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突然响起一阵咪呜的猫咪叫声,随后则是一句嗔笑着的“笨蛋”,仔细听听竟然还是亚瑟的声音,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时候被阿尔弗雷德录成铃声了。
阿尔弗雷德迅速地拿起手机按下接通键,焦急地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亚瑟?!你现在在哪,你没事吧?”
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对方发出了响亮和夸张的笑声,每一下都像是指甲划在玻璃上,尖锐得让人想摔手机。
“你是谁?”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变得冷酷,他将手放在车门上,抬起头在四周张望,企图找出电话里头的人,这把女声让他有点熟悉,但肯定不是一个美好的记忆。
“你是一个好孩子,从各方面而言都非常好,但你为什么要纠缠亚瑟?”
“哈?”阿尔弗雷德感到有些荒唐,“你到底是谁?”
“看来你真的失忆了?不过没关系,你也不需要记得我。你的任务只是需要给亚瑟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和亚瑟会永远跟我在一起的,他的未来不应该有你的存在。”
阿尔弗雷德被这番大言不惭的话气笑了,他拿着手机打量着附近的环境,这里是w市的最大的港口,每一天都有无数的商船和货船停靠,或是上下旅客、或是装卸货物。而他现在站的地方是仓库区,四周都是大门紧锁,通往码头的道路更是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
“你到底将亚瑟带去哪里了?”阿尔弗雷德厉声问道,语气中饱含怒气,他仔细地听着话筒传来的声音,却发现只有那尖锐的女声以外,就没有别的蛛丝马迹能让他知道对方此刻身处的位置。
“哈哈哈,生气了?”对方显然很享受阿尔弗雷德此刻的怒火,她的语调满是幸灾乐祸,“地址我不是早就给你了吗?害怕是陷阱不敢过去?如果你还想见到亚瑟,那个地址是你唯一的选择。”
阿尔弗雷德还想继续发问,对方却先他一步挂上电话,“Fuck!”他回拨了一下亚瑟的手机号码,对方已经关机了,这让他毫无办法,真正陷入到被动的情况,只能按着那人的话,走到邮件显示的地址。
阿尔弗雷德数着门牌号,走到一个破败的仓库后门,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仓库的墙角长满杂草,窗框都生锈了,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使用过,空气中满是灰尘,漂浮着一丝破败和死寂的味道。他转弯走到正门,先是注意到门被粗粗的铁链锁着,稍后才发现整扇门都被密密麻麻的数字串所覆盖,大多都是重复几个数字。他先是一愣,接着便浑身发抖,呼吸都变得急促了,紧握双拳,指关节发出啪啪响声。
——这些都是他父母和好友离世的时间。
阿尔弗雷德的头痛又开始了,就像是刀子在血管上研磨一样,每一下都是缓慢而充满凶狠,弄得他站立都有些不稳。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了,阿尔弗雷德将手机狠狠地扔在地上,朝着仓库大门狠踹一脚,发出“哐当”一声。随后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铁棍,放在锁住两页门的粗粗铁链上,用力地扭动旋转,试图将那铁链扭断。
铃声里亚瑟的那一句“笨蛋”说的正像是此刻的阿尔弗雷德,他总是这么笨,尽管不幸总是在他的身上发生,整个人都被可恶的现实伤害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他却还奋不顾身纵身下去,去追逐那温暖而微弱的幸福。
“亚瑟!你在里面吗!”
还在地上挣扎的亚瑟听到了阿尔弗雷德的叫喊,心里更加焦急了,手上的动作加快,用着小铁块划动着粗粗的麻绳,他能感觉到手上的束缚开始变松了,只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他就能挣脱出去,见到阿尔弗雷德了。
亚瑟急得满脸通红,额头上挂满汗水,整个背都要被汗水打湿了。他从来没有试过这么尽力地追求一个人,想做成一件事。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过去的自己一直都没有摆脱玛丽的控制,曾经所谓的“反叛”,也就是在现实上给这段别扭的亲子关系造成一些小破坏,他所做的一切,为的只不过是脱离玛丽的控制,实际上他还是笼罩在玛丽的影响之下,玛丽仍是在看不到的地方控制着他的想法。
但这次不一样,亚瑟咬着牙继续用小铁片猛割麻绳。他喜欢阿尔弗雷德,和阿尔弗雷德在一起才是他的最终目的,摆脱玛丽只是为了清除这段路上的唯一的阻碍。
玛丽再也不能影响他作决定了。
亚瑟用力一划,小铁片终于割破了麻绳,尖端部分还刺入到亚瑟的左手腕,滚烫的鲜血瞬间喷洒而出,但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小事了。他用完好的右手将自己一撑,快速地站了起来,忽视着长时间被绑住倒卧在地上的血液不循环造成的暂时麻痹,一拐一拐地朝门外跑去,“阿尔弗雷德!我在这里!”
亚瑟抓住门把,大力地往外推,猛然发现门竟然没锁。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不远处有一辆小轿车飞速地狂奔,轮胎和地面摩擦扬起一阵灰尘,它的目标方向毅然是亚瑟对面的仓库。而此刻站在那里的是亚瑟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人。
“阿尔弗雷德!快跑!”亚瑟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往阿尔弗雷德的方向冲,大声地哭喊道。
第十五章 大结局
阿尔弗雷德回过头,开得飞快的小轿车瞬间就冲到自己面前了,在电光石火之间,阿尔弗雷德依靠着绝佳的反射神经,向左边迈了两步,堪堪擦过车子,手臂被反光镜撞到了,整块皮肤在热辣辣地发疼。
亚瑟随即也跑到阿尔弗雷德身边,他喘着气站在阿尔弗雷德身前,绿色的眸子里满是怒火,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小轿车,他一句话也没说,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到地面,隐没在尘土之中。
车窗缓慢地下降,露出了一双和亚瑟一模一样的绿眸,玛丽静静地看着他,火红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肩上,其中还隐约有几根白发,为她添上几分苍老。
“你疯了吗!你真以为你有通天的本事能够将自己从这堆麻烦事里脱身?”
“你是在担心我?只要你让开,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等我解决了他,我们能够一起回到过去的生活的,你想养小狗就养小狗,想在花园种玫瑰就种玫瑰,亚瑟。”汽车的引擎声轰隆响起,震得地面的浮尘都要飘扬起来了,玛丽看也不看一旁的阿尔弗雷德,紧紧地盯着亚瑟,“你是妈妈的好孩子,我们二十多年来不也是这样过的吗,Alpha从来都是靠不住的,他们总是花言巧语将Omega们哄得团团转,等年老色衰的时候就分分钟将Omega抛弃,接而寻找下一个Omega。亚瑟,当你是一个Omega的时候,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血脉相连的孩子,只有血缘才是不能割舍的,你懂吗?”
还没等亚瑟回应,站在一旁的阿尔弗雷德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眼泪都要掉了,伸手将亚瑟拉到自己身后,捡起在地上的铁棍,就着夕阳的余晖,笑得张扬:“我看你才不懂吧,老太婆。别以为你被别人抛弃了,全世界的Omega们就同样也会被抛弃。”
亚瑟站在阿尔弗雷德身旁,绿色的眼眸里满是悲哀,是为她母亲感到悲哀,“从来都没有人抛弃你,是你抛弃了全世界。”
“难道你已经忘了你爸爸是怎么样将我俩抛下了吗?”
“他还是我爸,也从来没抛下我。他一直都想和你好好沟通,不能成为夫妻,也可以成为朋友,只是你拒绝了所有的可能性,走入婚姻只不过爱情的其中一条道路,可他根本不需要丈夫这个身份。”
“所以你现在是想告诉我,你长大了,接着要抛弃我和这个Alpha跑了?”玛丽的声调冰冷,她板着脸,冷冷地看着亚瑟。
“我长大了,”亚瑟牵上阿尔弗雷德的手,Alpha紧握着他的手,温热的掌心赋予他无限的勇气,“我和你是母子,不是你的私有物和附属品,也更不是依附在Alpha身上的Omega。我就是我,我能一个人好好活着。”
玛丽痛心地凝视着亚瑟,一句话也没说,最后默默地关上窗户。阿尔弗雷德握住亚瑟的手更紧了,他将手上的铁棍朝着车的方向甩去,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拉着亚瑟往仓库的后门狂奔。
铁棍准确地砸在车前窗上发出响亮的玻璃碎裂的声音,但这也没有为两人抢到多少逃脱的时间,亚瑟回过头看着汽车迅速地掉头往他们的方向冲,只觉得玛丽真的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