隱忍不發,只從雜事入手,漸漸地設新官,分品秩,每年另加兩次的殿試,回過神來,朝中年輕面孔全是她親手提拔上來的人。

羽翼漸豐後,她拿住過錯立刻下旨廢了鎮西大將軍、侍郎、中書令。把母族勢力清洗得七七八八。

擢謝懷柔為右相,與左相分庭抗禮。

……

季郁平日萬事散漫,除了任用賢能外,似乎並無任何對治國之道朝堂之事的長處。連奏折都盡數交給身邊女官批閱。

但這些朝夕相處裡,謝懷柔知道,她就是天生的帝王。

及笄之齡,權利盡握她手。

謝懷柔是去給她身邊代批奏折的女官講學。講的當然不是四書五經,而是如何輔佐君王處理好朝政,先後緩急,等等。

季郁就坐在旁邊,最前面的座,手支撐著下巴望著她。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一種分明也沒怎麼在意她講什麼的模樣。

簡直就是……

像為了那時她沒有能當她的老師而故意補償似的。

半個時辰的講學結束,處理完奏折,女官可以先行告退。

謝懷柔照例留下陪她用膳。

殿內火爐燒得暖烘烘,知道一片雪花被風裹挾著透過窗戶落到她眼角處,季郁才發現外面下雪了。

「來時外面就在下雪了嗎?」

季郁起身興致勃勃地去看。

大燕都城在南方,並不常見雪。

「還未。」

謝懷柔過來關窗,風把火爐吹得搖搖晃晃。季郁順勢從身後擁住她,故意湊在她耳旁低低地說,「姊姊衣衫單薄,回去路上可會受凍?」

她果然縮了縮脖子,耳垂肉眼可見地紅起來,語氣還是鎮定「雪下得不大。」

季郁多數還是端正嫻雅的,只是偶爾,會單單對她做出些格外親近的舉動。

「……」

謝懷柔自知君臣有別,應該推開她,可告罪的話到嘴邊,怎樣也出不了聲。

她年幼喪母,父親病死前托人把她送到丹青學堂,一命嗚呼。

謝懷柔在這天地間孑然一身,讀著聖賢書,心底始終冷漠,直到跟前忽然冒出來一個驕縱的小女郎。

愛牽著她的袖子,一口一個姊姊,甜甜地笑,有時是為了聽話本故事,有時純粹撒嬌。明明是個被闔宮上下寵溺的孩子,偏喜歡黏著冷淡的她。小小的身軀,又軟又暖。

她也曾抱住她,無限親暱,「瑜兒呀瑜兒,如此頑皮長大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故事我寫得很小心、很小心。

三年沒寫過古言,真的沒有讓你們喜歡的信心,所以我以後盡量兩三章合併一章,如果要跳世界,不至於後面被防盜攔住。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新電腦版 ,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

第64章 謝懷柔【3】

季郁今日沒有上朝。

內閣中, 她特意單獨召見了幾位重臣。

本說是商量國事,她卻先一本正經地讀了遍手裡握著的奏折, 似笑非笑。

是昨天夜裡左相的嫡子袁威呈上來的急奏。

宣州太守遇刺身亡, 她派人去查, 被袁威打發來了這麼一份奏折查明乃惡鬼作祟。

已經請了道士作法三天。

奏折接下來便用洋洋灑灑千字來仔細形容那道士如何有神通。

這份奏折實在不像話。

各大臣都噤聲聽著。

季郁剛讀到一半, 反應過來的袁謖慶立刻上前替子請罪。

可她還是眼也不抬地讀完。

「……叩首。」公众号YuriAcgn

放下奏折,她像才看見袁謖慶似的, 驚訝地問,「左相這是何故?」

既然季郁沒有明說是誰遞上來的奏折,袁謖慶上前, 也只是道「宣州一案使陛下如此記掛, 老臣之子在雖宣州, 卻無能替陛下分憂。」

「主憂臣辱, 老臣實在慚愧!」

季郁淡笑「左相不知, 縣尉確實有在替朕分憂了,這折子就是他遞上來的。」

她輕輕地說了句「裡面還有別字呢。」

袁謖慶面色一變,俯身下拜改行稽首大禮, 痛聲說「臣教子無方, 還請陛下責罰。」

季郁將手裡的奏折慢悠悠地疊好,她坐北朝南, 一雙眼眸似笑非笑地望著袁謖慶, 面容平和地說「左相稍安勿躁,或許縣尉只是寬慰朕,並不是想用鬼神來匆匆結案。」

袁謖慶深深地低著頭行禮, 還是那一句「老臣教子無方,羞慚矣!」

「還望陛下降罪。」

「嗨,左相年事已高,別動不動就行如此大禮。」

季郁臉上是不變的溫柔笑意,語氣也柔,輕輕放下折子說

「縣尉年紀尚輕,他不但能查案還能通鬼神,實是後生可畏的。他如此積極地給朕舉薦能通鬼神的道人,實是一片忠君愛國之心。」

她嘴裡說後生可畏,縣尉袁榮之還比她還大一歲呢。

語氣歡喜真誠,但誰都知道這些是聽過就消的客氣話。

袁謖慶跪了半響,並不起身。

季郁繼續安撫了他幾句。

他又一番告罪後起身,忽地自請去宣州查清太守遇刺一案。

宣州路途遙遠,天寒地凍且舟車勞頓。

他這把老骨頭甘願離開朝堂去代兒子查區區太守遇刺,足可見對獨子的鍾愛了。

季郁垂眼沉吟片刻,抬眸掃過底下幾個心腹躍躍欲試的臉龐,眸光微動。宣州的這筆糊塗賬,她想弄清楚,只能另派重臣細查。

張賢雲忙得□□無術,容易輕信別人的話的宋曉盛明顯不適合查案。

其餘人對宣州不熟,去了也是任人擺佈的。

袁謖慶是能臣,他既然敢自請去宣州,就一定能給出個交代。

「既然如此,只得有勞大人了,」季郁心中很快有了決斷,笑著應了,「宋愛卿也一同去,當副手,路上照顧好左相大人。」

宋曉盛聞言上前領旨,脆生生地應「是。」

滿朝誰人不知鐵娘子宋曉盛跟季郁一起長大,忠心耿耿,舞刀弄槍不輸男兒,卻不是什麼會照顧人的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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