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玉玲也没推辞,也是笑着收下了,这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反倒更好了。
聊了几句之后,卿玉玲便带着多余的银子回了府上,然后将玉音和玉秀两人的钱也还上了,二玉的银子卿玉玲没有多给,但是她心里都记着呢,来日方长,她不会亏待了她们两人。
那匹好马,二房也借了那么久了,是时候要回来了,卿玉玲闲下来之后便叫人上府去问了,得到的回复却是明日再送来。
卿玉玲得了这个回复心里安定了一些,要是蒋媛狠心的再敲她一笔,她又要吃个暗亏了!
到了第二日,二房便来人了,卿玉玲却没想到又是蒋春亲自来的!
蒋春还了马之后,面带愧色,卿玉玲本不想蒋春知晓此事,更不想她参与此事,可现在看来,蒋春已经知道其中纠葛了。
卿玉玲邀了蒋春去她房里,卿玉玲想说开解的话,却不知如何说出口,到底还是蒋春开了口,她握着茶杯的手越来越紧,“玉玲……那马匹,白成压根就没有用。”
卿玉玲大概猜到了。
第32章 夏至(二)
蒋春满怀愧疚道:“娘无缘无故不会叫我借马的,我知道此中必有缘由,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
蒋春欲言又止,卿玉玲这才安慰道:“无碍。”
蒋春知道卿玉玲是不容小觑的姑娘,假以时日,她和贺白书一起必有作为,蒋春是不想得罪他们小夫妻俩的,可是二房的长辈压根就不会听她的话,而蒋家……她更是没有什么分量。
蒋春叹了口气道:“那便顺其自然吧。”
卿玉玲再无话可说,不久后便送走了蒋春。
卿玉玲和蒋春也算不上多深的交情,蒋家人这样害她,她绝不会忍气吞声的。
四海大会过后,京城平静了好一阵子,贺白书也越发忙了,卿玉玲有时两天才看的上他一眼。
卿玉玲见他衣带渐宽,心里心疼,却不敢说出来。
因为她不知道说什么,她能劝他么?
不,她不能,她只能默默支持贺白书做一切事情。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逐渐变成了贺白书身后的女人,她再不是能拧着贺白书的耳朵大声吼的童稚了。
她自然也是甘愿做贺白书身后的、甚至是怀里的女人,而且是唯一的。
卿玉玲关心的话说不出口,心里烦闷的厉害,便准备了一番,带着玉秀去了白云观。
再见到逸云的时候,卿玉玲满心的话想要倒出来,逸云却掩住她的嘴,不叫她开口。
逸云道:“让我来猜猜。”
卿玉玲听了这话便止住了话头,撒娇似的道:“你且猜猜。”
逸云狡黠一笑道:“财破了,亏吃了,现在却安然无恙,应当是柳暗花明之时,现在却愁容满面,囿于内宅之事,看来是内宅中人惹你烦闷了,嗯……怕是你家爷吧!”逸云笑的暧昧,还拿肩膀撞了卿玉玲一下。
卿玉玲难为情的转过身去,坐在了一张凳子上。
逸云见自己猜中她的心事,便道:“你俩呀,天作之合,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卿玉玲却没有那么乐观,她摆摆头道:“你却不知,我眼下虽在国公府当家,可是我毕竟是个下人,也当不了多久的家,等到新主人进门,可就没我什么事了,说不定到时候看我不顺眼了,还要将我打杀了!”
说到动情处,卿玉玲忍不住落了泪。
逸云本是慈悲心软的人,况且她又和卿玉玲交好,于是便放软了语气,道:“瞧你说的!贺国公疼你跟眼珠子似的,怎么会忍心看人将你打杀了?再说了,你们两个注定此生有缘,别人就是根针也插不进来的。”
卿玉玲一向信服逸云,听了她的话,便好过了许多,她接过逸云的帕子,擦了眼泪,道:“果真如此?”
逸云不愿再多说,只道:“你且放心好了,往后一切顺其自然便是,缘分总有到的一天。”
卿玉玲心里舒坦多了,不过想起叶氏,她又为难起来,她告诉逸云道:“夫人临终前嘱托过我,好生照顾爷,除此之外,她还隐晦叮嘱我一定要给爷寻得良配。我原先本名是卿守玲,是夫人给我改了‘守’字为‘玉’,可我却是知道的,‘玉’字虽好听,可和玉秀玉音二人是没什么分别的,所以夫人的意思我也是明白的,即使爷再疼爱我,总该不会叫夫人和老爷在天上都不安心的……”
逸云却不这么觉得,她又作一解道:“寻得良配,何谓良配?两情相悦,相知相亲相爱,方为良配,你岂知你就不是那良配了?至于名字这回事……名字嘛,生来为父母所授,叶夫人算是你的再生父母,赐你新名也未尝不可,往后你还有别的造化,我不便多说,你只听我的,不将这当做心结就是了。”
虽然逸云卖了关子,卿玉玲却听得出来是好事一桩,所以她也就尝试去放下了。
卿玉玲知道逸云得天眷顾,与常人不同,但是慧极必伤,所以作为逸云的好友,她是不希望逸云用尽好运,到头来不得善终的。
出于关心,卿玉玲问道:“你对我的言语倒是不少,你自己的命运,你可算的着?”
逸云笑了,“常言道,算人难算己,再说了,我若是知道了后半辈子的事,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卿玉玲笑着摇摇头,这个逸云,总是说胡话!就算是先知了后事,那也要好好活着!
卿玉玲其实最关心的不是自己会如何,她更想知道贺白书会如何。
不过还是没有问出口,他们俩的前程,就靠他们俩去挣好了!
逸云送卿玉玲到佛前三拜九叩之后,亲自将卿玉玲送下了山。
斗指东南,维为立夏,万物至此皆长大,炎暑将临,京城多雷雨。
一场急促的暴雨倾盆而下,院子里的凌霄花一夜间都被大雨打落了,卿玉玲被雨声惊醒之后再无睡意了,她披起衣裳,推窗出神,口中喃喃道:“谁道落花无情,化作春泥更护花。”
玉音也起了个大早,她听见卿玉玲房里的动静之后,便端了热水进来,正好听见卿玉玲轻吟了这么一句,便调侃道:“小夫人何时也悲春伤秋了?”
卿玉玲穿好了衣裳,吩咐玉音拿好簸箕和扫帚,一人撑伞,一人扫起落花。
玉音举着伞,清澈的雨水顺着八节的木骨伞滑落,些许滴在了卿玉玲的衣摆上,玉音阻止道:“小夫人,我来扫吧,你快进去,要是惹了风寒可怎么好!”
玉秀见状,慌忙又撑了把伞,提起裙摆跑了过去,玉秀亦是劝道:“小夫人,等雨小了再扫吧。”
卿玉玲早起便有些头晕,再加上偷懒懒穿衣,现在又着了风,脸上已是滚烫发热了,经二玉这么劝,卿玉玲的红酥手又着实无力,于是她便松了手,由二玉扶着进了房里。
玉音紧张的拿来汗巾替卿玉玲擦干身上的雨水,玉秀赶忙去煮了姜汤。
玉音略带责怪的说了卿玉玲两句,等到替卿玉玲擦干净了衣裳,她猛然发现,卿玉玲的头发也早已沾湿了!
玉秀吩咐好人盯着姜汤,自己便急着赶来照看卿玉玲,玉秀见玉音正在替卿玉玲擦头发,便心慌道:“头发怎么也湿了?”
这可是很容易感染风寒的!
玉音急的落泪,看着有些出神的卿玉玲道:“小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今日像是烧了脑子似的。”
玉音这么一说,玉秀才想起来摸了摸卿玉玲的额头,这不摸不打紧,一摸就吓了一跳,她的亲姑奶奶啊!这额头烫的跟什么似的!
玉秀咬咬牙道:“难怪说小夫人早起要去扫落花的,怕是那时人就烧迷糊了!玉音,我去请大夫,你好好照顾着。”
国公府有专门把平安脉的大夫,玉秀驾轻就熟的吩咐人备好了马车,很快便请了大夫来看诊。
隔着一扇屏风,大夫听了玉秀描述了卿玉玲的种种症状,最后他捋着胡子肯定道:“确实是感染了风寒,我开一张方子,你按着方子抓了药,熬几幅小夫人喝了就能好转了,切记这几日再不可着风着凉了,否则小夫人身子是受不住的。”
玉秀牢牢记住了大夫说的每一个字,忙进忙出给卿玉玲烧水敷额,玉音则跟着大夫出府抓药去了。
两个丫头忙到了中午才坐定,而卿玉玲喝了药正昏睡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