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守慎淡定地瞧着她紧张地将手里的帕子绞出了无数条褶子,心下既觉着她好笑,又暗暗佩服她的定力,扭头一想,转变战略,毫不犹豫一抬腿沉沉地搁到了她的膝盖上。
“你!”见娇惊得想要站起来,可他到底是男人,腿劲厉害,她被压得无法动弹,可又对他却无计可施。
“夫人,我累了,我的腿好酸,求揉.揉!”周守慎嘴角下耷,摆出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样。
见娇微微蹙眉睨他一眼,见他说得恳切不像是诈糊的样子,半信半疑地伸出手轻轻帮他褪去鞋袜,而对面的他像是受了极大委屈般苦苦的托腮看她,直看得她不忍心他受累,心甘情愿地帮他揉.捏了起来。
周守慎心底暗爽到了极点,又见她白皙细长的手指在自己腿上笨拙的起舞,心里更是欢喜,身子懒懒散散地靠着轮椅,嘴里哼哼唧唧的唱起了小曲儿,“哎呀呀卖油郎呀,看上了小花魁呀,娶呀么娶回家呀!乐呵呵呀乐呵呵,进呀么进洞房呀,巫山云雨潇潇洒洒赛神仙啦……”
“你安静点,吵得我耳朵里乱哄哄的!”见娇瞅了瞅屋外,心想若是他这轻浮.放荡不成调的声音被外人听了去,背地里还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们不知节制呢,这被人听到了,多尴尬呀!
可眼前人哪里就是那能听得进去劝的?不给他点点苦头吃吃,他必是不愿乖乖听话的,这么想着手底的力气不由得就加重了,狠狠地捏了他两下。
周守慎倒吸一口凉气,见她眉角带怒,一本正经,心底更生出了要逗弄她的心思,连声哀嚎:“好酸爽……哎呦!夫人厉害,夫人棒棒,夫人威武!”
见娇一脸懵?嗯?他在说什么?自己明明是下了力气教训他的,他怎么却这么高兴了呢?
守在门外偷听的春兰和修竹听着屋子里的动静,脑补了二人不可描述的画面,同样羞得面红耳赤,再待不下去,偷笑着赶走了院子里值守的丫鬟们,而后坐到厢房的廊下打起了盹儿。
“不许瞎喊!”见娇听他胡乱瞎喊,联想起嬷嬷偷塞给她的话本子,害怕别人误会立马伸手捂到他嘴上。
女孩子袖笼里淡淡的香味传来,周守慎深吸一口,她起身居高临下的捂着他的嘴,他抬头仰视着她灿若繁星般的眼眸,伸出舌尖儿舔了她手心一下,而后一弯腿毫不迟疑地将她勾坐了下来。
见娇被他舔了手心,酥酥.麻麻的滋味儿爬遍全身,手心的感觉还没反应过来,却又很羞耻的发现自己竟然双手环着他的脖颈坐在了他腿上,两人近在咫尺,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
她从未与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有如此亲密过,纵是看过了话本子,心中仍是大惧,立马松手毫不犹豫地推开他,大呼一声,“混蛋!”
“夫人,你干嘛打我,我不过就是梦见自己吃了块龙须酥而已……”周守慎强忍着憋住心底的笑意,装出一副吃醉了酒,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儿的无辜表情。
见娇傻了,被他说得自己也糊涂了,周守慎这厮到底是清醒的还是醉酒的呀?再瞧他上下眼皮子打架的模样又不像是装的,心道天下哪有人装醉能装得这么逼真的?这么想着,又不忍心再去与他计较了,等再看他时,却见他已经呼啦呼啦的坐在轮椅上睡着了!
“你倒是好睡眠!”见娇踢了踢他的脚,见他无反应,知是夜深了,也不忍心再去叫.春兰和修竹,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从轮椅上挪动身子扔到了床上。
这一切忙完,直累得她气喘吁吁,可还没反应过来,一条粗壮的大胳膊又从身侧绕了过来,挽过她脖子,毫不犹豫地将她按住了!
脸颊相蹭而过,细腻而绵滑,见娇被吓得半趴在他枕边一动也不敢动,伴着他胸口的一起一浮,她听见了自己与他一起跳跃得飞快的心跳声。
她于惊慌中吓得立马起身,只手紧捂着胸口,一遍又一遍的大.喘.息,心底对他的怨念又加重了几分。
这个夫婿,除了相貌好看一点,其他哪里还中用啊?霸道无礼地定亲,不怀好意地调戏,洞房夜酩酊大醉,一桩桩一条条没有一件是像个正经人做的事情。
“酒鬼,醉鬼,病秧子!明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还不知道节.欲保养着,都是自己作的!”她闷闷地嘀咕两句,再听他鼾声如雷对她的怨气丝毫无感,恨得将手中的帕子往他脸上一甩,低骂一句:“草包!”
她折腾了一天,早已经精疲力竭,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浑身像散了架般疼痛着,她默默地褪去身上的首饰,独自坐到梳妆台前就着红烛光一点点卸妆。
床榻上,周守慎半眯着眼,静静地打量着她纤细而单薄的背影,一身红衣,黑发柔和地披散下来及至腰间,腰身很细,一只手抱起足足有余,朦胧的烛光下,她的整个人如同沐浴在阳光下的花骨朵儿,娇小而美好。
他只觉整个身子都热了,火烧火燎的,他紧紧地咬了咬嘴皮子,往床内挪了挪身子,将大半个床铺空出来,而后转身背对着她,这才眯眼睡去。
第9章
清晨,院中花儿迎着朝阳静静地舒展着腰肢,小翠鸟儿栖在枝头轻柔地啄着自己的羽毛,整个国公府都是恬静美好的模样。
见娇从睡梦中醒来,很出乎意料的这一夜她竟然睡得很好,要不是胸口觉着被重物压得沉沉地,她估摸着自己可以再睡一会儿。她睁开惺忪的眼睛,一张男人酣睡的脸出现在她正前方,而他的胳膊正牢牢地锁在自己身上,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见娇眨了眨眼睛,脑海里极力回忆起前一夜入睡前的情景,她记得清清楚楚的,她特意避开了他,与他是分头睡的呀!而且他睡里侧,她睡外侧,怎么一大清早醒来全变了模样呢?
现在她不仅仅睡在里侧,她还与他枕在同一张枕头上!关键是他的方位没变,变的是她呀!
她立马将手臂伸进被窝摸了摸自己,见自己身上衣衫惧在并未失守,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于是又侧头看了看熟睡的他,他的睫毛很长,大概是睡梦中做了什么好梦,嘴角带着抹饕餮盛宴后满足的笑意。
见娇想起前一日他的种种劣行,不由得面露可惜,心道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她冲他撇撇嘴,嘴角的嫌弃还未来得及收回,眼前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偷窥的人被逮了个正着。
她躲无可躲,立马扭头看向床顶,心跳紊乱。
“早!”周守慎其实早醒了,若不是自己定力实在太差,他真的很想让她再多多看自己一会儿,可谁让自己憋不住想笑呢?见她躲闪,他微抬大手,手心拂过她脸侧,轻轻一拨,又将她掰了回来,与自己对视上了。
见娇骨碌碌转了转眼珠子,被他禁锢得死死的,她想动也动不了。
“夫人,为夫的怀抱可还算踏实?”周守慎眯起眼睛,笑得一脸桃花。
“还……还好!”他臂弯上的温度传来,她只觉嗓子里涩涩的,于是拈起手指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胳膊,“你放尊重些……我要起床了!”
话音未落,谁知身边的人却更加放肆,一抬脚呈大字型将大半个身子罩到了她身上,见娇只觉着半边身子一沉,连气儿都要喘不上来了。
虽然婚前嬷嬷给她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可真当他要将话本子上两个小人儿打架的画面变为现实时她还是怂了,奋力抬脚想要反抗,怎奈敌军过于庞大,她刚刚动了一下,他立马反弹压了下来直接将了她的军。
“好疼,夫人……”周守慎故意往她耳边靠了靠,“明明是你晚间自己投怀送抱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我被你占了便宜失了真身,我还没有哭诉,你就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这样子不好吧?”
见娇有点哭笑不得了,他……他竟然还反咬了她一口!真的是天地良心啊!见娇不想再与他纠缠了,卯足力气将他推开,果断起身,逃一般地离开了床榻。
一边穿衣,一边独自生闷气,这晚上睡觉也睡得太迷糊了吧?难道自己半夜梦游了?哎呦!怎么做出投怀送抱这么丢人的事情来了呀!真是愧对她读过的那些书了!
“夫人……”周守慎缓缓地从床榻上爬起身,一脸委屈,“夫人又嫌弃我了!我的胸口好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