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他。
云舒他怎么会倒在我面前……
好多血。
好多血……
他流了好多血……
不行。我要给他止血的。
要赶快止血……
容月看着自己一直颤抖的手,那双手沾满了鲜血,那是云舒的血。她在诧异,在回忆。
怎么包扎伤口……
我应该做些什么?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是被眼泪给糊住了,有些睁不开,有些看不清楚了。她依稀看见丹月和暄和正奋力跑过来……
容月慌乱去看高高在上的允芳,却见她同样也是浑身颤抖,本应狠毒利落的眼神却突然变得绝望起来,她在看云舒,容月想,她是在后悔着什么吗?不,她怎么可能会后悔呢,造成这种悲伤而又绝望的局面的,不正是她自己吗。她,不应该后悔的……
云舒拉扯住了容月的喜服,一下子将她的心神拉回了现实。明明,明明他伤得很重,可那时,他依然还是温柔的笑着,他向容月缓缓伸出手,那手在轻微的颤抖,但他的动作像他的眼神一样,很轻,很柔。“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的,我……我还要照顾你一生一世……”
容月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了,她紧紧握住云舒的手,“云舒,云舒……你怎么那么傻,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骗你,我一直在骗你!从你救我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骗你了……”她哭得泣不成声。
“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我一直很后悔,很后悔对你说出那些话。其实,其实你在灯笼上写那句诗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不是凝袖,而是容月。三千年前,我辜负了她,三千年后,我……我不能再辜负你了。”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件事,其实,就算你跟我说,你要为她舍弃了我,我也不会怪你的……”
一阵剧烈的咳嗽,云舒的胸膛起伏不定,一下,竟咳出大把大把的血,容月见状,赶忙抱住他的身子,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泪眼摩挲:“云舒,你别说话!你再说话,会耗损光你的体力的,你会死的!”她使劲摇摇头,“我不要你死!我求求你,你不要死!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他想抬起手来,替她擦掉脸上的泪,却始终没抬上来,明明伤重得连说话都吃力,却还是装得一副从容样子,笑了笑道:“你别哭。这样的伤,一点不碍事的,只要修养几日,我就会没事的。”
说完那些话,云舒的身子一颤,没了动静。
丹月在一边哭得老泪纵横,而一直在为云舒续命的暄和见着这情景,免不得要再多使些力,恨不得将一身的修为全都馈赠与他,只盼他能再睁一睁眼,笑一笑。
容月静静地抱着云舒的身子,眼泪全无,面无表情,心如死灰的静坐着。
她不停质问着自己。
容月啊容月,枉你信誓旦旦、振振有词地说你会护他周全,不让任何人伤害他。可惜,你没做到……
你现在坐在这里,真像个笑话。
他为了你,心甘情愿去挡下那七十二把斩妖剑。
而你,什么都没做,你连一个凡人都不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么爱你的人因你而死……
要不是因为你执念太深,固执己见,总是在那里托大逞能,把事情搞得如今这般地步,他活的好好的,现在也不会因为你而死!
你说,你凭什么心安理得的躲在他身后?
第58章 绝望
容月心如死灰之际,崇崖却在这时联合着鬼卿,一举拿住了允芳,并将她打晕。
天色大变,乌云泱泱,雷霆阵阵。
崇崖放肆又张狂的笑声像是一道惊雷般划破了寂静无声的天空。
“崇崖!?”丹月惊呼一声:他怎么会在这儿?他,是跟着允芳来的?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一切的一切竟会是魔族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也万万没想到,一向正直且绝不与魔族同流合污的允芳,这一次竟会选择站在邪恶的一方帮助崇崖来对付云舒!
暄和虽然早知道这事与魔族脱不了干系,但现在挽留住云舒的魂魄才是最重要的,倘若他现在抽手去对付崇崖他们,那云舒就真的彻底回天乏术了。
呵呵,他的计划成功了。
“主人,您的计谋天下无双,果真拿住了允芳,就拿住了云舒的性命!属下恭贺主人!”鬼卿跟随在崇崖站在乌泱泱的黑云之上。
“不。还差最后一步。”
“您的意思是……”
只见他的一双瞳孔突然红光隐隐,与容月的眼睛对视上,容月的眼睛也跟着微微闪烁了一下红光,随即,她像个傀儡一般失魂落魄地站起身,眼神黯淡无光,跌跌撞撞、磕磕绊绊地往崇崖的方向缓缓走去。
“丫头……丫头,你怎么了?”不论丹月怎么喊,怎么去拦容月,容月还是如同中了魔障一般一直往前走。他暗道不好,喃喃低语:“糟了,是摄魂术!”
云舒重伤昏迷不醒,暄和无法抽身,杏子灵力低微,现下能和他们魔族对抗的只有丹月一人。
丹月将红线拐杖往地上用力一杵,当即使出“情丝锁缚大法”,一道鲜艳的红光从他手心溢出,随即通过拐杖,幻化出无数条红线来,那红线一下子缠住了容月的四肢,令她动弹不得。
区区仙法又岂会难得住崇崖,他知道想让他们的关系彻底破裂,还得是让容月自己爆发出来,他想了想,也是时候唤醒一直困在容月身体里的那个冤魂了……
崇崖抬手就是一道魔气,直直将那魔气悉数灌入了容月的印堂间,容月痛苦的闭上眼,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声。
头好痛!
痛得快要裂开了一样!
不好!
凌霄她,要出来了!
痛喊一声后。
谁都没料到,这声音的余威竟撼动了云宫的地基,似摇摇欲坠。丹月一直勉力坚持着用他的仙法控制住容月的行动,结果,那股魔气彻底动摇了她的神智,霎时,她暗红的瞳孔放大一倍,妖气犹如银瓶迸裂开彻底爆发,喜服顿时破破烂烂,所产生的余威一下子将丹月等人弹开……
暄和因着这波动,加上又一直在为云舒输送修为,免不了吐出一口黑血,受了不小的内伤。
丹月撑着拐杖,勉强支起了身,等他平复好心神,向容月看过去时,却见容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狂风吹起她的猎猎喜服,上下翻飞。她伸手轻轻扯下头顶上的凤冠,无情抛到了一边。风呼啸而过,吹乱了她的发丝,她渐渐回头,那回眸时的眼神,似杀气腾腾,似千娇百媚,完全没了当初的天真与单纯。
她……变成妖了。
“丫头,你……你怎么会……”丹月惊诧地看着容月,愣神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他试图想要去接近,却突然听见暄和大声极力劝阻他。
“丹月,别过去!她已经不是容月了,她是凌霄!”
“凌霄?……”
什么凌霄……她不是小容月吗。凌霄是谁……
乌云之上的崇崖实在等得不耐烦了,一声令下道:“凌霄,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你可就真的和天界结下梁子了?你……确定要我这么做?”凌霄轻抚着垂在胸片的发丝,娇媚一句。
鬼卿不悦:“凌霄,你竟敢背叛主人!”
她的眼神忽地凌厉起来,“我在跟魔尊说话,何时要你这个废物在这多嘴……”
“夫人何必动怒呢。只是今日,如若不杀了他们,改日,他们定会对我们造成威胁,何不现在,除了这后患?”
说的也是。
凌霄缓缓抬起手,她对着手致命一笑,紧随其后,一枚被磨得细长而又尖刺的冰凌晶针在她手上出现,随着那只手轻轻往前一推,那枚晶针被推出去的同时瞬间变幻出无数根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势不可挡地朝丹月他们刺去。
丹月为保护他们,奋力挡在前头,以自身修为功法硬是接下了这些冰凌晶针。
“一次不成,还有两次,三次,我倒要看看,你能承受到几时?”
话音未落,顶上乌云突然之间全部散去,一道金光拨开重重黑雾直直照射下来,崇崖见势不妙,连忙带着凌霄撤离了云宫。
来人者正是威严赫赫的天界宰主天帝陛下——离渊。
离渊自继位以来,与云舒之间颇有些芥蒂,若说芥蒂从何时而来,实在太过久远,似乎在他们还是孩童时,这梁子就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