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他和他的天下(嬴政X韩非)(9)

作者:左伊泠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你发烧了?这么烫!”嬴政惊讶地问,虽然他的手冰凉依旧,额头靠在他的脸上却是滚烫的。

“快休息!不要再……”还没说完,韩子虚弱地晕倒在他的怀里。

☆、毕生的温柔

良久。韩非突然醒了过来,嬴不敢睡觉,正在床边正寸步不离守着他,他像孩童一般躺在子政温暖的臂弯。“竹简!帮我都收拾一遍……你有用……”韩非抓住他的袖子,失态地叫嚷道。嬴政知道那是他的心血,连忙答应他,“已经收拾好了,你放心,放心…”韩非依旧紧拽着他的袖子,“还很疼吗?我去叫夏无且……”

“别,别走,你还不知道,我最后的决定……我,”韩非在他有气无力地说,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他结结巴巴口吃的样子。

“你真把我当笨蛋了,你的心我已经明了。很累吧,什么都不要想吧。”嬴政轻轻抚着他的散发,韩非依旧颤抖着,已然是病入膏肓,疼痛,如同蚂蚁一样,从胸部开始爬起,凶残地咬过身体每个角落。夏无且开的药本来只是以止痛为主,强行吊着一条命,而现在的韩非已经不需要那药了,因为已经止不下来了。“你最后真的没有什么遗憾吗?”嬴政红了眼眶,忍着眼泪问他。“父王…母亲…”韩非似乎没听到他的话,只是不停说着胡话,身体因为发烧而滚烫,“父王,带我去钓鱼吧……我会听话的……对了,别让韩国亡了…”

“对不起……”嬴政的手上多了几条血印,是韩非因为剧痛,紧紧拽着他的胳膊时用力抓出来的。他却不敢动,他知道和韩非所忍受的疼痛来比,这点小伤不值一提。韩非已经是精神错乱了,和他说话,从未回应,甚至错把嬴政认作已故的韩王。他就这样无助地□□了整夜,直至天亮。

韩非终于醒了过来,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我死了吗?”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疼痛,抬头看到了嬴政的脸,由于熬夜有些浮肿,正静静看着自己。“非,你醒了。”他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韩非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年少时候的父亲与母亲,而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接近他们。“你觉得怎么样?”头顶传来嬴政的声音。韩非突然觉得一阵轻松,“不痛了。”眼泪滴落在他的脸上,“你还有什么遗憾的事吗?”嬴政终于压不住泪水,他知道韩非大限已至,现在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嗯,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里父王说,只要我听话,便带我去垂钓……可是事实是忘记了。”

“走吧。”嬴政看着他的眼睛说。

嬴政将黑貂裘披在他身上,并撑着他走了出去。新年的第一天,驿馆的天井飘下了雪花,掌柜的儿子们穿着新衣服讨要着赏钱,一切都是如此喜庆。小午见韩非出现,连忙跑上前,拿着文章说:“夫子,我都写完了。”

拿着竹简的手停在空中,小午的脸色露出一丝疑惑,“夫子?”掌柜知道昨晚的事情,韩非的时间不多了。他一把拉开小午,“别来打扰先生。”

“你们做得很好,”韩非强行挤出笑容。正欲走时,小午突然喊道:“夫子,那兔子撞到树上了,后来怎么了?”

“后来那个宋国人就天天守在树下,等着兔子……可是兔子再也没出现过了。”韩非虚弱地说。小午还想问什么,嬴政和韩非却已经走远了。

正月里天气还是十分寒冷的,冷风纠缠着他们,魏之仪驾着马车,到了附近的湖泊处。“到了。”嬴政耳语道。

嬴政在湖边的树下铺好席子,将钓竿塞到他手中,韩非看上起很累,不住往他身上靠,嬴政侧了下肩膀,让他能靠得更紧。韩非的鱼竿突然一动,“有了!”嬴政放下自己的鱼竿,抓住韩非的手帮他收起鱼线。韩非已经完全瘫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力气。“是条大鱼呢!”嬴政说。

“帮我放了吧。”他的声音如游丝般微弱,嬴政却听得十分真切。

“政,答应我一件事,我死后,让我回韩国吧。”这是韩非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叫他的名字。

“好…还有吗?”一番思想挣扎后,嬴政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想要的天下,还没有亲自得到。”

“以子之法治理,即使你不在,这天下还是你得到了。”嬴政说。“关于我,你就没有任何遗憾吗?”这是他一直想问却没有问出口的事。“我实非子之良人,却不远万里,想见到你……”

又是一阵沉默,韩非似乎睡着了,“韩子?”嬴政轻唤了一声,韩非睁开眼睛,世界已经是一片灰暗,陷入无尽混沌之中。他从未觉得如此累,只想陷在无尽长眠中解脱,嬴政的声音将他唤回了现实。

“你的宫中有多少房梁呢?”韩非问。

“嗯?”嬴政不知他是何意,却见他的钓竿坠至地上,身子撑不住倒下,嬴政连忙伸手抱住他的肩膀。他已经没有呼吸了,面对死亡,嬴政只得投降,痛苦化作了独自面对世界的勇气。

韩非的眼睛终于闭上了,他又做起了梦,梦中不再是肃杀的寒冬,只是一片春暖花开,嬴政拿着竹竿,已经在水边的杨柳下等待着他了。温煦的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袖,他没有束发,披散着的头发飘扬着丝丝波光,“韩子。”他如同以前一样呼唤着他,用尽了毕生的温柔,盈盈笑意温暖了他的一切。

即使子非良人,但还是爱你的苍凉双眼仅存的一丝温存,眼中的星辰,所有的思绪,都是为了你。不远万里,只为与你相遇在这个梦中,永远的长眠中。

已经是,真正的解脱了。

☆、劫数

韩非永远沉睡过去,脸上却是带着笑意的。活下来的人还要继续走下去,嬴政带着他回到了咸阳原本的住处,准备收殓入棺,等着荀嬿的到来,只要她来,便可以带他回去了。

还处在新年的假期中,嬴政却把自己关在蕲年宫,不召见任何人,蜷缩在席子上,日日与韩非的手稿为伴,研究韩非的文章,不禁潸然泪下,天才之作!真正的天才之作!嬴政的眼前浮现出韩非的面庞,这是他答应自己的天下,他感觉手中所握的不是竹简,是整个天下,韩非终究没有食言。

蕲年宫外,尉缭碰到了李斯。两人不约而同,顿时都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嬴政依旧蜷缩在角落的草席上,旁边的一整张墙壁均是书柜,密密麻麻地摆满了编好的书籍。他失魂落魄地靠在书柜上,各种竹简、笔胡乱散落了一地,将他包围在其中,他被埋在这书堆中,没有理会到来的两人。

“殿下……”两人对视一眼,又不小心抢话了,李斯有些尴尬,让尉缭先说。尉缭倒也不推脱,直接跪下磕头道:“殿下,臣缭是为韩子的事来的,请殿下降罪。”李斯也马上跪下行了礼,因为韩非的事请罪。

“两位先生何罪之有?”嬴政从那堆竹简中,抬起头问。

尉缭收起了平日的慵懒,无比认真地说:“臣未觉察韩子私心图谋,待发觉之时然未禀告殿下,以至于韩子竟然无药可救,是臣之过,请殿下惩罚臣吧。”又是潸然泪下:“臣叹韩子为文,锐不可挡,明知说难之难,终死于秦,不能自脱。如同最善于游泳的人终究会死于水中一样吗?”

“不,是臣之过,”李斯抢过他的话,“是臣起了私心,被姚贾蒙蔽,陷害师弟入狱染病……”

“只是他耍的我们团团转而已。”嬴政长叹了一口气,“韩子之才,天下无双;纵横捭阖,骏发雄辩。尉缭,韩子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怎么能察觉呢?”又对李斯说,“任何人都有私心,韩子只是利用了这一点,这个圈套是设给你的,虽然刚开始确实陷害韩子,这是他故意卖给你破绽,你救了他的家人,算是功过相抵了吧。”

两人听了嬴政的话,却更加难过抬不起头来。“至于姚贾,寡人倒真想治罪,只是天下未定,未到时候。”嬴政接着说,想起了韩非说的话,“尉缭先生自由自在,强于军事战略,不必过于约束;李斯呢?师兄求财与地位,只要给了这两样,他绝对没有异心,忠于大王,而且师兄与非同出一门,能最大程度地帮助殿下;姚贾,口如悬河,离间诸侯,在天下统一之前是殿下的得力助手。”想起韩子浅浅的笑容,嬴政的心又开始痛起来,如尉缭所说“韩子为文,锐不可挡,明知说难之难,却不能自脱”,韩非,早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吗?他的文字雄辩锐利,写尽天下刻薄,至始至终却不肯伤自己丝毫。嬴政躺在床上,呆呆望着房梁,想到了韩非最后最后一句话,宫中有多少房梁呢?如此大的宫殿,无穷无尽的房梁,是要自己一生都数下去吗?泪水悄然滑落,沾湿了枕头,其实他已经很少流泪了,只是一想起韩非便止不住心痛难过,他突然想明白了,韩非看透天下,难道我才是韩非不能脱身的原因,甚至是劫数吗?他起身走向当日对弈之处,指间瞬息已是物是人非,只是再无可以对弈之人了,嬴政封存起了棋盘与棋子,决心不再拿出来,情不知所起,却带走了他仅存的毕生温柔的微光,眼中只剩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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