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要出发了,冯氏送女儿上了马车,拉着她手又交代道:“年前回来,可记得?”
叶含玉点头,她先稳住皇后再说。
终于马车驶动,叶含玉放下车帘,便感受到江临城的目光,她仰起小脸看向他,四目相对,江临城眼神微微动容。
“我以后去了平江府,身边就只有驸马了,驸马可要对我好。”
叶含玉故意说得可怜巴巴的,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江临城面容微动,他忽然伸手从车壁盒里翻出甜甜的点心递给她。
叶含玉看到他修长的指尖,原本还忌口的她这一刻不再犹豫的接过,接着开始慢慢地吃了起来。
几个月不吃甜食,似乎对甜食的渴望没有了这么强烈,她吃了几口将糕点吃完,没有再去拿。
江临城微微一愣,于是又拿出一块咸糕,不是甜的。
叶含玉吃到咸的倒是不抗拒,不由得多吃了两片。
江临城酥朗的声音开口:“公主不曾出过远门,这一次去往平江府,你怕么?”
怕?叶含玉巴不得离开京城呢,但一听说公主不曾出过远门,她也得装一装很害怕的样子,于是点头,说自己害怕。
江临城似乎笑了一下,随即又是一本正经。
“怕什么?”
“怕有人欺负我。”
叶含玉故意看着江临城,就是怕他欺负自己。
然而江临城听到这话却是没有作声了,叶含玉回想了这一句话,感觉自己似乎也没有说错,带点儿撒娇的味道,对方竟然不动容,看来这家伙不能将他当成平常的男子看。
马车一直往前,出了城,上了官道,正要加速前行时,后头有一人一骑匆匆追了来。
纪海在马车外禀报:“公主,驸马,宋公子来了。”
江临城一听,面色微冷。
叶含玉有些意外,宋公子?那个跟在她大哥身边的人,也是江南的才俊。
马车在送别台前停下。
叶含玉被宋志请了出来。
凉亭上只有两人,下人都在不远处。
叶含玉不知宋志寻她何事。
然而宋志却是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说道:“公主自是记不得这荷包了,这是我十一岁那年收到的礼,还是公主亲自所做。”
叶含玉反应过来,所以这家伙从小就认得她,难怪上一次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
宋志接着说道:“我等了八年,终于看到公主出宫,却是出嫁之时。”
“公主以前胖了,不再出宫见人,我很难过,出嫁那时,公主也不愿意露出真容,我在茶楼的栏杆处守了一日才等到公主的车队经过,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八年后,终于在那一次跟着太子来驸马府时见到公主,才知公主哪是因胖而不见人,外头的传言都是假的,公主只是不想见不喜欢的人罢了。”
“然而今日,公主就要离开京城,我再见公主,下一回多半是携儿带女之时,这份记忆我一直藏在心头,谁也不能玷污,所以今个儿我也要送给公主一份礼。”
宋志将手中的玉佩呈给她,“公主,你拿好,以后在外头,只要看到玉佩上图腾的商铺,皆可求救,外头不比京城,凶险万分,公主可要保重。”
宋志一脸渴望的看着她,盼着她能收下。
那玉佩上刻的图腾的确奇怪,居然这玉佩有这么大的好处,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收。
宋志见状,将手中的玉佩直拉塞到她的手中,随即转身便走。
叶含玉追了两步,宋志却翻身上了马,一夹马腹,绝尘而去,容不得她反悔的机会。
叶含玉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才收回目光,将玉佩贴身收好,才来到马车前,刚要上马车,里头传来江临城冷淡的话,“沐浴更衣再上马车来。”
沐浴更衣,大哥,你是开玩笑的吧,这儿荒郊野岭的,她怎么去沐浴更衣。
可是当她上了马车,却怎么也挑不开车帘,明明车帘是竹帘做的,平素都不必费劲,如今是怎么一回事。
叶含玉试了几次,完全没用,她若是不听话照做,就别想上马车,可车队里只有一辆舒服的马车,其他都是拉货的。
此时纪海上前一步说道:“公主,小的已经备下了热水,拉了帘幕。”
叶含玉循着纪海指的地方看去,就在一处靠山的位置,那儿已经用帘子挡住,还冒着热气,一看是刚准备不久。
叶含玉有些生气了,大白日的要她沐浴更衣,有病吧,再说就算是有帘子挡着,外头还站着这么多的护卫呢,人家怎么想。
叶含玉故意要转身,好似协妥了,实际上她却是忽然一个转身,乘人不备挑开了竹帘,马车内的江临城有些意外。
叶含玉却是长腿一跨进去了。
她在江临城对面坐下,漆黑的眸子盯着江临城,且看了是个什么意思。
江临城却是气愤了。
“我叫你沐浴更衣,你为何不照做?”
江临城的声音不怒自威。
第7章 江临城吃醋
叶含玉奇怪的看着他,“大白日的沐浴更衣,有病吧,我是公主,你拦着我不准我进马车,你不想混了。”
江临城有些没听懂,却是皱了眉,那模样一点就要爆似的。
叶含玉却是坐得挺直,说道:“我不会沐浴更衣的。”
江临城忽然长手一伸,手放在桌案上,感觉她若不遵循,他就要打她似的,叶含玉更爆躁了,上前就要拂开他的手,手碰到他的手,他一脸的厌恶。
“别用碰过其他男人的手来碰我,拿开。”
呦,原来是这样,叶含玉原本打算拿开手的,这一下直接握住他的手背。
江临城爆发,瞬间拂开她的手,随即还踢翻了两人中间的矮几,马车也震了两震,他这力道,果然不假。
叶含玉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江临城却是握紧着拳手,随即挑开车帘出去了。
纪海都吓了一跳,公子竟然生了这么大的气。
江临城下了马车,立即夺下他的骑下座,翻上而上,随即往前去了。
纪海感觉公主性命不保,公子这力道,随便一掌就能打死公主,他正准备给公子收拾残局,就见一双素手挑开车帘,纪海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叶含玉一脸莫名的从马车中出来,看着前头发了脾气就跑了的江临城,气极败坏的说道:“该死的,将中间的矮几都砸烂了,这坏脾气,徒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太坏了。”
纪海没出声,周围的护卫也无人敢出声。
叶含玉叉着腰看向两丫鬟,说道:“不管了,我要学骑马,我不跟他一起坐马车了,他有病。”
于是叶含玉也下了马车,她在府上练过一个多月,倒也能骑的,只是能骑多久就难说。
叶含玉夺下纪海的马,就上了马背,随即一夹马腹往前去。
知秋和杏梅见状,也相继从护卫手中夺下马,都跟着主子往前去了。
纪海反应过来了,他下意识的挑开车帘,只见马车内面目全非,刚才公子发了多大的脾气可想而知,都把家具砸烂了,公子从小到大就不曾见他失控过,今天倒是第一回 。
公子不会是因为看到公主与宋公子交换信物而生气了吧?纪海被自己脑中忽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骑了半日的马,叶含玉不成了,双腿磨出泡来。
晌午饭时,主仆三人坐在软凳上起不了身,而那个莫名发脾气的江临城,却是精神奕奕独坐一桌,正喝着酒,静看山水,这小日子不要太好。
叶含玉立即起了身,走一步都觉得腿根部不舒服,但她还是忍着痛来到江临城面前坐下,随即她也拿出一坛未开封的酒给自己倒酒喝。
当她喝下第一口时,辣得流下眼泪,她郁闷的将酒杯放下,江临城却是目光冷淡地看着她不说话。
纪海将烤肉端上来,看到公主与驸马对坐着,感觉中间的矮几随时都有可能被掀翻,他就憋着了呼吸。
桌上摆了几道美味的小菜,叶含玉不管不顾,直接拿筷子开吃,江临城皱眉,忽然他起了身,提着酒坛往后头的山坡上去。
一袭白衣坐在山坡上,清风佛面,独自喝着酒,尤如与世隔绝的世外高人。
叶含玉一边盯着那边,一边吃着烤肉,吃饱喝足了,她的双颊通红,走路也有些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