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84)

作者:两手空空的客人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老仆念着旧情,时不时会出去打听苏夫人和苏万澜现在怎么样,但都没有线索。

四个人在小院里,关起门来,过得到也安逸。

陈意每天早上打完拳,便陪着苏世黎去菜地,择了菜回来苏世黎做饭他便打下手,切切菜,和和面什么的。苏世黎闲得无聊,想当然做些菜式,他竟然也吃得下去。

等天气真的冷下来,街上的行人更少了,都缩回家里去。。

陈意每天早上去城外的林子里打柴回来,备用。开始下雪那天,他打到了两只兔子,回来时,路过衙门,停了一会儿。以前这里十分肃穆,但现在不了,大门大开,里头也没人,被翻得乱七八糟,威武棍随便丢在地上,后衙还盘踞了几个难民,见到有人来,纷纷戒备。

回去苏世黎正在灶上炒菜,她原是不会干这些的,连灶也不会烧,还是老仆人学,如今手艺竟然也还可以。老仆看着她,她掌勺,怕油烟头发用布巾包起来,只掉出一缕,垂在耳侧,见他回来,问他“外头如何了?”

他只说“还是原样。”并不多说些什么。只去把小院门又加固了些,又找了些碎琉璃渣,和了泥插在院墙上头。

夜里吃火锅,四个人也不讲究那么多,围坐在饭桌前。因为有兔肉,苏世黎从地窖里开了一坛酒,应着雪景大家心情都很好。陈意也少少喝了一些。吃完老仆起身收拾,边蔓去帮忙,桌上便只剩他和苏世黎两人,苏世黎坐在门边,侧脸望着门外的大雪,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坐着。

夜里边蔓睡在苏世黎身边,怎么也睡不着,小声叫她“大姐姐,你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吗?我阿娘会不会在哪里看着我呢?”

苏世黎想到大奶奶,她虽然不是个好人,可对子女却实在肯掏心肝“我也不知道。”她有时候会想,四乐、麻姑、桃若,现在都在那儿?那些白楼里出来的人,分别去了什么地方,在这乱世之中又有什么际遇?感到难过之余,又深觉世事无常。有些人能活得很久,有些人不会,有些人一生顺遂,有些人不会,没有为什么,只是刚刚好就是你而已。“也许已经在别处开始更好的生活了。”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夜里突然被惊醒,夜外灯火通明的,十分吵闹。不知道什么人在敲锣,喊着什么新皇登基了。苏世黎披着衣服爬起来,陈意也起来了。他对苏世黎说“别出来,吹了灯。”然后就快步向院门去。

苏世黎提着心,跑去厨房把刀拿在手里。边蔓紧紧地跟着她。

但那些吵闹很快就停了,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不一会儿陈意也回来,相比出去时,他神色轻松了不少,对苏世黎说“没事了,放心吧。”但看着苏世黎回去的背影,又有些黯然。回首看看这小小的院子,在雪中站了许多。

第二天一大早,苏世黎和陈意出去,发现街上多了些巡兵。府衙也有人正在扫地补漆。陈意上去打听,杂役说“新官儿昨日夜里到了。一大早就请咱们来修整。”

中午时,许多巡兵四满城敲锣,叫人去衙门口。

人们从家里探出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切切私语。

苏世黎和陈意也跟着去。衙门门口挤满了人,苏世黎好久没见到这么多人了。

到了时候,开始鸣锣,纷闹的人群安静下来,果然有个穿官服的中年人带着师爷出来说话。

嘴里知乎者也一堆,陈意好半天也听不明白,只看苏世黎脸色很坏,显然是怒极了。人群有人急着问“他说什么呢?什么意思啊?”

有个读书人模样的应声“就说,新皇帝已经上位了,以后天下太平了,但说我们这儿划归外邦了,他们要在这儿开矿,不日会有外邦人过来了,叫我们收拾了行李等着,之后会给我们另行划拨往所。”

许多人已经叫嚷起来“我们祖辈就是住在这儿的,凭什么就不叫我们住了?”

一时群情激奋。

几乎要与维持秩序的巡兵打起来。

但人家是配了枪的,几声枪鸣,便把人吓住了。人群又退开去,只是有人不停地在叫“就不信你能把我们全杀光!”

那官也怒极了“你来试试!”喝斥“谁在说?公然挑衅治官?煽动民愤?给我揪出来!”

师爷指向一处,便有巡兵过去揪人。但有人故意在下面一乱挤,很快那人便跑得不见了。

大概他们以为这样就算了,可没想,人巡兵也不管,顺手就抓了另一个出来,提到了台阶上去。竟然真个一枪就打死了。

一瞬间,一片寂静,下头人没有一个说话。全被震慑。

那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看打扮,也根本不是本地人。年轻轻,莫约十几岁的样子。脑袋破了个大洞,一脸不可置信倒在血泊之中。

血一直流到苏世黎脚下,她低头怔怔站着,陈意拉她离开人群,一直拉她回到小门外的巷子中,她才仿佛活过来似的开始大喘气,抚胸坐在门槛上一阵比一阵急,陈意知道她身体一向不好,连忙跑去院子里给她拿热水来。她抖抖索索地喝了,总算是好过些。

小门对面是个小户人家,男人正因为今天的事在门口骂爹,拿了家里的扁担,说要去讨个公道。“这屋子是我祖辈就在的,当时是个小泥棚,后来我祖上做点小生意赚了钱,才换了红砖的。祖祖辈辈不是大富之户,可也勤勤恳恳。如今说没就没了?怎么地,我们自己的家还不让我们呆了?这是哪门子的皇……?”

苏世黎猛然打断他的话,看了一眼他身后一脸惊慌几个孩子,劝慰“民不与官斗。孩子也都还指着您呢。只要家里人都在,在哪里都能再挣个新家来。”现在正是枪打出头鸟的时候,他去不过是白白送死。

男人回头看看自己婆娘和孩子,叹了口气,总算打消了去闹事的念头。

陈意扶苏世黎回院中,她坐在花树下的石凳上,陈意看着雪厚寒气重,说要给她拿个垫子来,她也摇头,只问“是张浊其做了皇帝吗?想来你与外头应该是有些联系,应该是知道的。”

陈意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否认。他确实刚才与同伴们已经有了联系。

苏世黎又问:“要是我不肯走呢?”

陈意正要劝,她打断他的话“我不会走的。你和他说。这里是我的家,我苏家祖辈都住在这里,都说我苏家没后,说我父亲没后,但只我还在,他就不叫没后,我就是他的儿子!两个皇帝哪个好我不知道,但人家再差,没有把自己的子民从家园里赶出去。他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皇帝吗?”

果然接下来,不论外面怎么吵,怎么动员,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更不收拾什么行李。她每天,吃完饭就摆个凳子坐在苏宅大门口。有不知事的巡兵要过来,远远就被人拉住,只绕着走。陈意劝也不是,拦也拦不住,只得侍奉在一旁。

边蔓感到害怕,私下问陈意“大姐姐会不会出事?”这 些日子,两个人相依为命,苏世黎已经是她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完全想不到如果苏世黎也不在,自己该怎么办?以后怎么生活?可是她也说不出叫苏世黎不要再这么做的话。

因为,这里是家呀。大姐姐在这里长大,每一花一木都有她无数的记忆,有苏家无数的记忆。

怎么能家都不要。

但城中的人还是越来越少了。许多人被巡兵带着离开了县城。原本只是小小的地方,人口稠密些而已。但渐渐整个城变得死寂,白日也看不到人影。有时候苏世黎坐在门口,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一个不真实的梦里。

比起她的淡定,不淡定的是本地的治理官。

他每天在衙门里踱步不止,眼看时限就要到了,可这小姑娘偏就要和他死嗑。“她身边那个,拿令牌来见,真正是陛下身边的亲卫才有的玉牌。苏家似乎一直与皇家的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咱们实在也惹不起。”

“但您也是受陛下之命前来此地呀。”师爷轻声细语。

两个人正说着,便听到外面有人急步进来,一脸惶恐,结结巴巴“那个,那个,那个来了。”

治理官不解“什么来了?”

跟着跑出去,看到门口经过的人,下巴掉到地上,连忙一咕噜跪下。等人都走得没影才敢起来。一时与师父面面相觑,半天都缓不过来“不是我眼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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