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心怀蜜谋+番外(52)

当年贞公主心中那初开的情窦,就如此刻着不着痕迹的眼神,除了她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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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自布庄取回随身弩后,西院众人势头更旺,甚至无需叶冉如何敦促监督,个个没日没夜卯着劲地练,毕竟谁都盼着能成最先被赐姓的五人之一。

岁行云上辈子虽多使长刀,但十八般兵器都是要会的。

这随身弩在当世已算绝顶精巧,可与后世多番改良的精工细作相较还是差得远,对她来说简单得如吃饭喝水一般,上手就来,无需如旁人那般练得太刻苦。

于是她仍旧将训练的重心放在体力上。

到六月底,叶冉请了李恪昭到西院,众人便依次试射随身弩。

因此次比试牵涉到“赐姓五人”的奖赏,对岁行云来说并无意义,她便不参与,只在旁闲散看热闹。

比试结束,金枝果然不负众望,九箭全中靶心,力压众人拔得头筹。

因她并未想好该讨个什么样的姓氏,激动又无措地立在李恪昭面前,只会搓手。

李恪昭想了想,温和淡声:“你平日以旗语司阵型号令,不如就以司为姓。可好?”

“好,好!多谢公子!”

金枝大喜过望,一时忘形,跑去旁侧拉着岁行云的手就跳了起来。

“行云,我有姓啦!姓司!往后叫我司金枝!”

“恭喜小金姐了,”岁行云也很替她高兴,“我就说你指定能行的,当初你还不信!”

“别叫我小金姐,我有姓了!”金枝摇着她的肩膀一顿晃,笑得见牙不见眼,“往后记得要连名带姓地叫我!我是司金枝!”

“好好好,司金……”岁行云突地打了个激灵,脚下一软,猛地跌坐在地。

金枝以为是自己力气太大将她晃倒,吓得怔在原地。

李恪昭大步迈过来,拎了她胳膊将她提起,见她怔怔发愣,便目光带寒轻瞪金枝。

岁行云咽了咽口水,回过神来,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

“不能这么瞪她!你知道你瞪的人是谁么?!她是,她是……司金枝啊!”

后世某朝有支威名赫赫的“团山军”,算是集李氏缙山地作战之大成者,从建制到消亡,无一败绩。

据战史记载,团山军最重要的两位缔造者,是李氏缙开国时五十七位功臣名将中的两位女战将。

其中一位,正是被后世野史戏称为“杀神”的司金枝!

娘啊,我见到活的了。我还逗小孩儿似地挠过她下巴!

岁行云恍兮惚兮,浑不觉掌心里有柔软细长的睫毛,如鸦羽轻扇。

在场所有人都不懂她此刻心中是如何惊涛骇浪,只齐刷刷恐慌地瞪着她。

“嗯,那个,行云啊,”叶冉使劲清了清嗓子,“公子瞪的人是谁,我们都知道。可你捂着的人是谁,你知道么?”

岁行云如梦初醒,讪讪收回手来,尴了个大尬。

为了不让“名将司金枝”受到冷眼亵渎,她狗胆包天地捂了“缙王李恪昭”的眼,可把她出息坏了。

第39章

因“司金枝”这名字的出现,岁行云过于震惊, 入夜卧榻时才后知后觉想起另一件事。

在后世关于“团山军”的记载与传说中, 这支战无不胜的劲旅共有两位名显于世的重要缔造者。

一位名唤司金枝, 另一位则叫做……

叶!明!秀!

“天爷哦,我这是遇到一群什么伙伴!”岁行云嘟囔笑着, 既觉荒谬又倍感雀跃, 还夹杂几分莫名骄傲。

心绪大动之下, 她选择以来回侧滚宣泄当下复杂的感受。

会是小大夫明秀么?也是得李恪昭赐姓?李恪昭为何会想到为明秀赐姓“叶”?莫非明秀和叶冉……?!

不会吧?这俩人眼下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啊!

太多问题接连浮现在脑海中, 让岁行云躁动得难以成眠。

最终又爬起来跑到窗边,将这些无法语于人前的欢喜秘密暗诉于天上月。

两千年, 沧海会变作桑田,今日鲜活的伙伴们也会生老病死,最终成为后世史册或传说中一个光荣而威严的姓名。

在后来者眼中, 他们仿佛生来就知自己为何而战、为何而胜;却不会知他们也曾稚气笨拙,在茫然中一点点走向未知的前程,无心地推着这世道去往更好的光景。

后世大概无人会知晓,此时有个叫做岁行云的姑娘,倒溯两千年的光阴混进他们中间,与他们一道成长,并肩同袍, 懵懂前行。

但没关系, 月亮不会变, 月亮什么都知道。

*****

在六月里那次随身弩的比试中, 明秀未能成为率先被赐姓的五人之一。

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最晚进入西院受训,从前又师从医家,许多事都是从头学起,进度落别人一截也不出奇。

好在明秀并不气馁,也无急躁之心,之后一如既往勤恳苦练。

岁行云时常从旁提点协助,偶尔叶冉也会凶巴巴将明秀单拎至旁特训,就像岁行云刚进西院时那样。

随着时间推移,自七月下旬起,蔡国政局愈发有种山雨欲来之感,李恪昭渐少了从前那些暗中皮皮惹人起急的少年闲情,不知不觉中多了戒备紧绷。

七月底,李恪昭便开始盘点府库与书籍,打算陆续将重要物品暗中运送出城。

李恪昭在钱财这方面是个心大的,质子府中并无专门的账房先生,平素府库就那么锁着,左右也不会有谁来偷。

若府中哪里有开支用度,禀过李恪昭得到允准后,他便命叶冉或飞星开府库取用就完事。

如今要细致盘点,叶冉与飞星各自肩负紧迫使命,也腾不出空来做这琐碎事,于是只得李恪昭亲自来。

可他好歹也有那么几分家底,若只一人做这事,只怕十天半月都忙不完。于是让岁行云暂停三日训练,跟着他在府库里盘点核对,斟酌各样物事去留。

七月廿八这日,飞星出外与暗线接头,得了消息回来,便径直寻到府库中来禀与李恪昭。

“无咎已买通邺城漕帮的水路暗道,只要咱们能设法将东西弄出城,就能安全归缙。但无咎请公子定夺,东西是直接送回您在遂锦的府邸,还是暂时托付公仲大人保管?”

飞星亦步亦趋跟在李恪昭身后。

遂锦是缙国王城。李恪昭虽离缙质蔡数年,在遂锦的府邸却还是原样保留,府中诸事有人打理着,倒不曾荒废。

李恪昭以脚尖轻轻踢了踢面前一个陌生的乌漆大箱,疑惑地歪头打量。

口中道:“太子与我三哥,如今是何情形?”

蹲在他身后点数库存珍珠的岁行云闻声回头,好奇偷听他与飞星的对话。

她两世为人都平凡,“王室内斗”于她来说遥远而陌生,倒是很想知都是个什么斗法。

“用无咎的话说,就是俩斗秃了毛的乌眼鸡,谁都知一时分不出胜负,却又丢不得面子,双方都死撑着不能退出斗鸡笼。”

飞星憋着笑答。

“去年天旱,举国歉收。三公子背靠舅族,又联合了五公子,先于太子一步大规模开仓放粮,各地都赈,民望扶摇直上。王君三言两语一番敲打,暗示太子不该再拾人牙慧。入冬后,太子便采纳了您从前给的建议,拢其舅族为首近十家世族大户,带头放了大批奴籍者出府。开春之前王君便出了新政,允平民自往山野垦荒。”

“这般斗法倒是好事,”李恪昭勾了勾唇,“既如此,东西就送回我原本府邸,不必劳烦舅父了。”

岁行云不笨,粗粗听了这么一桩,已大约能明白缙国是个什么状况。

现今的缙国君王也搞制衡之术,不但放任,甚至撺掇着几个儿子相互争斗牵制。

却又会不动声色将他们的争斗限制在“于民有补、于国有益”的范围。

三公子联合五公子放粮赈灾,饥民已得温饱。若太子再跟在两个弟弟后头有样学样,不过徒耗米粮而已。

于是缙国君王便暗示太子该有不同的招。

太子落了弟弟一头,自是卯足劲要找回场子。既不能拾人牙慧,那便改成说动世家带头放奴出府。

如此国中劳力人口凭空增多,王君再出新政允平民自行开荒,这就使来年的举国收成有望弥补去年天旱歉收造成的遗留问题。

缙国王君这才是真正的王道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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