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钰说前面的时候，阿司的兴趣不是很大，他一说起吃的，阿司的眸子立马亮了。
她伸出手，攥着容钰的，小声道：“我、我想去。”
容钰笑了笑，“那我们今日就走？”
小姑娘躲在被窝里犹豫了起来。
“我们有钱吗？”
可怜巴巴的样子。
容钰失笑，“你忘了，我的外祖父可是十二国最大的商人，如今他的商所的主人是我哦。”
男人低头看着床上的小姑娘。
那一向沉沉的眸子此时迸发出点点光亮，像是个求夸奖的小孩子。
阿司果然欢呼一声，从被子里出来，钻进了容钰的怀里。
“那……那我们走吧！”
“好。”
-
“皇姐，我们要走啦。”
凤辞看着趴在案桌对面的阿司，勾了勾唇。
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笑道：“你之前一直想着出去，现在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阿司笑了几声。
“皇姐，容钰说了，容国有桃花谷，你不是最喜欢桃花了吗！阿司帮皇姐去看，还有十二国有好多我没有吃过的糕点，等阿司回来，就带给皇姐吃。”
凤辞耐心的听阿司说完。
她用手帕掩唇，将嘴角溢出的血丝擦去。
眼底温柔乍现，笑道：“阿司，此去随行的有宫中的暗卫，他们都是忠心于凤氏的，你大可以放心，如果遇到了危险，他们会保护你的。”
她到底是不放心容钰的。
有了暗卫的保护，起码就算日后容钰负了她，阿司也不算是孤苦无依。
凤辞揉揉小姑娘的脑袋，红唇勾起。
眼中风华渐渐的……消散。
第455章 女皇陛下的小醋包(41)
凤辞一直站在城楼之上，目送着阿司的马车离开。
是夜，她看着城楼不远处，冉冉篝火升起。
那里，应该有卫正安。
她这一生，最爱，却得不到的人。
“陛下，夜深了，回去吧。”
凤辞穿着大红色的衣袍。
像极了大婚之日的喜袍。
她没有挽髻，一头青丝披散下来。
“容国的兵马撤了吧？”
前几日，小荷刚刚出嫁，所以凤辞没有让她跟在身边。
现在是何女官。
何女官轻声道：“陛下，已经撤了。”
凤辞点点头。
“就快要攻城了吧？”
“陛下……”
凤辞回头去看何女官，笑道：“你不用为我伤心，何女官，本宫还要谢谢你照顾了阿司这么多年。”
她一顿，又道：“我本来就命不久矣，与其苟活着，还不如……”
她没有说话，目光幽幽的看向远处。
天亮了。
何女官一直陪着凤辞站在城楼之上。
果然。
卫军要攻城了。
底下一排又一排的士兵到了城楼前。
卫正安一身铠甲坐在马上。
沉声道：“凤辞，投降吧。”
他的声音沙哑。
目光锁在女子的身上。
她穿着一身红袍，衣袖纷飞，满头青丝飘起。
女子的面容绝美，苍白的脸衬的那双红唇艳艳。
女子也低头，眸子看过去。
笑道：“卫正安，你来了啊。”
“妖女！还不快投降！你残害百姓！天理不容！”
凤辞不停，只是自顾自的道：“卫正安，你还记得我们初见那一日，满山的桃花灼灼盛放的样子吗？”
卫正安喉中苦涩，点了点头。
身边的将士怕他心软，大声道：“将军！那是凤氏女！是你的仇人！不可以心软啊！”
卫正安皱眉，仰头看着城楼上的女子。
她那样的瘦，又站的那么高。
仿佛风一吹就会摔倒一般。
卫正安沉声道：“我记得，后来你说府中单调，我便在后院给你种满了桃花，现在……应该开了吧？”
凤辞摇摇头，柔声道：“没有，正安哥哥，都被清了，现在的后院，比之前还要空荡。”
男人坐在马背之上，握着剑的手狠狠一颤。
“凤辞……”
女子站在城楼之上，向前一步。
看着卫正安，道：“我一直很想问你，当初为什么要杀我，后来我知道了，你是前朝人，你的家人都被我的祖母给杀了……我知道你恨我……”
“可是正安哥哥，我是真的很爱你啊。”
很爱很爱啊。
即使被那样对待，她还是狠不下心来去伤害他，去跟他对抗。
玉玺她为他偷，如今只有一个皇位了。
她也愿意，拱手送他。
她知道，卫正安不会杀她，即使她现在成了女皇。
可是，如果不杀她，他就会担负骂名。
一个心狠手辣的女皇，为何要留下她的性命？
卫正安看着凤辞靠近，心里一颤。
“你要做什么！回去！”
凤辞勾唇一笑，伸手摸上了肚子。
“正安哥哥，你后悔过吗？”
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眼底忽然一片湿润。
他扬声道：“凤辞！你回去！你站回去我告诉你！”
女子不理，只是笑道：“那毕竟是你第一个孩子……应当是后悔的吧？”
第456章 女皇陛下的小醋包(42)
风在耳边呼呼的吹过。
眼前的景象迅速消失。
女子红衣翩飞，美的让人炫目。
在城楼上，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正安哥哥，我从来不后悔遇见你……”
“我只是害怕……你当初对我都是假的……”
卫正安的瞳孔猛地一缩。
心脏忽的一疼，他跌下马去。
快速的朝着城门跑去。
“不是！不是！阿辞！不是假的！”
砰的一声。
鲜血四溅。
落地的那一刻，凤辞只觉得……好轻松。
她眼前朦胧，看着那朝自己奔跑而来的男子。
忽然勾起了唇角。
她该死，害了那么多人。
如今死了，他该是极开心的吧？
他开心……就好。
她想跟他说，她不怪他……
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凤辞缓缓的闭上双眼。
身上的红色衣袍染了血，仿佛灼灼盛开的红莲。
绝美，却凄凉。
卫正安跪在旁边。
伸手，颤抖的抱住女子染血的身体。
“凤辞……阿辞……你醒过来……醒过来啊……”
“将军！妖女死了！我们快进城吧！”
男人仿佛什么也听不见。
他抱着怀里的女子，铠甲上染着点点鲜血。
他将头抵在女子还带着余热的脸颊上。
柔声道：“阿辞……你不是恨我么？恨我杀了我们的孩子，恨我负了你，现在我来了啊，你你快来报仇啊。”
对对，报仇。
卫正安抱着凤辞，挣扎着去找他掉在地上的佩剑。
“来啊，你杀我啊。”
他将剑递到女子的手中。
女子的玉手握着剑，卫正安松手。
那剑又落地。
如此循环反复。
他看着凤辞紧闭的双眼，还有滴滴答答流下的鲜血。
忽然意识到……
他的阿辞死了。
已经……死了。
一群将士们在后面，看着自己的将军跪在城门口压抑的大哭。
即使心中悲痛，可还是道：“将军，攻城吧。”
“将军！凤辞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啊！”
“将军！凤辞作恶多端，她这些年，残害了多少无辜的人啊，这样的女人，死不足惜啊！”
女皇已死，城不攻便破。
人心早已归向卫军。
可是……
男人抬头。
愣愣的看着后面的一众将士。
他们穿着铠甲，手中拿着佩剑，威风的很。
恍然记起，那日凤辞依偎在他的怀里。
-“正安哥哥，我要是男儿，我要去战场，我要去保护百姓！绝不会让外人欺负了他们！”
忽然咧嘴笑道：“阿辞，你看到他们了吗？你说男人就应该保家卫国，成天舞文弄墨像什么样子，你看看他们，我以后也会像他们一样，去边疆，去战场，去护着国家的百姓。”
卫正安抱着凤辞，他一步一步，朝着城门走去。
“我带你回家，后院的桃花都开了吧。应该是极香的。”
“我还要你为我生好几个孩子，有儿有女，咱们一家人啊，就一直在一起……”
城门打开。
城中的百姓欢呼着凤辞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