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万张和赵洪森作为网吧管事的,代表着网吧的门面,起争执被客人听去,又当着客人的面大打出手,家丑就这么扬了出去,白白让别人嚼口舌,必然影响网吧的名声。
怪不得靳哲阳生气。
祁之乐说:“客人不拉开,你还想跟他大战三百回合啊。”
刘万张知错了,唉声叹气地趴在桌上。
他和赵洪森在水吧的收银台动的手,如果没被拉开真打红了眼,估计得把这片的东西全砸了。
“以后别太冲动,网吧是你哥的,出了事,应该第一时间联系他呀,打架只会让有理说不清。”
刘万张丧着脸。“祁老师,我要完了。”
“嗯?”
“接下来的日子,阳哥和我表哥都不会给我好脸色的。”
祁之乐出主意:“那你就老实呆在学校,远离他们。”
“嗯。”刘万张愤愤地点头。
祁之乐觉得好笑。
她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多,琢磨自己先走吧,靳哲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完问题,而解决完问题,他也不能开车送她,反正饭也吃过了,也没什么事可聊的,留下反而给他添麻烦。
“老师走了。”迅速收拾好包,跟刘万张再见。
“啊?”刘万张坐直,“我哥不是让你等他呢么。”
祁之乐笑笑。
“我去跟我哥说一声。”刘万张往休息室走。
祁之乐喊住他:“我发短信跟你哥说。”
“哦。”刘万张想了想。“那我送老师坐上车。”
第15章
赵洪森这孩子,平时干活麻利,胆大心细,靳哲阳对他的印象一直不错。
发生这种事,挺惋惜。
靳哲阳念着往日的情分,没把赵洪森的路走绝,给了他两天的时间,让他把钱补齐,算了结。
赵洪森眼眶通红,一方面是被吓的,一方面是感激靳哲阳放了他一马。
从休息室出来,靳哲阳让赵洪森回学校了。
他到水吧找祁之乐,没看到人,到前台询问,而前台答非所问,指着门外,焦急地说:“大老板,外面!”
靳哲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去,看到刘万张堵住了赵洪森。
他攒眉,推开玻璃,往门口一站,盯着路中央正试图挑衅赵洪森的刘万张,目光沉沉。
很快,刘万张发现靳哲阳的存在了,抬眼瞧见他哥他面色冷峻,顿时毛骨悚然,急忙把抡向赵洪森的左手背到身后。
“闹够了吗?”靳哲阳问。
刘万张鼓足勇气走到他身边,不依不饶地说:“哥,你就这么让他走了啊?”
“不然呢。”靳哲阳剜他一眼,冷森森地问,“你觉得应该怎么才能让他走?”
“……”刘万张瘪嘴,不敢多言。
靳哲阳朝赵洪森抬抬下巴,赵洪森会意,掉头走了。
“你老师呢?”靳哲阳缓了缓生硬的语气问。
“回家了。”刘万张说。
靳哲阳狐疑地瞥他一眼,刘万张立马撇清关系说:“不关我的事啊,老师自己要回去的,她说她给你发短息说了。”
靳哲阳摸出手机,果然有一条短信——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怎么回去的?”
“坐出租车。”
“走多久了?”
“没多久,七八分钟吧。”
靳哲阳正盘算着七八分钟,她走到哪了,刘万张把自己的手机杵到他面前,“我和老师共享了地理位置的,保证她绝对可以安全到家。”
屏幕显示着地图,地图上有个向日葵花的头像正在移动。
“这会儿你又变聪明了。”靳哲阳挺欣慰。
“那当然。”刘万张被表扬,开心地翘尾巴。“这么晚了,祁老师独自回家,我当然得多留个心眼。”
其实,他另一个心眼是加到祁之乐的微信,以后方便联系。
靳哲阳到没多想,他回网吧拿了烟,到室外抽烟。
他酒量很好,两瓶啤酒下肚依旧头脑清明,他自然知道祁之乐先走的心思。
抽完一根烟,又站了会儿,身上的酒气差不多散尽,看了看时间,拨了电话过去。
“到家了吗?”他问。
“刚到。”祁之乐将将换好拖鞋。
靳哲阳笑了笑,他笑是因为祁之乐接电话后,语气没有半分惊讶,那天,明明两通电话都没接通,这说明她记得他的电话号码。
祁之乐通过听筒,听到他的鼻息声,觉得耳朵有些痒,稍微把手机拿开一点。
“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她说。
靳哲阳嗯了声:“你说。”
“你让毛野把明天的聚餐取消了吧,今天大家在一块吃的挺开心的,就没必要再破费了。”
“好。”靳哲阳爽快应下。
今天,祁之乐在餐桌上的沉默和不融入,他能感知到,多年的生活没有交集,即使是老友,也必然会起生疏,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着一道隔阂。
不想让她再局促不安,得慢慢过渡,慢慢熟识。
“那我挂了。”祁之乐很怕两人之间没话找话聊的状态,会尴尬和心慌。
“嗯,晚安。”
祁之乐顿了顿,只说了“拜拜”。
收线后,靳哲阳望着不远处居民区的万家灯火,心口酸涩,心情低沉了片刻,又给祁之乐发信息,是凡娇、姬静和秦蕊的联系方式。
——无聊了,可以找她们玩,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靳哲阳其实明白,她大概率不会主动找她们玩的,那位姑娘不仅认生还颇为被动。
但他还是坚持发了,只想多给她一个交朋友的机会。
祁之乐挂了电话后,先到厨房准备明天的早饭,然后去洗漱,临睡前看到的短信,回复了一个“好”。
一夜睡得很安稳。
她作息时间稳定,第二天一大清早起床,吃过熬好的八宝粥,边收拾上课用的资料,边惯例给陆定宜打早安电话。
“阿婆,早阿。”
“早阿,饭阿吃勒?”
陆定宜说话的声音比祁之乐更加黏糯。
“吃过哉,糖粥(dang zou)。”
“来地葛灵。”
祁之乐嘿嘿傻笑,挎上单肩包,走出家门,回问外婆吃的什么饭。
陆定宜微微叹气,“昨日夜饭多吃仔点么事,半夜里肚皮弗适意得来。”
“随便啥葛么吃得甚忙多侪弗灵葛。”
祁之乐敛起语气说教,她和陆定宜毛病一样,遇到合胃口的饭菜,贪嘴爱多吃,但陆定宜年纪大了,消化弱,会闹肚子。
“晓得啦!勿碍格,倷笃定。”
音调扬起,有些调皮,陆定宜像个知错不认错的小孩。
祁之乐无奈。
外面起风了,凉飕飕的。
那头,陆定宜听到风声,叮嘱说:“天气预报讲,冷空气来哉,降温哉,多着件衣裳覅冻着。”
祁之乐嗯了声,自从她来洛阳,陆定宜每天都要收听洛阳的天气预报。
“一岁年纪一岁人,侪要自家当心格。”
陆定宜念叨人,啰里啰嗦要反复好几遍。
祁之乐耐心听着,时不时应承两句。
凛冽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她慢悠悠地拐过小区的小花园,走到门口的石柱时,瞧见了靳哲阳。
他垂手而立,身形修长,嘴角扬着笑,炯炯有神地盯着她。
祁之乐一愣。
怎么又来了?
昨天也没提前知会一声啊。
靳哲阳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专心打电话。
他先迈步,走得从容淡定,将陪她上班的意图表露地彻彻底底。
祁之乐慢吞吞跟上,与他肩并肩。
“倷等脱歇到菜场去看看,阿有好点格肋条肉买一块,烧碗酱汁肉吃吃,好贴秋膘哉。”
“晓得啦!”
因为她人瘦,陆定宜总担心她营养不良。
“身浪一直弗适意,该两日到医院里去查查看哉。”
靳哲阳在身边,她说方言总有些不好意思,耳朵发热。
连忙又和陆定宜寒暄几句,问她今天准备做什么,去不去书院。
陆定宜说要去的。
“覅弄得老老晚,早点转啊”。
她嘱咐她现在天黑的早,弄堂里的巷口灯昏昏暗暗,石板路不平滑,走夜里,容易摔跤。
“吾晓得啦,倷笃定,辰光弗早哉,毫烧上班去。”
挂掉电话,祁之乐乜斜靳哲阳一眼,见他笑意盎然,有些滑头。
红着脸问:“你怎么……不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