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真是家里有人了,每次找她都是三句不离黄泉,不过以前也没那么频繁找自己就是了。但好歹她一个女孩子家,也没结婚,单单和刀无心有那么一嘴放在现代社会一点效力都没有的娃娃亲婚约。只是凑巧了和无心处处合得来,居然相处久了还挺来电,越谈越是坐实了那不靠谱的约定。以至于罗喉就认定了侄女是个“过来人”、感情问题专业咨询师,前几次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真给君曼睩说中几回,罗喉就更是深信不疑。
“既然与他已经同居,那与结定婚约没有什么两样,礼数上来说我认为是时候该正式去他家里谈谈了。”罗喉认认真真跟君曼睩谈事情,谁知道对面人已经心里笑得不行。
现在的小情侣哪里有同居就等同要结婚的道理?要是换个人,早被吓得跑远了。还不是黄泉面对罗喉总是心里承受能力比较强。不然上次您带着水果去“家访”的时候早就炸了,哪还轮得到现在被拐进家门。
但这话君曼睩不敢直说,太杀面子了,万一罗喉受到重击不敢随便更进一步了,她岂不是断人姻缘。“我觉得吧,大伯您这事可以慢慢来。”君曼睩在心里筛选了一些比较委婉的词汇。
“怎么说?”
“首先,现在的年轻人,面对恋爱与婚姻的观念和以前是不同的。”
“嗯。”
“我觉得您应该先跟黄泉这边试探一下,再去上门…那个,求亲?”
17
要被求亲的人独自在家里闲得抠脚,无所事事,完全不知道还有人在谋划他的终身大事。
他才搬到罗喉家一天就是又惊又喜,心情仿佛坐过山车,一言难尽。先是震惊于罗喉老干部似的真性情,再是被满桌子的枪支吓了一跳,最后还被给了颗糖安抚了一下。而罗老师也不给他解惑,就这么跑了,骑着摩托追上去也试探不出个所以然,弄得悻悻而归。
黄泉冷静下来想了一下,这车估计也不是罗喉自己的意思,大概又是他那个好侄女或者四弟给出的主意。反正自己差不多就是被他联合这两个幕僚给骗到手的,他都能想象那三人弹冠相庆的场景。
怎么办呢?
窝在沙发里的黄泉想。
本来就是搬个家,换个地方住的事罢了,一切跟以前住在寝室估摸着也没什么分别。结果现在倒好,一波三折弄得他都不知道接下来干什么。要他回房间安安静静整理带来的行李是不可能的,罗喉也说了先放着别动等他回来一起收拾。打游戏消磨时间黄泉也没那个心情,只觉得好像有两只苍蝇绕着眼前飞,嗡嗡嗡地闹着。
他想了一下还是起身,先把一台子的枪弹给放回原处。将那个有名无实的洗碗机给塞回去。再把早餐的碗随手给洗了。然后上楼看了眼卧房,因为他起的晚、罗喉又赶时间,一床铺的被子都没怎么收拾,于是黄泉只好又把床收拾好,从自己的箱子里抽出一些平时要穿的衣服,把一身皮衣也脱下来挂好。
等他弄完手头这些事,还是没收拾好心情,倒是有点收上瘾了。想着反正罗喉房子大,有些地方自己也没去过,就打算随便参观看看。
主卧在二楼,别墅三楼是一个小天台,放有一些晒衣服的架子,天气好的时候应该可以晒晒被子。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玻璃花棚,玻璃半透明,倾斜的顶部,看上去特别有生活情调。黄泉推门进去,看里面种了一些盆花,他却只认得出万年青和月季。而旁边一个几个长方形的盆里,整整齐齐码上了小白菜、葱和韭菜。
黄泉忽然想起有谁说过、中老年人不在阳台上种点花种点菜就浑身难受。
围观完了罗喉的这片小菜地,黄泉回到二楼。主卧的边上是一间书房,书房的隔壁是客卧,都是他没进去过的。给客人准备的卧室比起主卧就相对简单些,看上去是的一个精致的小房间。
昨天晚上黄泉洗完澡,还在犹豫自己应该睡哪间的时候,罗喉说客卧比较简陋,你就跟我睡吧。他也就想都没想爬上了罗喉的大床,结果现在看来这房间和“简陋”二字根本不搭边。合着又是忽悠他的。
不过罗喉的床很舒服,黄泉很满意。
再打开书房,里面就是他熟悉的味道了。罗喉总是把书安放地整整齐齐,但实在是藏书太多,视觉上还是拥挤的。书房的布置和他的办公室很像,一整面墙的书,一张待客的沙发和茶几,一个工作台。只是家里多了一块照片墙和一些放杂物的收纳柜,增加了一些生活气息。
黄泉摸摸这里看看那里,最终目光停在那些钉在墙上的照片上。
上面大部分是罗喉和家人的合照,有君曼睩、君凤卿和另外两个黄泉没见过的兄弟,还有一些拍的大概是花花草草、学校的风景,罗喉和一个紫头发男人的合照,还有大概是罗喉带过的毕业生的合影留念。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黄泉越来越难把这人和那些枪支弹药联系在一起,想多发现一些线索,却好像一无所获。
他慢慢走到书桌边上,这张桌子显然是经常被使用,上面放着罗喉常用的笔记本、钢笔和写书法的一套青色笔砚,以及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一个金色相框,里面夹着一张因为被放大而有点模糊的照片:照片视角由上而下,似乎是从楼上的窗外往下看的,视野里大部分都是翠绿的树顶,但仔细看便能看到一个白色长发的青年躺在树荫里,在草坪上闭目养神,他身着红白相间的运动服,一条腿抬起架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全然不知被拍了照的样子
“……”
黄泉拿起来看清以后,便把相框放回原处,觉得脸上烧得有一点热了。
第八章
18
黄泉在自家后院里陪少独行抓乌龟。
……
一切的开端要回溯到5分钟以前。
黄泉看清照片上的自己以后,脸上烧的有点热,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被拍的,也不知道罗喉把它放在书桌上多久了。他只觉得无意中掀开了别人的一个秘密,当事人还是自己,只能窘迫地退出罗喉的书房、落荒而逃。
除了储藏室和地窖,每一个房间都进过了,却是一无所获,还搞得他自己有点狼狈。
黄泉当然知道罗喉喜欢自己,主动表示是他,送礼追求的也是他,这个人似乎从来学不会拐弯抹角,要说的话就这么毫无顾忌地说了。对罗喉再了解不过的黄泉很自然而然地像被牵着鼻子走似地接受着自己的真实情感,但不小心发现了罗喉这样的人所细心藏匿的、不是那么直白的心思的时候,黄泉就有点点控制不住地乱心神。
然而还没给他乱多长时间,门铃突然就响了,闹得黄泉一个激灵,还以为是消防栓自动报警。
平复一下心情走到门口,黄泉还在想着是谁这个时候来敲门,就听门外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新来的那个白毛小子!在吗!”
“哈?谁啊。”黄泉打开门,就见早上晨跑时经过隔壁时见到的那名鹤发童颜,站在自家门口。“你是……少独行?”
“你小子会说话吗?要叫前辈!”
“???”黄泉被对方这口气震惊了,怎会有如此……之人!?
“老罗不在?”只见少独行插着个腰,毫不掩饰地往门里面喵了两眼:“快快快,小子别挡道,待我进去院子找到小受再说。”
“啊???”
黄泉跟着这位“前辈”好说歹说,才算是弄清楚来龙去脉。
原来那隔壁的少独行家外院和罗喉家外院只有一道矮墙之隔,少独行喜欢早中晚各训练自家的龟们游泳一次,似乎是为了抵抗主人的暴政和过度劳动,经常会有龟乘乱逃脱,沿着墙就爬到罗喉的院子里,防不胜防。
而这位隔壁的朋友现在就是来找上午跑掉的一只龟,那阵仗搞得黄泉以为来捉奸扫黄的。
两人一起来到罗喉的后院,黄泉看着全身白衣的少独行在院子里翻来翻去,也不在乎把衣服弄脏,就知道此人确实很在乎他的爱宠,也渐渐没什么脾气了。
“喂喂,你给我在那边看看。”
然而这位真是使唤起人来毫不客气,黄泉听了差点没炸毛,但又考量到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且顾及罗喉面子,也就撇了撇嘴,随手拿个扫帚在后院的草丛里扒拉扒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