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楼，石曲特地挑了一个隐蔽的包厢。
这个位置平常最少人过来，因为太过于角落了， 但是， 却也很适合他们眼下的用途。
“坐吧。”伸出手请老胡坐下，石曲一撩衣摆，一种大家之风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老胡也是这个时候才察觉到， 这个石小哥怕不是什么普通人啊， 这一身的气质， 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石小哥不知道，有什么要求还请说出来”
不过那些都是其次， 老胡不关心石小哥到底出身为何，他只想挣钱就好。
“我想先问问你，你说你要上京， 怎么走能带多少货物安全吗”
石曲反问道。
这是不放心他了老胡想了想，这个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把他接到的单子说了出来。
他接到的单子这次雇主出手很大方，他们上京走水路，而且船只是由雇主安排的，他们只需要保证到时候货物能够安全的到达就可以了。
货物不少，但是老胡已经提前问过了，若是他想要带一些货物跑一趟，那船也是吃得住重量了，水路也是走的比较安全的，这一带过去京城的水路每一年都有大量的商人在跑，基本上来说，是不需要太过于担心的。
基本上除了在路上花费的时间太久太长，又快要近年关没人愿意走这么一趟，再加上天寒在船上取暖的方式有限，若是放在夏日里，还是不少行商愿意接这单子的，毕竟这里头的利润可当真不小。
如果不是这样，老胡也不敢冒失地提出赊账。
石曲又连连问了几个问题，老胡额头冒着细汗，一一地回答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石曲看他这个样子，身上的气势变得没那么的吓人了。“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这肉酱到了京城，能够大卖”
老胡刚放松了一些，一听这句话，就知道，这才是重头戏呢
他连忙坐直了身体，脸上带着十分严肃的表情，“石小哥这话问得就是在说笑了，这肉酱能够在南城大卖，怎么可能在京城卖不出好价钱而且”
他示意石曲附耳过来，石曲表情一动，凑了过来。
老胡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石曲的脸色渐渐地有了一丝变化，最后他的眼底闪过一抹赞赏。
这个老胡能够成为行商头子，确实也是有点见地的。
“既是如此，你先前说的赊账一事，我有一个提议。”石曲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又挂上了让人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老胡对比着之前，忽然发现，这石小哥当真不是平常人，这变脸的能力，起码他就是比不上的。
“石小哥还请直说。”
“很简单。”石曲勾着嘴角，露出一抹带着深意的笑容来，“我们可以为你你想要的货源。”
老胡面上一喜，石曲又补上一句，“不过，我们要签下文书，这批货物卖出得到的利润，我七你三。”
老胡愣在原地。
这、这可当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石曲给他倒了一杯茶，含笑看着他。
“胡当家的，可是觉得我这个价格，有些要得过高了”
端起茶杯，老胡虽然没说出口，眼神里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这还要问得嘛你不就是吗
石曲笑着喝了一口茶，然后摇摇头。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这个价格要得高了。相反，我甚至是看在胡当家你的面子上，所以才只要七成。”
老胡张大嘴，他刚才听见什么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那意思是，如果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那不就是二八或者一九了
石曲放下杯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胡当家可曾想过，你这一去，首先，我不要你分文。二来，我也不知道你这有去，是否有回。”
老胡刚露出一丝焦躁想要解释，石曲却笑着拦着他，“不过我相信胡当家的为人，所以这码子事，所以我才敢不要胡当家分文，就把货给胡当家。”
脸上露出一丝坦然，老胡刚松了一口气，石曲又说道。
“不过，这个货物，虽然我是相信胡当家的，但是说到底，我是要为这么一大笔银子背上风险的。”石曲摇摇头，“若是胡当家当真去了京城就不再回来，那我也怕是活不下去了。”
张张口，老胡很想说自己不会，但是转念一想，若是换做是他自己，他还当真不一定有这样的勇气，将这么值钱一批货平白就给了人。
“所以说，这七三，我当真不觉得要得过分了。”石曲杂七杂八地给他洗了一遍脑子，最后老胡都晕乎乎的，只觉得自己不同意这个分成，就是自己太不要脸了。
石曲最后还给了他一颗甜枣。
“胡当家的想清楚，若是这次你在那里能够卖得好价钱，到时候你再去京城的时候，自己拿了银子来我这里要货，那你卖多少，自然赚头全是你的。”
“哦，对哦。”
老胡晕乎乎地被石曲送出门去，手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捏着一纸摁着他大红手印的文书，石曲只让他走的前一日来取货便是了。
老胡直到回到了家中，还晕乎乎的。
他婆娘是个细心的，见状放下手里的针线活，那是一件快要做好的大氅，正是为老胡出门准备的。
“怎地今日不是说出门去尝尝那食八方的吃食吗怎地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回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接过老胡手里的文书放在桌上，又接过那个陶罐看了几眼，颇为惊喜道，“这不是食八方她家卖的肉酱吗你竟舍得买回来与我们”
被她这么一喊，老胡回过魂来。
“你也知道这肉酱”他憋红着脸，没好意思说他本意是要带着路上吃，并不是卖给婆娘的。毕竟那大氅还放在那头呢，他再没有没心肝没心眼，也不至于蠢笨到这个地步。
“这几日都传遍了，还有谁不知道的不过这几日你在外头忙活，我也抽不出空闲去，没想到你竟然买了回来，“等着，晚上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带着一份喜意拿着陶罐准备进厨房去，老胡却一把拉住了她，“怎地”
“我、我就是想问你个事，”老胡犹豫了一会儿，“你觉得，这肉酱若是拿到别处去，能好卖吗”
他婆娘顿时跟看傻子似的看他，“你怎地问这般幼稚的问题这肉酱在我们南城好卖，你还怕在旁的地方不好卖你当别的地方的人都是傻子还是怎地”
说着，她还试了一下老胡的额头，“这也没烧坏脑子啊，青天白日的，怎地净说胡话”
不过到底还是手上的肉酱更吸引她一些，她一挑帘子，到后厨里忙活去了。
这冤家过几日便又要去个几个月的，她也没个旁的念想，就给他多做几顿好的额，望他能够多惦记着她和家里，便罢了。
放开了手，老胡这才觉得自己的脑子渐渐地回过了神。
“可不是吗我们都觉得好吃，为什么别人就不会觉得好吃了我刚才脑子里莫不是当真进水了”心里一松快下来，他连忙拿起那文书，小心翼翼地揣进了口袋里头的内袋子里。
这可是他媳妇儿的巧手给他做的内袋子，专门用来放些重要的小东西用的，这个文书他可得好好放好，这一次上京城，他一定要带兄弟们，赚上它个一大笔
和老胡签订了文书，石曲同样也激动起来。
肉酱要卖到京城去了
“怎么样，谈好了”
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推门而入的林汐。
“来，有人挑着从门口过，我就买了点，尝尝看。”
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头是几粒红艳艳的果子，林汐示意他尝尝。
“很甜。”
石曲随手塞了一口，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勾起嘴角，“我们的肉酱，看样子，很快要在京城里打开销路了。”
“京城”
林汐刚拿起的果子，吧嗒一下摔在了地上。
“是啊。”
石曲把事情大致上和她说了说，林汐猛地塞了几粒果子进肚子，“不行，我得压压惊。”
妈耶，这个她应该啥反应先比较适合
震惊一下石曲谈了个京城的单子还是石曲这么大胆不要本钱砸进去还不知道多少陶罐的肉酱
不然她一个震惊完轮到另外一个成吗
又灌了一壶茶，林汐这才渐渐地镇定下来。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吃惊的，那个老胡一家老小都在南城，还有他那群兄弟们也是，想跑自然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