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雷米叔叔欢迎他们进门,苏里松了口气。
雷米看了沉默的海斯一眼,点了点头。
海斯微微颔首。
林奎尼的家有些乱,一些穿过的衣服丢在椅子、沙发上,不过这对三只鼠的行走没有任何障碍,他们爬上餐桌,跳上冰箱顶,顺着装饰画画框,落在窗台上。
落定,苏里透过玻璃窗俯视,看见楼下阳台有婆婆正在浇水种菜。
雷米盘腿坐下,推了推水果盘,示意两个小辈吃。
他顺着苏里的目光望去,笑了笑:“有时候家里少了迷迭香,我会去那里摘。”
苏里捧了颗车厘子,“那个人类……对叔叔你好吗?”
“苏里别担心,目前还算顺利。”
他与林奎尼合作默契,他有厨艺,乐于尝试,林奎尼如今在他的帮助下得到古斯特餐厅,他相信林奎尼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苏里不是那么相信人类,撇了撇嘴。
海斯捅了捅苏里的背,让他态度好点,没看到雷米叔叔有点不高兴吗。
苏里端正态度,不去聊林奎尼,说起另一件事。
“雷米叔叔,我找到爸爸和爷爷了。”
雷米浑身一僵。
“我跟他们说你在帮人类煮大餐,爷爷说随你去,所以雷米叔叔……有空会去看看他们吧。”
雷米想起过去的美好时光,心里酸涩不已。
他知道自己现在走在钢丝上,但机会难得,他、他只能牺牲一些了。
“……我会回去看望的。”
得到这一句,苏里心满意足了,他已经吃过车厘子,拿起水果盘的圣女果,与雷米叔叔聊起最近的趣事。
说到兴头,雷米感叹道:“苏里,你比以前健谈多了。”
苏里想说多亏了海斯,意外看到海斯全神贯注听他说话的神情,瞬间噎住,一股热流从心底窜上大脑,他慌忙地别过头,结结巴巴道:“可、可能是巴黎的地界好吧。”
雷米没看出侄子的异常,顺着他的话道:“巴黎是大都市,机会多,你好好跟着海斯,别跟他闹脾气知道吗?”
苏里感觉浑身燥热,雷米叔叔说什么全然不过耳,只一味点头。
苏里一举一动,海斯时刻关注着。
本来想不通的地方,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一瞬间豁然开朗。
他的嘴越咧越大,全身像是冒着粉红泡泡,没怎么关注海斯的雷米只觉得闪瞎眼了。
后来苏里说话的时候心不在焉,雷米也有自己的心事,没怎么在意侄子的不正常,只有海斯一只鼠偷偷乐着。
寂静无声的昏暗巷子,两只鼠无声地一前一后走着。
海斯跟在苏里后面,一边关注周遭的动静,防止意外,一边注意苏里的心情,猜测他的心思。
夜晚给巴黎增加了几倍的危险。
几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猫盯上了两只鼠。
这次没有那么容易过关,几只流浪猫拱起背,凶狠地龇出獠牙,对着两只鼠咆哮。
以前有爸爸爷爷叔叔护着,最大的劫难不过是被那个老太太举着枪驱赶他们,来到巴黎后更是在海斯的保护下一直平安无事,这次难逃一死了吗?
刚明白自己的心意就遇上这样的危险,海斯心里咒骂了一声,使劲全身力气拉着苏里跑!
越是逃,几只野猫越有兴趣追,尤其两只老鼠吃的油光滑亮,啃起来一定很美味,正好可以填饱一下他们的肚子。
“……海斯,放开我吧。”
“不行!你是我的小弟!我一定要护你周全!”
“海斯,海斯,他们追上来了!”
“闭嘴!”
苏里早就害怕得浑身发软。
海斯回看了一眼,几只猫追上来只有几米的距离,很快会被追上,他拉着苏里闷头朝前跑。
或许是生死面前,海斯爆发了巨大的潜力,那几只猫居然没能捉住这两只老鼠。
一猫被饥饿快逼疯了,他跳上一个垃圾桶,借高处直直往两只鼠方向扑过去。
海斯闪躲不及,被那只猫抓伤了一大块皮肉。他忍着剧痛爬起,继续护着苏里奔逃。
正好前面是瑟涅河,海斯想也没想,拉着苏里往河里跳去。
几只野猫围在堤岸转来转去,夜晚遮挡了一部分光线,上面看不到水里的动静,空气中老鼠的味道也在那两只鼠跳下的地方消失不见。
几个在外面散步的巴黎人走向这边,那些野猫无法,只好夹着尾巴离去。
……
这次为了救苏里,海斯身上受了很重的伤,流动的河水更是加剧降低了海斯的体温。
苏里好不容易把海斯捞上岸,一边哭,一边哆哆嗦嗦地说:“海斯……别死啊……别死啊……”
半天海斯没给任何反应,若不是能听他的心跳声,苏里都以为他已经变成一只冰冷的死老鼠了。
苏里望了望四周的环境,发现这里距离爸爸爷爷其他兄弟姊妹落脚的地方很近,“有救了,海斯,你等等,我去找鼠来。”
一来一回,没花费三分钟,苏里带着鼠爸爸和鼠爷爷还有三只鼠来帮忙了。
万幸地是,海斯没有被其他东西叼走。
苏里提心吊胆地跟在后面,鼠爷爷问他是怎么回事,苏里就将今晚的事都说了。
鼠爷爷听到孙子去见雷米,愣了一瞬,鼠须颤了颤。然而,面前的事要紧,还是先把这个勇敢无畏的小辈救回来吧。
鼠爷爷活了这么救,统领了一大帮小辈,自然知道一些急救的方法,加上他们住的地方就在一处兽医诊所地下,看过人类如何拯救那些宠物,双管齐下,海斯一条鼠命就这样保下了。
苏里坐在床边不住地哭。
鼠爷爷被他哭得心烦,低声斥道:“哭什么哭,有精力在这里哭,还不如熬些补身体的汤!”
苏里觉得这话有理,抹去眼泪,一溜烟地跑了。
鼠爷爷轻捋胡须,“还是年纪轻啊,没经过事,遇上事只会手忙脚乱,还要有我在才能镇得住场子。”
苏里不知爷爷会发出这样的感叹,现在他一门心思补偿海斯。
千钧一发之际,海斯选择了救他,这份恩情,他铭记于心。他没有什么能报答海斯的,只有一手还算的过去的厨艺。
在美食的力量面前,任何牛鬼蛇神都能打倒,海斯的身体被苏里用各种美食滋补,很快恢复了原来的健康。
那些闻着香味,却吃不着的其他鼠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苏里统统不为所动。
就在苏里全心全意为海斯调理、海斯仍旧昏迷不醒的时候,雷米遇上了鼠生中最大的劫难——
☆、大结局
“知名美食评论家埃戈,对上最近崛起的古斯特餐厅……”
……
一周后,海斯才在苏里的悉心调理下慢慢苏醒过来。
看到瘦了一大圈的苏里,明白自己心意的海斯心疼的要命。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声音还有些沙哑。
苏里喜极而泣,“海斯,大哥,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海斯虚弱地看着他,露出一个微笑想让他放松。
紧绷的弦一下子松懈了,苏里眼前发黑,直直往海斯那边倒去。
海斯顾不得身上的伤,上手接住已经昏睡过去的苏里,他小心翼翼地将苏里放到自己身侧,目不转睛地看着。
瘦了,皮毛也暗淡了不少,跟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海斯从来没想到,那只在蔷薇花瓣里打滚的小老鼠,如今会躺在他身边呼呼大睡。
只要他在身边,感觉心一下子被填满似的。
看到这一幕,鼠爷爷笑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又看到筋疲力尽的孙子,“苏里这阵子为了照顾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你再不醒来,苏里就撑不下去了。”
海斯向鼠爷爷感谢道:“多谢你们救我。”
鼠爷爷摆摆手,“还是苏里照顾你的多,你要感谢,等苏里醒了感谢他吧。”
海斯轻轻点了点头,将一半的被子分给他,听着苏里均匀的呼吸声,心一下子安定许多。
鼠爷爷:“你们歇息吧,不打扰了。”
……
日子一天天的过,海斯的身体越来越好,得到这个好消息,这个底下洞穴的气氛欢快了不少。
这一日,一张包裹食物的旧报纸上写着这样一个标题——
“知名美食评论家埃戈,对上最近崛起的古斯特餐厅,谁输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