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物非人非,这不是行走江湖,闷油瓶也从来不故意装逼,没把握的事情他不会乱说,显然这洞中的情况,他也没有预料到。
为了不冷场,我好心道:“像不像是突然发生了什么灾难,这些人一瞬间都石化了。”
“我觉得不是。”张海客立刻否定我,“如果是灾难,为什么这些人的表情不是惊恐?而是各种各样的。”
他说着做了个大惊失色的表情:“你就会这样。”
我看到自己的脸做出那么又怂又挫的表情,非常气愤。
闷油瓶并不理会我们鬼扯,他正在认真查看一具粽子的身体,我也凑上去,就看到这粽子脸上是一个非常惊恐的神情,别说,跟张海客刚刚假装得还真有几分相似。
闷油瓶用刀尖小心地去分离它身上剩余的石料,然后我们就看到,这粽子,是裸着的,没穿衣服。
我对张海客道:“看到没,衣服是他扒的,风流债是他惹的。”
闷油瓶没理我,我笑道:“这粽子是不是本来就没穿衣服?”
闷油瓶点头。
“那按照你的猜想。”张海客对我道,“这个人在灾难发生时候,正在洗澡。”
小张哥就说:“那不一定吧,脱衣服不一定因为要洗澡,还可能正要跟人上床。”
我只是随口一说,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他们真的姓张吗?我就道:“非要照着这个思路说,那我觉得他说得靠谱。”我指着张海客,“上床不一定要脱衣服,洗澡得脱吧。”
小张哥摸了摸下巴,对我一笑,“哦,不一定脱衣服。”
我老脸一红:“你笑个屁。”
闷油瓶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这些人不是死在这里的。”
闷油瓶一发话,我们都安静下来,他继续道:“他们是死后被人带到这里来的。”
“带到这里?”我想了想,觉得奇怪,“所以说这里不是一个灾难现场,而是一片墓地?”
闷油瓶嗯了声表示认同。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死得样子还有些共同之处?
闷油瓶稍作解释,他觉得这些人的死因应该是相同的,所以死后尸体的状态也很相似,然后都被人带到了这个地方,排列在一起,这里的确是安放尸体的地方,那么可以说是一块墓地。
至于死因是什么,闷油瓶暂时也不能确定。他指着前方的黑暗深处,道:“再往里走,也许可以找到原因。”
几个人开始向着甬道更深的地方走去,时而还是能感受到风,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石像都脱落了的原因,我们几乎听不到那种石像发出来的声响。
但无声中,从一具具干瘪的僵尸旁经过,也足够惊悚。它们每一个都干瘪得不成人形,可脸上却有着生动的表情。而且仔细想想实在奇怪,为什么死了之后还要在尸体外面糊上一层石料一样的东西呢?是一种特殊的棺椁吗?那具裸着尸体尤其古怪,一般人死了之后,都会下葬得体面一些,衣服还是要穿的。
除非,我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人死的时候,真的发生了类似石化的反应,外层的石料不是其他人涂上去的,而是皮肤生长出来的,皮肤和外面的石料一样的东西黏在了一起,无法剥离,尸身也僵硬住,只能整体挪动。
这就细思极恐了。
我时刻留意着,毕竟我是什么体质,我心里还是有点数的。闷油瓶习惯保持谨慎小心的状态,张海客和小张哥看上去则更轻松一些。我不知道他们心里都有哪些猜想,不过目前来看,他们对于这些谜题,虽然不能确定,但并没有脱离他们的掌控。
这种自信我是很难有的,我这个人总是想太多,入行又太晚,跟张家人比起来,经验这种东西,永远是欠缺的。
正这样想着,我们身侧一个粽子突然“动”了一下,可能跟之前那个朝我伸手臂的一样,是一种物理变化,不过这次,这个粽子朝着小张哥倒了过去。
我还没有亲眼见到过小张哥打怪,印象中他的嘴里藏了很多削铁如泥的刀片。果然我眼前寒光一闪,小张哥从嘴里吐出一片,角度刁钻,姿势凌厉。
那铁片钉进粽子的脑袋里,粽子直接被打得向另一侧倒去。
小张哥颇潇洒地从粽子身上迈过去。
我实在忍不住了,对他道:“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玩过一个小游戏。”
小张哥问:“什么游戏?”
“植物大战僵尸。”我道。
“没有,听起来不是什么正经游戏。”小张哥嘴角抽了下,转而就阴险地笑了笑,“你不要小瞧我嘴里的东西,我亲你一下,你就玩完了。”
我心说谁他妈让你亲,就听闷油瓶冷冷地道:“你敢。”
第八章
闷油瓶这两个字一出,不仅是小张哥,连我也愣了一下。我从来没听到过闷油瓶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似乎是一种威胁,威胁中还带有一丝微妙的不爽的情绪。
闷油瓶很少外露情绪,偶尔遇到很危险的情况,可以看出他的一些担忧,但那也通常是针对我们。关于他本人内心里的喜怒哀乐,他几乎从不表现出来。
这小张哥也是奇人,能让闷油瓶这样说话,我已经有点佩服他了。
再仔细一想,闷油瓶是不爽小张哥说我要玩完,还是不爽他要通过亲我的方式使我玩完?还是两者都有,我觉得这个问题有待考证。
小张哥发现气氛不对,立马改口道:“我说笑的族长,我只是稍稍解释下我怎么使用嘴里的东西,他是你的人,我哪里会动。”
“什么你的我的!”我莫名其妙,“俗话说祸从口出,我劝你把嘴闭上歇一会。”
闷油瓶不再理会他,继续边走边查看路过的尸骸。
小张哥看向张海客,有些求助的意思,张海客说:“现在谁是族长面前的红人,希望你也能明白。”说着拍了下他的肩。
小张哥让张海客把话说清楚,两个人一讨论,好像我是什么妖言惑众的狐狸精,把他们族长迷得神魂颠倒,从此君王不早朝国将不国了一样。
我开始想念胖子,二对一,我心说他妈说不过了。看了眼手机,仍旧没信号,也不想跟这两个话痨多说,就跟着闷油瓶去看那些尸骸。
查看了有二十多具,我发现这些尸骸还有个共通之处,就是看上去年纪都比较大,年轻人和小孩是少数,这让我不由得做些联想,难道是他们体内有什么东西,随着年纪的增长而使他们发生那种石化的反应?年轻人和小孩则是遇到特殊情况才提前石化。
我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闷油瓶收回刚刚用来检查尸骸的刀,只说有可能。
除此之外,我们还发现穿着衣服的尸骸,他们身穿的衣物,似乎是一种特别的民族服饰,不像是汉人的衣服。而尸身外层的石料有隔绝空气防止尸身腐朽的功能,很难看出这些人死了多久,他们的衣着也没有对应的历史时代特点,这些尸骸的背景很迷了。
闷油瓶倒是经常出去巡山,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关于这些尸骸,还有关于这个山洞的只言片语。如果有,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像小张哥那样讲给我们听,他会一个人想,有结论了才告诉我们。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在这条排满奇特尸骸的甬道中走了好一会儿,却仍旧没有看到尽头。
我看着它们,又想到一个问题,便问闷油瓶:“这些尸身外面的石料为什么会突然脱落?”
小张哥听到就赶了上来抢答,他道:“肯定是环境改变的原因。”
“环境?”我向四周看了看,“这里不是一直这个样子吗?”
小张哥道:“你说的只是表象,你想想我们进来的时候干了什么。”
我们进来的时候,拆了石墙。
小张哥看上去很了解的样子:“这些人不人石头不石头的东西,可能几百年来都立在这里,这洞内的一草一木,甚至每一粒灰尘都一直维持着同样一种状态。还有风,你不觉得这洞里的风也很有意思吗,石像和石墙与风都是有互动的。”
“你是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刻意布置,甚至经过计算的?”
张海客也走上来,讲他曾经下过一座古墓,有一间耳室就相类似,他当时想拆门而入,但一个更有经验的同伴阻止了他。那个同伴告诉他那间耳室在建好封门的一刻,就使得其内部环境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一旦从外部打破,里面的所有东西全都化作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