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季然目光清冷，却在看向阿司时，忍不住柔和了目光。
这是种说不清楚的情绪，仿佛，他就应该这么对她。
“人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生物，七情六欲，若是没有面具的遮掩，他们的所思所想就会暴露在众人的面前，没有哪个人会想袒露在众人面前，让人把他看的透透彻彻，所以人，习惯了带着面具生活。”
“伪装出快乐，伪装出悲伤，伪装出愤怒……”
阿司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乌黑的眸子看着季然，里面的火焰越来越炽热。
“那季然你能看见面具下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吗？”
阿司说完，眨了眨眼睛。
季然沉默。
他看不透，唯一看不透的就是阿司。
因为……
看着小姑娘的时候，他心有杂念。
阿司：“季然，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啊！”
她上前扯了扯季然的衣袖，大声道：“你也要把我当成你最好的朋友！最好的！”
季然转头，就撞进了那仿若装着漫天繁星的眸子。
星星点点，照亮了他整个人。
忍不住，点点头。
-
阿司是不用睡觉的。
可是第二天醒来，又不见了季然。
她已经习惯了。
按时出门站在电梯间，和小美并排着。
小美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那长到快到地板的头发。
阿司对小美打了个招呼。
小美没有理她。
阿司已经习惯了。
仍旧蹲在原地等着她的邻居们起床。
冯桥仍旧是第一个。
阿司看见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打招呼。
而是抿着唇看着他。
冯桥的面容看起来好了不少。
手里拿着电话。
“宝贝儿，起床了吗？”
“嗯，嗯，我知道，马上就到了。”
“真是的，不就是断定自杀吗，还要废这么大的劲，今天我再去警局里一趟，以后就不用住在这个地方了。”
“晚上睡觉都快把我冻死了。”
阿司惊讶的瞪大眼睛。
看着男人渐渐的离开。
旁边的小美抬头，空洞的目光渐渐……
冰冷。
第216章 睡了面前这只鬼(13)
阿司还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小美。
乌黑的眸子闪动着星星点点的泪花。
“哇——”阿司哭了起来。
小美一副受惊的样子，看过去。
就见阿司蹲在地上，双手按着自己的脑袋，一脸的委屈。
“你、你哭什么？”小美瞪眼，她都没哭。
阿司：“我我之前一直觉得冯公子是好人来着，还天天给他打招呼……”
阿司最气的不是这个，而是，她好像真的变笨了。
之前带着小白在人间游玩的时候，好人坏人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是！她竟然没能看出冯桥深情的背后，是一颗肮脏的心。
小美目光闪了闪，“是嘛，我之前也觉得他挺好来着……”
她低着头，头发长到了地板。
阿司伸手擦了擦眼泪，忽的坐了起来。
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一头撞在了季然的胸膛上。
阿司“啊”了一声，捂着自己的额头看向季然，眼里瞬间绽放出烟花。
她顾不得捂住额头，伸手攥住季然的衣袖。
“季然，冯公子是个大坏蛋！”
季然看向阿司红红的额头，低低的嗯了一声。
阿司：“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小姑娘乌黑的眸子看着自己，季然的心跳蓦地飞快起来。
他撇开目光，道：“惊讶。”
“哦。”才不会相信你呢。
季然：“那只鬼去哪儿了？”
阿司往旁边看了看，才发现小美不见了。
“不知道呀，”阿司眨了眨眼睛，“季然你突然问小美做什么？”
季然看着刚才小美站着的地方，一片黑气。
地板都湿漉漉的。
他眉头微皱，道：“不做什么。”
季然又走了。
留下阿司一个人站在原地。
小姑娘面容白皙，大大的眼睛总是懵懂又纯澈。
她看着电梯到了一楼，忽的抿起了嘴巴。
视线看向对面。
那户被黑气笼罩的屋子。
小美就在里面。
-
阿司穿门而过。
屋里空荡荡的。
因为是阴面，所以没有阳光。
屋里一片狼藉，没有小美的身影。
阿司知道小美在哪里。
她走进浴室，果然看见女人躺在一片血水之中。
“小美。”
阿司轻轻的叫了一声。
小美没有回答。
女人躺在水中，身体都被水泡的泛肿。
长发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
“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小美闭着眼睛，被水泡烂的五官早就看不出原来精致的面容。
阿司走过去，蹲下。
“那天我像平常一样下班，买菜，回来做饭等着阿桥回来，那天也许是下班早吧，我无聊的站在窗户上往下看，正好看见阿桥从一辆车上下来……他……和一个老女人在亲吻……阿桥进来的时候，像往常一样抱了我，亲了我……”
“我觉得好恶心……我刚从医院里查出了怀孕，本来想告诉他的，我们还有两个月就要结婚了……”
“我没想到，那个女人会主动来找我，她好老了，老到都能当阿桥的娘了，她说让我离开阿桥……她给我钱……”
“可是……我和阿桥我们在一起十年了！十年！”
小美是鬼，没有眼泪。
只有一滴又一滴的血水从眼睛里流下来，流进浴缸里，渲染开。
第217章 睡了面前这只鬼(14)
“我不同意，那个女人就找人来堵我，天天找人恐吓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和阿桥说了……可是他呢，他说他都是为了能给我更好的生活……他要拉着我去给那个女人道歉……”
“他……我们争执着……我摔下了楼梯……”
小美闭着眼睛，随着她的语气，头发开始疯狂的张长。
阿司垂眸看着那一缕又一缕湿哒哒的长发。
忽然明白，这是她的怨气。
阿司：“你为什么会自杀？”
果然，小美激动起来。
“没有，我没有自杀，我怎么会自杀……是阿桥……是他！”
“他将我杀死后放进了浴缸里……放了好久……”
小美睁开双眼，眸中凄厉。
阿司：“你都想起来了，那以后要做什么？”
小美不语，眼中血泪不停。
怨气太重，已经成为厉鬼。
所幸，小美手上并没有沾染性命。
阿司蹲在地上，乌黑的眸子看着小美。
道：“你想让他们死？”
小美的目光怔愣了一瞬，通红的眸子看着阿司，问道：“你会帮我吗？”
阿司诚实的摇了摇头，怕小美没看懂，又道：“不会，我不随便杀人的。”
她现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杀人了，毕竟是上过战场的阿司了。
“那就不要管我。”
小美飘走了。
阿司伸手进浴缸，嫩白的手指一触进去，就像被吸住一般。
怨气将她层层包裹住。
可惜了，阿司心里执念太少。
根本无法被怨气所沾染。
她看着自己泛黑的手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哎，原来，我真的是一只鬼啊。”
她蹲在原地，扬天长叹。
神仙什么的，鬼啊魔啊是最瞧不起的。
阿司也是神仙，她也瞧不起鬼，没想到，现在要自己瞧不起自己了。
-
楼道里忽然传来一阵阵哭喊声。
阿司叹了一口气。
“吓唬孩子有什么用啊，你最恨的最下不去手的是冯公子啊。”
虽然知道小美并不会伤害除了害她的人之外的人，但是为了避免把人吓成傻子，阿司还是出去了。
她毫不顾忌的伸手揪住小美的头发。
小美狠厉的瞪了阿司一眼。
阿司不理，松开手，看向那名被小美吓得哇哇大哭的婴儿。
她抿起唇甜甜的笑了笑。
“不怕哦，姐姐帮你把小美打跑，不要哭哦。”
阿司一笑，小梨涡就抿了出来。
那婴儿瞪着乌黑的眸子看着阿司，看了好久，忽然伸手想要戳一戳。
但是他的父母抱着她走远了。
“这孩子怎么了，怎么一直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