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袖，我刚才已经劝陛下收回成命……他不会再干涉我们的事了。所以……”
“是吗。果然你的话在陛下那里，很有用。不像我，一直可有可无，就连仙职也只是布雨这么简单……可见，”语调寒凉，就连眼神里也带着锋利的讽刺，“陛下对你期望很高啊。”
“阿袖，我们之间说话从来没有这样过，你别吓我……”
“你怕什么，我这是在恭贺你……其实，我知道，你和云舒相处的时间不比我和他相处的时间短，总是一起出生入死，也难免你会喜欢上他。不如，索性你嫁给他，这样，你的心愿不就了了？”她的笑既怪异，又牵强，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那是心魔在作怪。
当她听到“云舒”和“离渊”的对话时，心魔便已经悄悄生了根，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此刻，和允芳对话的正是被心魔控制的凝袖，嫉恨蒙蔽了她的双眼，仇恨充斥了她的内心，这令心魔越来越强大起来。
后来，她彻底将心交给了心魔，在无尽的仇恨中心甘情愿被云舒杀死。
果然，复生后的凌霄，妖力甚是可怕，即便是和云舒正面交锋，也丝毫没有逊色。
一重又一重的噩梦过后，凝袖顶着满头的热汗，惊醒了。
她摸摸刺痛的头，蹙眉，不禁闭上了眼，捏了捏穴位才稍稍减少了头疼。她看了看四周，这房间挺陌生。
奇怪，我怎么会在这儿？这里，是哪儿？
她勉强支起身，下床去倒些水，解解渴。
刚喝下一杯，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走进来的是杏子，她是负责来送粥的，也是云舒吩咐她来的。
这下四目相对，空气安静了许久。
杏子那丫头胆子小，看见她家主子心系的姑娘醒了，能不激动到害怕吗？这一害怕不要紧，要紧的是她手里的粥被她不小心打翻，差点烫着她自个儿。还好，凝袖眼疾手快，用法术定住了洒出来的粥和快要掉下来的碗。
“你没事吧。”凝袖走过去扶起她，轻声细语的问道。
杏子显然被惊呆了，只顾着一直盯着人家看，讷讷摇摇头，讷讷回答：“没……事。谢谢……”
凝袖没有说什么，她很是平静的去拿下碗，并将粥装回了碗里，动作一气呵成，没有表情。
“你是……杏花精。”她把碗放在桌上，坐在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杏子反应过来，老老实实的回答她：“是的，上仙。”反问，“上仙如何知道的？”
是啊，我怎么知道的。
她其实并不知道，只是顺口说了出来，好像认识很久了一样。
“这粥……是你做的吗？看上去，很好喝。”肚子里空空的，她感到有些饿了。刚喝一口，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她一时觉得诧异，但没多想，一口不剩全喝了下去。“味道，确实不错。”
受宠若惊的杏子突然想起要告诉云舒凝袖醒来的事，匆匆忙忙行了礼，一路小跑着奔去前殿。
第85章 守护
我，为什么会活过来？
凌霄：你会活过来，当然是靠我！要不然，只凭你那点可怜兮兮的修为，指不定要过上上万年，你可得感激我！
容月：你说话那么凶干什么，会把她吓坏的。再说，谁说她活过来是因为你啊，当然是因为她命不该绝。她心里还对云舒念念不忘，用情至深，机缘巧合之下，才会有了我……
凌霄：哼，满脑子里只知道云舒云舒的大花痴，真难想象，本夫人怎么会和你这种人是同一个？！
容月：巧了，我也不希望。像你这种，满脑子里只知道杀人吃人的女妖怪，我才不想跟你共用一个身体呢！
云舒……
凝袖慢慢趴下来，把半张脸都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忧郁的眼睛里多出几分迷茫。
门被推开，一束光从外面温柔的投进来，洒在她的身上，温暖如初。温和的光线中，熟悉的身影窸窸窣窣，她懵懂的看过去，下一秒，她被小心翼翼搂在怀里，手，轻轻抚过她的发顶心，视如珍宝。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声音，和当初依偎在他怀里时，所有的感觉一模一样。
“你回来了……”多么让人心碎的一句问候啊，好像只要有这一句话，什么都可以放下。
凝袖沉默着，迟迟没有说话，仅仅只是一直这样被抱着，她也始终没有抬起手，像个木偶人一样，无动于衷。
久别重逢，死而复生，如何不会高兴呢。嗯，也许换做别人，大概会高兴，但她却笑不出来。
凝袖苏醒的事情，老朋友们自然是都要过来瞧一瞧的。
看见允芳的第一瞬间，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曾经很依赖过允芳，总以允芳为自己的标榜。当然，她也曾经……记恨过，恨允芳为什么偏偏看中了自己喜欢的人。但，时过境迁，所有的情感都可以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淡去。现在忽然之间重逢，心中早已没有了恨意，同时也没有了情谊。
但允芳不一样。
面对凝袖，她脸上还是浮出一层淡淡的微笑，亲昵的唤道：“阿袖。”
一笑泯恩仇，或许失散多年的姐妹之情，已在此刻寻回。可，凝袖并不确定。
凌霄的恨意是真，容月的善良也不假，就像她们所说，她们本身就是凝袖元神的一部分。当初，她的确恨所有人，因为那些人自始至终都带着同样的假面具，正义凛然的外表下总是藏着一颗自私又无情的心。就算天帝发了哪门子神经，让她重回天界，那她也是极不情愿的。
允芳陪着她在外面院子里散步，而云舒与暄和则是站在附近，远远的看着这一幕。
“她怎么样？”
“你也都看见了，一切，都挺好的。”
暄和当然不会认为事情会这么顺利，离渊已经跟他说了凝袖的情况。他侧过身，特意压低了声音，询问：“你跟我老实说，你是不是又偷偷给她渡了修为？”
“不用想就知道又是他告诉你的吧。呵，他这个人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天帝的事暂且不提。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还要再以这种方式继续给她续命吗？你很清楚，就算你把全身的修为都渡给她，她还是会……”
云舒轻松一笑，好似轻描淡写，全然不在乎这些。“二哥，你知道我但凡认定一件事，就算是要我付出比这还惨烈百倍的代价，我也愿意……”继而望向天空，看着白云长叹一声，“这几千年来，我一直躲在这里，谁也避着不见，我以为时间真的可以抚平一切，但是，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忘记！”
“那……”暄和看着眉头紧锁的云舒，满脸担忧道：“之前那些事，她还记得吗？”
云舒默默点点头。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谈起之后的打算，他脸上情不自禁浮出一丝笑容来。他看着远处的凝袖，用极温柔的语气喃喃自语道：“只要她在，怎样都好。”
那一头。
允芳急于道歉，她并不希望误会继续延续下去，她认为有必要和凝袖讲清楚。当初，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解释，凝袖才会因为误会而陷入不可救赎的地步。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走了一小半路，因云宫不同于凡间，被云舒下了法术，以致这里四季如春。看着院子里栽种着这么许多的花，凝袖不禁被吸引停驻，她只是远远站在一边，看着那些花发呆。说起来，那些花还是她身为容月时种下的呢，花费了很长时间，也花费了许多心思，才长得这样生机勃勃的。
直到现在，她也依然不敢去相信自己会是那个凝袖。很好笑吧，自己吃自己的醋，还吃了很久，想起来，她自己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笑笑。
但笑过之后，她脸上又继续浮现出一丝悲伤来，她走过去，蹲下身，拈着花儿的茎，发着呆。
“怎么了？”允芳顺着她的视线，也同样看着那些花。
“这花，是我...不，是容月种的。”她顿顿，突然又问：“姐姐，你说，这花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了，它还能活多久？”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允芳也跟着蹲下，她一本正经的看着花，又作冥思苦想状，“嗯...本来这里就有灵气滋养，大概能活很久吧。”
说的也是，这里灵气很充足，它们自然可以活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