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卿玉玲只听得见贺白梅喊她的声音,然后眼睛越来越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等到卿玉玲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早晨了,卿玉玲没想到贺白梅还守在这儿,贺白梅见卿玉玲醒来,也是也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了过来。
卿玉玲现在满脑子都是贺白书,于是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口道:“白书呢?”
贺白梅安抚她道:“白书没事了,只是伤了腿,怕是要在床上躺几个月了。”
卿玉玲脑子发昏,差点又晕过去,贺白书竟然要在床上修养几个月了,那科举考试怎么办?
卿玉玲强忍泪水就要下床,硬是被贺白梅和玉音拉住才坐了下来。
玉秀给她穿起了衣裳,忍泪道:“小夫人,如今府中就指着你了,你要是再倒了,谁来打理这国公府!”
这句话说的在理,所以卿玉玲低头闭了闭眼,又振作了起来,她对玉秀吩咐道:“快给我梳洗一番,我去给爷送早饭。”
贺白书十年磨一剑,为的就是今天,现在却从马上摔了下来,贺白书心里怕是……
卿玉玲到贺白书房里的时候,下人都退到了外面。
听到卿玉玲搁下托盘时的声音贺白书才有气无力的开口道:“拿走,我不吃。”
卿玉玲咬了咬嘴唇,方开口道:“不吃怎么能行……”
贺白书的眼睛猛然睁开,是卿玉玲来了。
昨日听的卿玉玲摔倒他都没能去看她。
院子外头管家来报范毅来了,贺白梅只好出去迎接。
贺白书把脑袋偏到里面去,卿玉玲坐在他床边,默默地拉着他的手道:“爷,多少吃些吧。”
贺白书握紧了卿玉玲的下手,眼角有泪溢出来,他满脸通红,青筋暴起道:“玉玲……他们故意伤我!”
卿玉玲登时睁大了眼睛,她以为是意外,竟然是别人的有心之举?
卿玉玲切齿道:“是谁?”
“蒋永平……”
卿玉玲的心揪成一团,又是他!又是他!看来上次蒋杰还没有长记性!
一阵沉默过后,贺白书虚弱道:“若是没有这件事,科举考试不说夺魁,起码我也……”
还有说下去的意义么?
卿玉玲哽咽道:“咱们再等三年就是了……”
贺白书无力的摇摇头道:“玉玲,再过三年你就十八了,我不想叫你等这么久。”
卿玉玲握着贺白书的手道:“就是等一辈子,玉玲也是愿意的。”
贺白书情动之下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玉玲,我想娶你,我想明媒正娶,我要叫所有人都不敢看轻你!”
卿玉玲泪如雨下,她终于听到了少年郎的这句话了。
她抹了泪道:“爷,玉玲打五岁起注定就是嫁给你的命,不管你是国公爷也好,是平头百姓也好,玉玲的心都是跟着你的。”
贺白书默默无语,但心中澎湃。
卿玉玲擦擦脸,笑道:“爷勉强吃些,玉玲也并非要嫁状元郎,只要是如意郎君,都嫁得的。”
贺白书心中多少好受了一些,于是在卿玉玲的小心伺候之下,吃完了整碗粥。
园子内的贺白梅同范毅讲了国公府今日的状况,范毅道:“姐姐姐夫已知此事,怕是过会儿两人就要来了。”
贺白梅心中安定了一些,父母亲能来,她总是安心些的,毕竟偌大个国公府,真不是他们几个年轻人能挑起来的。
范毅见贺白梅出神,轻声道:“此祸事,未必不是好事。”
贺白梅半天才反应过来,怪道:“舅舅为何有此言?”
范毅道:“年少成名大多容易夭折,贺白书若能沉静两三年,反倒更好。”
贺白梅又问:“舅舅是什么意思?”
范毅本不比贺白书大几岁,此时却像个老者似的,道:“先成家,再立业。”
贺白梅明白了,范毅这是主张叫贺、卿两人先成婚呢,“玉玲出嫁倒是个难事,她生父那边不好相与,总不能从这国公府东院嫁到西院吧?”
范毅敲了敲她的脑袋,“笨啊。”贺白梅赶忙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羞红的脸。
第40章 小满
范毅道:“叫她认个干娘就是了,到时候从干娘家出嫁也是一样的。”
贺白梅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倒是可行!
贺白梅头一个想到自己的母亲身上,于是对范毅道:“那便让我捡个便宜,做她姐姐好了。”
范毅摇摇头,“不可,虽说你父亲和国公爷父亲并非亲兄弟,国公爷到底是认了你父亲当亲大伯的,依我看,再挑一家认干亲最好。”
“舅舅可有意中人家?”
范毅顿了顿,摇头道:“没有。”
不是没有,只是那人家他们攀不起,何必说出来叫他们忧心呢。
贺白梅道:“其实认个普通的干亲并不难,只是玉玲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出身,要是这次还不能翻身,只怕她心里总是有结的。”
贺白梅说的没错,所以贺白书也想给卿玉玲找个合适的干亲,可是现在球场落马,他已经不能参加科举了,这件事……只怕又要搁浅了。
没多久,贺永礼夫妇来了,询问了具体情况之后,夫妇俩就去看望贺白书了。
贺白书应了几句后就喝药歇下了,卿玉玲作为国公府唯一的主事者,送贺永礼夫妇出了竹沥院,到了正厅内。
贺永礼知道事情□□之后,自然是心生怨恨的,蒋杰欺人太甚!
卿玉玲没说一句话,仇她会想法子报,但是眼下最要紧的是照顾好贺白书的身子和心情,所以她腾不出手和蒋家斗。
范毅倒是冷静,等到范珍问道他头上的时候,他不疾不徐道:“蒋家势大,报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上次蒋永平上公堂的事我有所耳闻,蒋杰护短,切有仇必报,所以这口气,要么隐忍不出,要出就出个彻底。”
在座的都是一家人,所以范毅也就不遮掩了,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卿玉玲也听出了范毅的警醒之意,上次她报仇是大快人心了,可是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所以蒋永平这次才找到了机会出怨气,卿玉玲觉得范毅说的对,要么不报仇,要报仇就叫他们永不能翻身!可是就凭国公府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的,而贺永礼就算是肯帮贺白书出气,也不至于要赌上身家性命。
聊到这儿大家都默不作声了,贺永礼作为最长者,他深思过后道:“白书这亏不能白白吃,但这事也要徐徐图之,眼下你先照顾好白书,日后蒋老儿便是与我们贺家过不去了!”
贺永礼能表态到这个份上,卿玉玲已经很感激了。
送走了大房的人之后,卿玉玲吩咐人备了马车,她想去白云观祈福,她想和逸云说说话。
白云观内一切照旧,只是好似姑子们都不太说话了,而且香客们也变的安静了许多,卿玉玲带着疑惑的态度找到了住持。
不是她不想找逸云,是因为逸云不见了。
要是别人问逸云去处,住持自然是搪塞过去的,但是卿玉玲不一样,卿玉玲对逸云和白云观都是有救命之恩的。
所以住持把卿玉玲带到了自己的房中,并且给卿玉玲倒了一杯热茶。
卿玉玲什么都没问就听住持叹了口气,卿玉玲皱眉道:“观中又有人来闹事了?”
住持摇摇头,心平气和道:“怕是再也没有人敢来白云观闹事了。”
这是何故?
卿玉玲更关心逸云的去处,“住持,逸云可是又上山上去住了?”
住持摇摇头道:“逸云走了,走之前叫我留话给你,她说她欠你的恩情,迟早要报,她叫你耐心等待。”
卿玉玲笑了,她救逸云是出于情分,她可从来没想过叫谁报答她。
“逸云去了哪里?可说过什么时候回来?”逸云早说过想云游四海,况且经历了蒋永平一事,逸云出去游走四方也是好事一件。
住持听到卿玉玲的问题还是眼神闪躲了一下,卿玉玲立马瞧出不对劲,她追问道:“逸云去了哪里?”
住持闪烁其词道:“逸云自有好去处,你切莫担忧,逸云只叫你记住她的话便可。”
卿玉玲彻底听出不对劲了,她起身大声道:“可是蒋永平那厮……”
住持慌忙安抚她道:“不是不是。”
接着,无论卿玉玲怎么问,住持就是不说,只叫她安心就是,逸云不会有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