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命大臣自顾不暇(96)

过了一会儿,许问道:“成知节啊,你说阿尘与陛下这事儿是不是不行?主要是为陛下绵延子嗣想,这事儿就不……”

小成公公笑道:“要说起来,这件事情,也算是我出力最多。你若是要怪,就怪我吧。”

许问一脸“成知节连你也背叛我”的震惊模样。

“从前是我把小公爷拐过来的,萧启落败,我还帮着陛下到他府上去要人。小公爷在福宁殿养病,我总是找借口把他二人放在一处。小公爷同陛下吵架,还是我把他二人锁在一起。陛下哄小公爷,有时候我还帮着出主意……”

小成公公将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数来,许问扶额:“别说了,我头疼。”

他二人说话的时候,许观尘早就悄悄摸到萧贽身边,靠着他吃点心,衣袖下边还腻腻歪歪地牵着手。

他吃得正高兴的时候,墙外响过三声打更声音。

许问坐直了,一伸腿,在案下轻轻地踢了一下许观尘:“还不去睡觉,这么些年,你就学会熬夜了?”

许观尘咽下口中的点心:“金陵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我睡不着……”

“这种事情要你来管?”许问又踢他一下,“去睡觉。”

萧贽亦道:“这件事不用你管了,你去睡罢。”

于是许观尘吃完点心,收拾收拾东西,回内室去睡觉。飞扬跑回自己殿中,抱来枕头与被子,今晚要与许观尘挤在一处。

夜更深时,裴舅舅也回去睡了,小成公公拨亮案上烛芯,隔着烛光,萧贽与许问看着对方。

萧贽忽然起身,许问也跟着站起来。

小成公公扯了扯许问的衣袖:“飞扬还在,就算陛下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许问重新坐下,萧贽进内室看了一眼。

内室里只留了一支小蜡烛,榻前帷帐低垂,飞扬抱着许观尘的手,两个人睡得正好。飞扬睡相不好,连带着许观尘也这样,躺得乱七八糟的。

萧贽随手抓起被子,把飞扬的脸给盖住了。

顺眼很多。

他出去时,飞扬因为呼吸不来,把被子蹬地上了。

萧贽将门关上,又摆了摆手,让外边的小成公公与许问都出去。他自个儿没地方睡,也就跟着出去了。

星子低垂于檐下,小成公公去取挡风的外衫,廊前只剩下萧贽与许问二人。

许问拢着手,问道:“陛下到底喜欢阿尘什么?”

“从前他给我念经,把他当讲经布道的神仙看。”萧贽低头轻笑,“只是我这个人向来不规矩,要把神仙拉下道坛来。现下他是我的命。”

第78章雨过天青

檐下月色如水,许问抱着手,转头看了一眼萧贽,得意地摸了摸鼻尖,道:“废话,我弟弟好我当然知道。”

萧贽点点头,应道:“是。”

许问想了想,问道:“陛下后宫有别人么?”

“没有。”萧贽正色道,“以后也不会有。”

许问点点头,又问:“朝里陛下一个人说了算么?”

“算。”萧贽面不改色道,他从前是金陵城有名的瘟神。

“陛下的文才怎么样?”

萧贽不大懂得自谦,于是答道:“挺好。”

“那陛下的武功怎么样?”

“很好。”

许问拧眉不语,半晌无话。

萧贽终于反应过来,兄长不大高兴,于是昧着良心,淡淡道:“其实不好。”

许问仍旧不答,又是许久无话。

于是萧贽问他:“兄长是要好的还是不好的?”

许问摸着下巴,思量道:“太好了容易欺负阿尘,太不好了又不好护着他,这是个难题。”

话毕,许问忽而提拳,朝他挥去。萧贽抬手,将他的拳头挡开。

从廊下飞到殿前台阶上,小成公公抱着挡风的衣裳,从拐角处走出来,见他二人在阶上过了十来招,便走出去,朝许问“嘘”了一声,又指了指殿中。

许问果真停手,摆了摆手:“行吧,等过几日我把国公府的东西点一点,给阿尘带走,国公府也不是好欺负……”他忽然想起什么,凝眸看向萧贽:“阿尘之前同我说,你从前还凶他?”

“从前不懂。”

许问见他模样,确实是不怎么亲切的模样,又摆手道:“罢了,从前你与他又不是站在一边儿的,以后别欺负他。”

萧贽应了一声,许问再上下看了他一眼,道:“其实陛下真不是阿尘喜欢的那一种,到底怎么回事?”

“算了,他喜欢就喜欢吧。”许问笑了笑,再强调了一遍,“以后别欺负他。”

萧贽认真应了,许问便转头朝小成公公招了招手,对萧贽道:“成知节借我一会儿。”

“好。”

萧贽回了煦春殿正殿里,红烛燃尽。

躺在榻上的飞扬因为踢掉了被子,入夜发冷,不自觉往许观尘那里靠,紧紧地抱着他的手。

萧贽把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盖到飞扬脸上,然后轻手轻脚地想要把许观尘抱起来。

许观尘睡得浅,猛然惊醒,与他大眼瞪小眼,用气声儿道:“你做什么?”

萧贽不答,抱起许观尘就往偏殿跑,留下飞扬一个人。萧贽一边抱着许观尘往偏殿走,一边道:“你兄长解决了。”

许观尘睡得迷糊,听闻此言,抓住他的衣领,惊道:“什么?解……解决了?我哥哥呢?”

萧贽蹭蹭他的鬓角:“不是你想的那个解决。”

许观尘缓过神来,到了偏殿,趴在榻上继续睡觉。

吹熄蜡烛,萧贽在他身边躺下,摸摸他的耳垂,问道:“你跟你兄长说我很凶?”

“这个……”许观尘恍惚清醒过来,转头看他,理直气壮,“你看你确实也不怎么和气嘛。况且之前三年,你确实是很凶来着,我远远地看见你摇着轮椅过来,恨不能转身就跑。”

“现在呢?”

“现在好一点。”许观尘翻个身,靠在他肩上蹭蹭脸,“怪我从前看不清。”

过了一会儿,萧贽道:“你兄长说,过几日点一点国公府的东西,给你带去。”

“嗯。”许观尘眉心一跳,笑道,“我大概知道他要给我带什么了,你要不要猜一猜?”

“什么?”

第三届栖梧山行宫问答比赛现在开始。

许观尘爬起来,低头看他,鬓边散发落在萧贽脸上:“你记不记得,从前我在雁北待了一年,回来的时候,与你在驿馆见面,我怀里抱了个什么?”

萧贽的手指绕着他的头发玩儿:“流星锤。”

“我从雁北回来,钟遥给我预备了两大箱子的东西。那个锤子只是我随便从箱子里抱出来的,箱子里还有宝剑宝刀啦,勾魂索命链啦。”许观尘偷笑,“要是没猜错的话,兄长要给我准备的是这个。”

萧贽笑了笑,反问道:“那你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在驿馆里,你把宝刀宝剑啦,勾魂索命链啦,一个一个摆在榻边,有没有防住什么人?”

许观尘面色一滞。

那天晚上他一开始睡得挺好,然后不知道是谁,挤上他的小榻,抱着他的腰,压着他的脚,让他不要乱动,把他闷得浑身是汗。

他伸手去摸榻边的宝刀宝剑,却什么也没摸见,反倒把那人上下摸了个遍。

他当然记得,只是那时他以为他在做梦。

许观尘咬牙道:“你这无、耻、之、徒,你怎么能……我还以为……”

萧贽道:“那时候足有一年没见你,一时鬼迷心窍。”

第三届栖梧山行宫问答比赛结束。

“害得我那时候以为我有心魔!我都以为我修道修得走火入魔了!”许观尘捶了他一下,然后气呼呼地背对着他,继续睡觉。

萧贽从背后拥住他:“兄长问我之前是不是凶你了,我说从前不懂。”

他说从前不懂,是说从前他在小心翼翼的无数次相互试探里,看不明白;他在患得患失的无数次辗转反侧里,还是看不明白;从前以为许观尘与萧启交好的嫉妒痴狂里,仍旧看不明白。

萧贽亲亲他的鬓角:“现在懂了。”

“懂了就快睡觉。”许观尘反手用太挤推云手推他,“热,我病好了,不要抱着了。”

于是这天晚上,许观尘仍旧做了那个“走火入魔”的梦,他在梦里急得快哭了,只道是仙缘断得彻底,他再不能修道了。

……

摘星台上手可摘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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