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苍海淡淡笑道:“你若实言相告,我也实话告诉你无妨,师父传我的轻功名叫逍遥游,我刚刚初窥门径,若到我师父那样地步,可以不受任何束缚、自由自在地行走。”
裴锦大瞪双目,见程苍海不像说的假话,难以置信的喃喃道:“那你师父岂不是神仙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厂公如果知晓不知要作何感想。”摇摇头对众人道:“我横竖难逃一死,能有这么多奇人异士相助长风镖局,也许是天数吧,你们迟早会知道其中缘由,先对你们说了也无所谓,如果告诉你们长风镖局的成败牵动着朝局走向,恐怕你们不会相信吧?”
刘长风呵呵笑道:“东厂要来拿长风镖局做文章,恐怕太小瞧徐大人了吧?”
明月亦是赞同道:“我知道冯隐想干什么,现在想来,不过是一厢情愿。”
裴锦自顾自说道:“你们应该都清楚当年严阁老怎么下台的吧?明的是徐阶指使了邹应龙等人把严阁老斗倒,实际上是妖道蓝道行再给皇帝扶乩时候借神仙口气指出严阁老是奸臣,才有了后来的严家父子倒台事件。”
裴锦说的众人都是清楚,却不知他说这个是何意?刘长风道:“‘善恶终须报,天道好轮回’,严党作恶多端,这都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事情,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裴锦道:“某些人可以借神仙之手除掉对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难道不怕别人也借神仙之手除掉他?不管你是天潢贵胄还是内阁首辅以及各部官员,你们的生死荣辱还不都在皇帝陛下的一念间?更不要说像你我这样的棋子一样的小人物。”
刘长风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有人借神仙口也说了徐大人坏话?”
裴锦点点头道:“这一次陛下扶乩,神仙旨意是‘徐阶是妖人’。”
众人都是一惊,若是真的,嘉靖皇帝会不会相信呢?刘长风笑道:“皇帝岂会相信鸟道人的胡说八道。”
裴锦反问:“若陛下不相信扶乩时的神仙旨意,严首辅如何下得了台?”
嘉靖皇帝为了长生不老,痴迷道术,最信扶乩,任何神仙旨意都会影响到他的决断,嘉靖宠信严嵩二十余年,蓝道行再给嘉靖扶乩时候一句话就让不可一世的严党土崩瓦解,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徐阶身上,自然是灭顶之灾,刘长风等人顿时紧张,齐刷刷看着裴锦。
裴锦又道:“当然,陛下虽然崇信道士,相信扶乩,此次还是有一点疑心,先前把严阁老撵回老家,朝廷上的人都知道陛下是存疑的,陛下也难相信身边的人都是奸臣,可能是神仙猜透圣心,又说‘徐阶是妖人’是有对应事情发生,应对的事情就是你们长风镖局能不能把人和宝剑平安送到绝剑山庄,神仙言说:因为徐阶妖人,长风镖局送镖注定失败无疑,所以你们这次送镖对徐大人来说影响极大。”
唐天峰点点头:“原来如此,可以理解冯隐为什么非要置长风镖局与死地了?”
刘长风听得汗流浃背,神色大变,若真是冯隐做的局,长风镖局送镖失败,印证扶乩神仙的话,皇上必然雷霆大怒,严嵩的现在就是徐大人的前例,越想越是后怕。
裴锦道:“长风镖局是徐大人推荐的,作为厂公义子的月公子就是朝廷所托的镖,在扶乩之后,厂公冯隐曾入后宫和陛下哭泣,担心徐阶万一是奸臣会导致送镖失败,义子也送命,陛下还是相信徐介为忠臣,劝冯隐不要担心,如果出意外,必还公道。”
众人恍然大悟,为了置徐阶与死地,不惜赔上义子的性命。”
明月愤恨不已:“老贼开始骗我是为了给胡宗宪大帅报仇,原来别有图谋,我果然是一枚棋子,用我的死换冯隐的阴谋成功,亏我叫他这么多年义父。”
西门小桥插话道:“东厂冯隐苦心积虑对付徐大人,为什么要怎么做呢?”
刘长风若有所思道:“严党垮台,明里暗里还有不少严党余孽,莫不是这冯隐也是严党成员不成?”
明月仰天长啸,苦笑道:“不错,冯隐和严世蕃是换帖兄弟,严党余孽无疑,冯隐处心积虑,就是要为严嵩父子报仇,不惜代价把徐大人拉下首辅位置,好让严党能死灰复燃。”
刘长风奇道:“冯隐是严世藩结义兄弟,根本无人知晓,应该是他们秘密所为,月公子又是从何得知?”
明月道:“我幼小时候,老贼对我防范不是很大,偶尔到他书房,看到过一个匣子中装着的几张纸片,最上面的就是写着严世藩以及他年龄、籍贯、家世的帖子,当时不懂,畏惧冯隐,不敢多问,后来才懂得换帖兄弟的意思,所以确定冯隐和严世藩是一伙的。”
唐天峰沉思片刻,斩钉截铁道:“漏网之鱼,惶惶不可终日,徐大人忠心为国,众望所归,严嵩父子倒行逆施不得人心,任何逆民心所为都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是不可能成功的。”说的大义凛然,让人不容置疑。
裴锦叹服道:“我对唐大侠早有耳闻,佩服至极,今日一见更胜传闻,唐大侠讲的掷地有声,裴锦也有此想法,厂公最终必败无疑,但天威难测,究竟会发生什么谁敢断言?反正现在你们长风镖局是东厂的眼中钉,厂公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扰你们送镖成功,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接下来不管你们杀不杀我,厂公决计不会放过我的,将死之人求几位一件事,日后替裴锦向徐大人说句公道话,裴锦无意反徐大人,实在身不由己。”
刘长风道:“若你能弃恶从善,随刘某去和徐大人全盘托出其中阴谋,揭穿冯隐的险恶用心,大人憎爱分明,定会力保你无事。”
裴锦苦笑道:“人微言轻,我说的事情,徐大人知道的要比我知道的更多,但陛下会相信吗?陛下现在龙体欠安,根本不问朝事,徐大人就算想见到陛下都是不容易,上书弹劾冯隐,奏折最多到了司礼监黄公公手中,陛下在宫中等的只是看你们长风镖局的成败如何。”
第二十八章三眼火铳
众人听得惊心动魄,谁能想到现在长风镖局的成败会影响到朝局,如今朝廷内明争暗斗无比激烈,表明看风平浪静,实际是你死我活。
“公道自在人心,徐大人老臣谋国,定会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裴大人心存善念,以后不要助纣为虐,必得好报。”唐天峰语音不高,众人包括裴锦均是连连点头。
明月问道:“还请裴大人实言相告,东厂派出了多少人来对付长风镖局?都埋伏在什么地方?”
“我接到的命令是把你们堵在大清河北岸,与绝情合力围歼长风镖局,如果你们侥幸过了大清河,厂公另有安排,据我所知,大清河南岸一样有人等着你们,更加凶险。”裴锦说完摇头不止。
明月问道:“修罗怪手什么时候加入东厂?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他是刑部通缉要犯,冯隐敢收下他,此举不是公开和朝廷作对?”
裴锦长叹一声:“修罗怪手早就再为厂公做事,不但是他们夫妇,还有不少高手都秘密蛰伏在东厂,东厂意欲为何,你们也该明白。”
刘长风不无担心:“严党余孽如今狗急跳墙,无所不用其极,徐大人身处险地,万万不敢中了小人奸计。”
唐天峰一笑道:“冯隐敢动用东厂势力来对付长风镖局,分明是穷途末路、孤注一掷,徐大人运筹帷幄,必是未雨绸缪,刘大哥放宽心好了。”
唐天峰身在江湖,对朝廷也似乎了解不少,西门小桥抱拳道:“父亲常和我说起范文正公的‘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唐大哥在江湖是大侠,如果是在朝廷为国效力,必是一代名臣。”裴锦想起东厂的人无不各怀鬼胎,哪有这些人慷慨豪迈,暗挑拇指,众人也皆是抚掌称赞唐天峰。
渡船很快到了大清河对岸,众人弃船上岸,对于河中的颠簸当然没有陆地上觉得踏实,柳生在岸边休息一会,感觉好一些,自我解嘲道:“小可柳生畏惧风浪,在水中虽有船代步,真不如在陆地行走。”
明月对往事耿耿于怀,思念亲生父母,恨冯隐用心险恶,不由得接了柳生一句:“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刘长风也想到患难之交的魏长云同倭贼人,记得以前念过的一句诗,忍不住也说道:“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受到柳生影响,都咬文嚼字,附庸风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