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阿尔弗雷德撇过脸，笑意从脸上褪去，一直弯弯向上勾起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间也泄出几分烦躁，他紧攥着拳头，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亚瑟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上前迈进一步，将阿尔弗雷德的手牵起，双手包裹住他的拳头，轻声问道：“最近一次复诊是什么时候？不管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
“不需要！”阿尔弗雷德大声吼道，他说完也被自己吓到了，他回头看着亚瑟的表情更是后悔。
亚瑟绿色的眼睛噙着泪，心里满是悲伤，不是因为阿尔弗雷德对他大吼，而是因为对方已经快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阿尔弗雷德现在还好吗？每一天对着自己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吗？他真的快乐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想对你大吼大叫。”阿尔弗雷德向前将亚瑟搂进怀里，头搁在亚瑟的肩上不停地说着，粗壮的铁臂在轻颤，身体也在发抖。
亚瑟靠在阿尔弗雷德宽阔的胸膛里，听着胸腔内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每一下都像是在发出凄厉的悲鸣，让Omega眼眶里一直打转的泪水瞬间掉落，他回过身环抱着阿尔弗雷德的腰，对着他大声说道：“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阿尔弗雷德也没有纠结亚瑟到底说的是哪件事，亦或者他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只是紧抱着Omega，蓝色的瞳孔一片死寂，既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
亚瑟满脸泪痕，看到阿尔弗雷德此刻的表情，心都要被捏碎了，他的手抚上了阿尔弗雷德的面庞，轻声问道：“你现在还怕吗？”
那时候你肯定很怕吧？
那么你现在还怕吗？
阿尔弗雷德握着亚瑟的手捂住了双眼，泪水滑落到Omega的掌心里，他从呜咽中挤出一句话，声音轻得像是小鸟的羽毛。
“怕。”
第十一章
阿尔弗雷德和亚瑟两人抱在一起，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到最后还是亚瑟哭到打嗝，眼泪都糊了一脸，弄得阿尔弗雷德由哭变笑了。他捧着亚瑟的脸颊，拇指不住地拭掉他眼角滚落的泪水，最后他用额头抵住Omega的额头，笑着说道：“你再哭就丑了，你看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别人说不定还会以为我抢了你的胡萝卜。”
“你才丑！我又不是兔子，而且我也不爱吃胡萝卜！”亚瑟推开阿尔弗雷德的脸，低下头从衣服掏出手帕擦脸。
“总觉得一辈子的眼泪都在今天流干了。”阿尔弗雷德有些感慨地说道，他双手从亚瑟的腋下穿过，直接将他腾空抱了起来，“现在还这么早，再睡一觉吧。”
亚瑟惊呼一声，然后不断地挣扎，还是抵挡不了阿尔弗雷德那近乎变态的力气，轻轻松松地就能将他“拎”到床上。亚瑟最后只能气鼓鼓地被Alpha抱在怀里，盖着被子，身边充满着好闻的Alpha信息素，再一次睡着了。
起床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已经买好了各种生活材料，他一边从袋子里掏出各种食材放在桌子上，一边回过头对着亚瑟说：“要吃点东西不？我在路上买了几个甜甜圈，还给你买了红茶，不知道是不是你平时喝的口味。”
亚瑟磨蹭地走到桌子上，看着那几个裹着厚厚糖霜的甜甜圈，食欲也上来了，他捏起一个塞到嘴里，甜甜的味道充满味蕾。阿尔弗雷德顿了下，也走到亚瑟身旁，他弯下腰用手指擦过亚瑟的嘴角，细细的糖霜便花花地掉落。随后阿尔弗雷德直接凑到Omega的脸颊，吻上了对方的双唇，温柔地舔舐过他嘴角的糖霜，最后顶开半合的嘴唇，深入到那湿热的口腔，和甜腻的舌尖不住交缠。
“我会去看心理医生的，你别哭了。”阿尔弗雷德松开气喘吁吁的亚瑟说道。
亚瑟靠在阿尔弗雷德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胸腔在一起一伏，似乎每一次说话都在用尽全力，他回抱了一下阿尔弗雷德，低声反驳道：“我才没哭。”
“不过你别陪我去，我自己一个人去。”
亚瑟沉默了几秒钟，艰难地点点头说：“好。”
亚瑟偷偷摸摸得叫了一辆计程车停在了阿尔弗雷德的公寓楼下，有些焦虑地盯着手机时间，终于看到阿尔弗雷德的车从停车场开出。整个周末阿尔弗雷德的时间都快被自己摸透了，应该只有这节时间是有空的，可以去看心理医生。
亚瑟一路戴着兜帽，生怕被前车的阿尔弗雷德发现，在司机诡异的目光之中，他趴在车窗前，盯着阿尔弗雷德走进了一幢满是花草的小房里，才松了口气。
这个地址和芭芭拉私下给他的一致，阿尔弗雷德的确是乖乖地去看心理医生了。随后亚瑟又有点唾弃自己了，这么不相信阿尔弗雷德。
“我可没有违反承诺，他的确是一个人去的，我也没有陪他，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亚瑟小小声对自己说道。
亚瑟就坐在计程车里头，一直等待着阿尔弗雷德出来。出乎他意料的是，阿尔弗雷德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驾车，反而选择了走路，走到了非常远的两个路口以外的公交站，直接坐车离开了。
亚瑟心下琢磨，这情况也没必要追上去，干脆回家算了，明天还有的是时间和阿尔弗雷德交谈。
等亚瑟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他将租车的费用交给司机，便大步踏出车门，往家的路上走去。亚瑟一路上和几个小孩子的家长打了招呼，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皱起眉头，总觉得有些事情发生了，但他本人却不知道。
亚瑟转过最后一个弯，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此刻他和家门距离不到十米，却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亚瑟的心脏开始狂跳，血液几乎凝固一般，指尖也在颤抖，他有设想过这一天的到来，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很久没见了，亚瑟，我很想你。”玛丽站在门口，身姿和以前一样优雅，完全看不出是刚从一堆调查中脱身。她笑得温柔，那火红的头发在迎风肆意张扬，在亚瑟的眼里，就如同魔鬼的烈火一般。
“客人站在门口，你怎么能露出这样的表情而不邀请她进门呢？还是说我的教育出现了问题？”玛丽高声说道。
亚瑟平复一下心情向前走去，他掏出钥匙打开家门，转过头对着玛丽说道：“在来别人家以前，首先是要有主人家的邀请吧，这样突然跑过来也不是什么讲礼仪的绅士淑女。”
玛丽对他这番尖酸刻薄的语言不置可否，她径直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绿色的眼睛充满着嫌弃的神情，语气中带了丝厌恶，“你就住在这种地方？下雨天的雨水都能渗进来的破败房子里？比上一次住的还不如啊，亚瑟，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回家么？”
“你确定那是家，而不是监狱？”亚瑟的表情和玛丽的如出一辙，说完他转身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就端出两杯热腾腾的红茶，放到玛丽和自己的面前。
玛丽叹了口气，捧起红茶喝了一口，有些感慨地说道：“这熟悉的茶香，我很久都没有闻到了。”
“喝完就回去吧。”亚瑟坐在一旁，也抿了一口热茶。
“我只是为你好。”
“谢谢你的‘为我好’，从今以后我不需要你为我好，你只要过好你自己的人生就行了。”亚瑟冷冷地回答道。
听到这番话，玛丽陷入了沉默，她垂下眼眸，支支吾吾地憋出了一句：“我很想你。”
亚瑟的眼神变得更冷了，他猛地放下杯子，发出了响亮的声音，“你的想念就是天天用垃圾邮件塞爆我邮箱？”
玛丽像是没有听到亚瑟的回答一般，而是一个劲地在说：“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
亚瑟摇摇头，知道玛丽又开始了，她总是忽略别人对她的不满抱怨，而是陷入到自我的“美好世界”里，他决定换一个话题：“你到底是怎么查到我住在这里的？我不认为你在Omega协会‘提早退休’以后还能查到我的出入境消息。”
玛丽咧开了一个渗人的笑容，“我是你的母亲，我当然很清楚你会去哪里。你和我简直一模一样，只要心里有有一个爱的人，不管他在天涯海角，你一定也会跟过去的。”
亚瑟大概猜到了，不是自己的路线暴露了，而是玛丽直接找了人跟踪阿尔弗雷德，间接性暴露了他的所在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