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舅+番外(53)

李心欢重新趴在石桌上,凉意从手臂上传来,她依旧没有动的意思,竖着耳朵认真地听李拂一讲。

李拂一饮了一杯,叹气道:“可我也不晓得到底哪里惹她生气了啊……反正,总是我的不对。”

李心欢脑子里只浮现了一个字——呆。大伯父真是呆。

李拂一喝醉了酒不停地碎碎念,李心欢耐心地听着。

原来吴美卿不仅泼辣,还很能翻旧账,李拂一和朱素素之前的那些事,她都快念叨二十年了,没有哪日放松过。

李心欢不禁扯了扯嘴角,舅舅常说她执拗,看来大伯母更执拗。

李拂一喝了酒又开始胡言乱语,虽然断断续续的不成句子,李心欢还是听明白了,大伯父看到自己父母成亲的时候,完完全全没有嫉妒,全然是被开心给沾满了心扉。

这点倒是和李拂念说的不谋而合,他们四个,有三个都是通透的,不明白的只有吴美卿一个人罢了。

李拂一的心里话似是沉积了很久,这会子把李心欢当做了一个树洞,敞开心扉地倾诉了起来。他说,娶了吴美卿之后,他便更确信心里是没有朱素素的了。

可偏偏吴美卿自己根本意识不到,其实他是爱她的。

李拂一堂堂三尺男儿,也难以启齿这些浓情蜜意的话,夫妻两个别扭了二十年,磕磕绊绊也过来了。

李心欢听了这话便急了,问道:“大伯父为何不同大伯母说明白呢?”

李拂一叹息道:“算了,左右他们三个也大了,你大伯母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壶中酒尽,李拂一自言自语道:“喝完了,该回去了。”

李拂一起身,李心欢连忙跟上。

见大伯父走路摇摇晃晃,李心欢主动搀扶着,她身子小,力气也不大,勉强扶得住而已,等下了台阶,她已经累得喘气。

李拂一醉眼迷离道:“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能走。”

李心欢说要要送他。

李拂一坚持要自己走,不许李心欢送。

李心欢点头应了,等李拂一走了五步,又悄悄地跟上了,一路跟到了随遇堂门口,躲在远处看见院门口吴美卿早就站在外面等,小心翼翼地把人扶了进去,才放心的回了一步堂。

其实吴美卿也不是完全糊涂的。

一步堂也快落锁,李心欢回得这么晚,门房婆子免不得要唠叨几句,她嘻嘻哈哈应付过去,也没往心里去。

回了屋里沐浴进房,温暖的烛光把整个承尘都罩住,李心欢两手放在胸前,心头强有力地跳动着,她仿佛明白了另一种感情,和亲情不一样的感情。

但到底是什么感觉,李心欢却没法形容得出来,许是要亲身体会,才晓得吧。

略有些惆怅,李心欢下床在兔笼子旁拾起一个胡萝卜,往兔子嘴里送,闷闷地问:“小白小白,你明白吗?”

兔子扒拉在笼子里面啃萝卜,李心欢蹲着出神了一会儿才擦了擦手上床。

夜里,李心欢做了一甜甜的梦,梦里她的身边也有一个可依可靠的人,照顾她,宠着她,就像家人一样,她正想看清那人的脸,梦就醒了。

醒来之后,李心欢还怔了一瞬,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做这种梦,看来是白日里想的太多,那些杂念才入了梦。

李心欢梳洗罢,才抛开了烦恼丝,李心巧又来了,并且给她带来了新的烦恼。

李心巧进来李心欢的屋子扭扭捏捏的半天不肯说话。

李心欢摇着李心巧的肩膀,怪道:“堂姐,怎么了?”

李心巧吞吞吐吐的,脸上的笑容有些怪异,带着娇羞之态,绞着帕子问李心欢:“心欢,你说吴畏表哥好不好?”

李心欢一懵,这又来了一个!

今年过完年,李心巧就十三了,再不议亲,若是挑不着好的,那可就难办了。

不过吴美卿并不着急,她心里早有了人选,到了这会儿把李心巧的亲事提上议程,今儿才跟女儿透了个口风,说了两句。哪晓得李心巧一听这事就心神都被占满了,第一时间就跑来找李心欢倾诉来了。

吴畏好不好这个问题问到了李心欢头上,她觉着实在不好回答,眉毛眼睛挤弄几下,凭良心道:“吴畏表哥很好啊。”

这世上最好的当然是温庭容了。

这话李心欢不敢说,不然李心巧这会儿恐怕要撕了她的嘴。

李心巧忸怩道:“我母亲说,表哥也快十五了,她准备跟我舅母商量下,看能不能……能不能……”两家亲上加亲。

纵使李心巧不说明白,李心欢也懂了,她道:“堂姐,你年后才十三,现在就要定下吗?”

李心巧坐在绒毛毯上,支愣着脑袋道:“母亲说只是有这个打算,定不定得下来,还得看舅舅和舅母的意思。”

李心欢估摸着是能够定下来的,两家知根知底,大伯母又那么喜欢吴畏,不可能容忍别人把她外甥给抢走了。

李心巧懊恼地“啧”了一声,急切道:“心欢,你说这事有没有准啊,万一表哥在京都有了心仪的姑娘,我可怎么办?”

李心欢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急,姑姑的事都还没定,你也才十三,还有时间慢慢挑选相看。”

李心巧见李心欢老气横秋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眉头愁雾散去,道:“好啦,不急不急。”塞了颗蜜枣进嘴,她托腮问:“心欢,你说姑姑会嫁给谁呀?我听我母亲说,外面有人说李家的三娘高攀不起。”

正因为李拂慈名声有些不好,吴美卿才开始替自己的女儿着急,还没过年,就想着跟李心巧先透了个底。

李心欢还是那副性子,不想妄议长辈是非,虽然心里隐约有个惊人的想法,也并没有说出来,吞吞吐吐答说不知道。

李心巧可不爱受那么多规矩的管束,李拂慈牵连了她,她还就要说这事了,甚至还带了点怨气道:“快来个恶婆母收了她,叫她吃吃苦头。”

若真如此,倒也解气,只是李心欢并不希望这样,李拂慈在李家娇养惯了,若出去受了磋磨必然难以接受,到时候想不开得了病,老夫人得多伤心。

祖母老了,李心欢舍不得她操心。

李心欢还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之中,李心巧忽然凑过去碰了碰她的额头,道:“心欢,你说姑姑会不会嫁给你舅舅啊?做你的新舅母!”

李心欢大脑里嗡嗡作响,微恼地抬起头,轻推了李心巧一把,不满道:“可别胡说,姑姑就是姑姑,怎么会变成舅母,这样不好。”

“哼,连你一个十岁小孩都知道这样不好,她却不晓得。”

李心欢愣了,一脸不解道:“什么意思?”

李心巧漫不经心道:“你自己去幽篁居看看呗。”

李心欢觉得胸口闷得慌,说不出的感觉,咬唇思索了一会儿,准备去一趟幽篁居。

李心巧解了忧,也不缠着李心欢,便也顺道回去了。

到了幽篁居,李心欢就站在书房外面远远地看着,一向娇惯的李拂慈居然在给温庭容研磨。

佳人红袖添香……这一幕太暧昧。

双腿有千斤重,李心欢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闯进去,旋身出了院子,温庭容追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李拂慈顺着温庭容的目光往外看,却什么都没看到,柔声问:“庭容哥哥在看什么?”

温庭容抢过李拂慈手里的墨条,面上虽无厌色,语气却冷冰冰的,道:“三娘还是回去吧,这种事叫丫鬟来就行了。”

李拂慈脸一黑,她纡尊降贵来替温庭容磨墨,他居然拿她和丫鬟相比?但仔细看他那张冷峻的脸,似乎天生就是这个性格,也许并非是厌弃她,而是心疼她?

这么一想,李拂慈心情也好了点,笑道:“我也想学庭容哥哥的字,不晓得有没有合适的字帖借给我临摹?”

温庭容随手抽了一本字帖递给李拂慈,便又专心致志地作文。他这逐客令下得如此明显,李拂慈不是敏感多疑么?怎么这会儿却看不出来了?

温庭容寡言少语,李拂慈一人待着也难受,果然坐不住,觉得太冷清了,便带着丫鬟回了思柳堂。

人一走,温庭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光朱素素对他有恩,朱芸对他也很好,寄人篱下,许多事有心无力……他现在神思繁杂,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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