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昭莞尔道:“你呀……”
曹正麾总是那么细心,什么都会关注的到。这几日因他们兄弟俩常来栖凤堂用膳,贺云昭在饮食上确实很迁就他们,常会让厨房做一些对他们长身子好的菜,譬如鱼类,她虽不大爱吃,但是只要哥俩来了,就会有。
说话间,丫鬟们已经忙活完了,贺云昭就留了三个丫头,便和两个儿子一起开始用饭了。
母子三人吃饭的时候都很安静,不言不语,但眼神和表情的交流是不可少的,丫鬟们在旁看着都觉着温馨,尤其春芽和绿意两个作为侯府的家生子,更加欣慰。
用过饭,贺云昭亲自送哥俩出二门,临别前两人还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曹正允把贺云昭的手捧在手里,用脸蹭了蹭,道:“娘亲等我哦,今天我早些背完书,写完文章,晚上还来同您请安,不要太想我,要是想我可以到前院来看我哟。”
摸摸曹正允绒绒的脑袋,贺云昭嫣然笑道:“知道了,快回去休息吧,省得下午精神头不好,先生知道了要训你的。”
武定侯府请来的都是名师,严厉严格,曹正允一向尊师重道,听了这话立即直了背脊,同贺云昭作了揖,便与曹正麾一起出去了。
贺云昭目送哥俩过了桥走远了,才旋身准备回去,走到青竹院门口的时候,她便顺道进去看了看。
孟婉很懂事,这些时都没去找贺云昭,给他们夫妻二人留了很多独处的时间。
贺云昭进去之后,立马有丫鬟来迎,她道:“婉姐儿在不在屋里?”
孟婉在京中有自己相识的姑娘,有时候也会同孟氏打个招呼,叫丫鬟套马,去别人家作客或是一同出去玩耍。
丫鬟答道:“表小姐病了,昨儿躺了一天,不曾出门。”
贺云昭皱眉道:“昨个怎么不派人来告诉我?”
丫鬟低头道:“表小姐说不是大病,睡两日就好了,便不许奴婢们去叨扰侯爷和夫人。”
贺云昭走到门口,摆摆手让丫鬟退下,敲了敲门,屋里伺候的丫鬟连忙出来开门。
孟婉带着浓重的鼻音道:“表嫂,我得了风寒,你别进来算了,省得把病气过给你了。”
贺云昭虽然身体不算强健,这大半年却是结实了不少,一直以来都没生过病,她倒不怕被过了病气,进去之后绕过屏风,坐到镶螺钿架子床上,扶着孟婉坐起来,道:“昨儿都病了,也不差人去说一声。请过大夫没有,吃了药不曾?”
孟婉轻咳两声,拿帕子捂着嘴道:“没看大夫,昨夜里盖的厚被子,发了汗就好些了。”
贺云昭攫着她下巴,道:“张嘴我瞧瞧。”
孟婉乖乖张口,让贺云昭左右看了看。
贺云昭皱眉道:“舌苔都白的不像样子了,喉咙也肿了,说话都不利索,还咳嗽着,还死撑着不请大夫。”
孟婉笑道:“我一年都不病一次,哪里有什么要紧的。”
贺云昭不认同,她先让丫鬟去栖凤堂把文兰请来,然后便对孟婉道:“就是从来不生病,陡然一下子病了才要紧,你先睡着,我去让丫鬟拿我的名帖请大夫来。”
孟婉顺势躺下去,握着贺云昭的手道:“嫂子,用不着使你的名帖,就近去哪个医馆里请个坐堂的大夫就是了。”
见名帖如见人,武定侯府夫人为着一个表姑娘去请大夫,有些兴师动众了。
贺云昭劝道:“既然要请就请个好大夫来好生看看,你来京里也有半年整了,把过平安脉没有?”
孟婉心粗,肿着脸憨憨笑道:“没有,往日里没遇着不舒服的时候,而且我月事也极准,便没有把平安脉。”
好动的女子就这点好,平日里活动多了,身子骨都好些,不常生病,内里也好。
贺云昭替她掖了被子道:“我就说要请大夫来瞧瞧。你去岁八月来的侯府,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把个平安脉,老夫人常请大夫去,你只使丫鬟顺道把人请进来坐坐就是,这容易的事,也不知道往心里去。”
孟婉拉着被子盖着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弯弯笑道:“还是二表嫂细心。”
陆氏也只做分内之事,这种要上心的事,她哪里有功夫去做,便是有功夫也未必想的起来,毕竟孟婉家不在京都,又不是正儿八经的侯府人,她没什么必要收买并不熟稔的表妹。
贺云昭不置可否,只道:“病了就省心些,好生歇着。说了这半天,你嘴唇都白了,我给你倒杯热水来。”
孟婉一听贺云昭要亲自给她倒茶,连忙起身拉住她,道:“怎么好劳动嫂子。”
贺云昭按住孟婉,道:“我才说什么?叫你好生歇着。屋里没有丫鬟,我不过行个举手之劳。”
孟婉自己拿了一旁的迎枕枕着,靠在床上,接过贺云昭倒的热水,咕噜噜一口灌下去了。
贺云昭问她还要不要,孟婉擦了擦唇角笑道:“嫂子不说还不觉得,一说起水来又喝了一大杯,嗓子眼就跟冒火似的。”
病了的人,可不就是这样,贺云昭又去倒了一杯过来,孟婉喝了大半就喝不下去了。
喝完茶,孟婉问贺云昭道:“表哥今儿该上衙门了去了吧?”
“是啊,就休息了七日,今儿个天不亮就走了,我醒来都没见着他。”
“嫂子今儿还有空来看我,府里的事都料理完啦?”
“你别操心我的,我自有分寸。上午我就见过前后院的管事和妈妈们了,刚送了他们哥俩出门,正好进来看你,没想到就听说你病了。”
孟婉又捂着唇咳了两声,道:“嫂子自去忙你的,等大夫瞧过了我便让丫鬟传个话给你,不用再特地来跑一趟了。”
贺云昭应了一声,也没说来还是不来。
二人在屋里坐着说了会让儿话,贺云昭见孟婉渐渐困了,便扶着她睡下,轻手轻脚从屋里出去了。
从屋里走了之后,贺云昭便准备把绿意派了过来照看孟婉几日,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京都,跟前就带了两个丫鬟服侍,根本就不够。
贺云昭刚从青竹院出去,就碰上了陆放,她奇道:“陆公子,侯爷今儿上衙门了,你到府里找他的?”
陆放支吾道:“啊……今儿就上了衙门啊,我就是路过所以进来瞧瞧,正好也看看嫂夫人——夫人这是从青竹院出来的?”
“是啊,婉姐儿病了,我才知道,见她睡下了才出来。”
陆放收在后边的手握紧了拳头,抿了抿唇,道:“什么病?要紧否?我这就去让人请我家医馆的大夫。”
贺云昭摇头道:“不用了,已经拿我的名帖去请了。陆公子要是有事就去衙门里找侯爷,我这厢就不多留了。婉姐儿那边只她一个人住,我知道你们素来关系好,正逢她病着,我就不派人去知会她了。”
陆放颔首道:“我明白,夫人好走。”
贺云昭点了点头,便让送陆放进来的丫鬟领着他出二门。
陆放走到二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皱眉想着:这么结实的姑娘,怎么就会病了。
……
曹宗渭下了衙门便直接回家了,外边有友人邀他去喝酒,他全部婉拒,便有人调侃他是不是怕新夫人生气。
曹宗渭一脸自豪道:“夫人大度,是我不想与你们厮混,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几个都督都笑话素日里狠厉的曹宗渭娶了妻子就是不一样了。
骑马回了武定侯府,曹宗渭路过前院,连俩儿子都没看,径直回了栖凤堂。
栖凤堂里,贺云昭正听着丫鬟禀她库房嫁妆清点的结果,见丈夫回来了,挥手让丫鬟都下去,便笑问道:“回的这么早。”
曹宗渭坐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道:“夫人还说早,我才算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还是前七天快活啊,睁眼闭眼眨眼都是夫人,想抱就抱,想亲就亲,哪像今天在衙门里那么苦哈哈的,只能偶尔得空的时候分神想想夫人。
贺云昭依在他肩头上,道:“上值的时候岂不是因我分心了?”
曹宗渭笑道:“分心是有点,不过夫人放心,这不耽误我办正经事。”办公的时候他还是很严肃认真。
贺云昭半垂眼皮,把玩他的手指头,道:“陆放下午来了,我说你在衙门里,让他去衙门里找你。他为着什么事去找你?”
曹宗渭一愣,道:“他没找我,最近应当没什么事找我啊。”姜维的事袁阁老那边才将将着手去办,没那么快有结果的,轮不到陆放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