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命大臣自顾不暇(17)

飞扬认真道:“钟哥哥来了。”

“纸条是钟哥哥交给飞扬的?”

“是。”飞扬得意地扬了扬脑袋,“飞扬听见了钟哥哥的马铃铛声音。”

许观尘起身,穿好原本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的道袍,也不再费心思去想钟遥怎么会来,他那字条又是什么意思。有什么问题,见了他就知道了。

“你钟哥哥现在在哪?”

飞扬指了个方向:“嗯……东边。”

“东边。”许观尘想了想,“勤政殿?”

“嗯。”

既然是在勤政殿,那应该是去叩见萧贽。

不管了,许观尘拢了拢头发,想着去勤政殿外边等他。

在勤政殿外边遇见了裴将军,裴将军见许观尘来,便道:“许哥儿,来见钟小将军?身子好了没有?”

许观尘一一答了,裴将军嫌他太过正经,转头找飞扬说话:“肥羊,钟将军也算是你观尘哥哥的娘家人了。”

飞扬当了真,把他的话认认真真地重复一遍:“钟哥哥算是观尘哥哥的娘家人。”他想了想,再问:“那飞扬是吗?”

裴将军点头:“是。”

于是飞扬又回到那个终极问题:“夫君比弟弟还重要吗?”

裴将军仍旧点头:“那当然了。”

飞扬恼了,双手同时出拳,就要打他。裴将军握住他的拳头,笑着挡开了。

而许观尘可算知道,飞扬那些话是跟哪个不正经的学的。

裴将军走后,许观尘再拢着手在外边等了一会儿,勤政殿里的小太监出来传话:“陛下让小公爷上观星楼等一等。”

观星楼在勤政殿后边,是从前老皇帝沉迷炼丹的时候兴建的,道士用的简仪丹炉,一应俱全。

飞扬很喜欢这个楼,观星楼有九层,其中木梯暗格,弯来绕去,可以供他飞来飞去,跳上跳下。

他一钻进楼里就开始胡跑,许观尘追着他上了最高处,后来便找不见人,许观尘由他去玩儿,只是凭栏看雪。

也不知过了多久,没看见钟遥从勤政殿出来,倒是有个人从身后抱住他的腰。

“道士。”萧贽吻了吻他的鬓角,“我有满宫的珠子给你做念珠,寻仙的九层高塔,还有城楼上望不尽的江山,不和离好不好?”

第19章 不羡神仙

观星楼里,萧贽话还没说完,那边飞扬就朗声喊道:“哥!”

许观尘身子一僵,挺直脊背,拍了拍横在腰上的手,要萧贽先松开他。

萧贽却不放手,揽着他的腰,拖着他往更高处走。

这楼一共九层,他二人原本就在第九层,再沿着木梯向上,就是建造时留下来的狭小的角落。

木的横梁将楼顶分做好几个小空间,萧贽抱着他,稳稳当当地走过狭窄的木楼梯,藏宝物似的,把他放在小角落里。

楼里每日都有人打扫,只有淡淡的木香。

许观尘也不知怎么的,竟也顺着萧贽的意思,稍弯了腰,低着头,抱着腿坐在角落里。

萧贽面对着他,双手撑在他身侧两边,把他堵在角落里。微弱的光线照来,在他身上打出半明半暗的光影。

许观尘扯了扯他的衣袖,原本想要说话,被萧贽用唇堵回去了。

他睁大了眼睛,推不开萧贽,反倒被他死死地按在墙角。

楼下的飞扬又大声喊了一声“哥”,吓得许观尘喉咙一紧。

脚步声轻巧,飞扬很快就到了第九层。因为找不到许观尘,这时候再喊“观尘哥哥”,已经有些急了。

许观尘再坐不住,推了推压在身前的萧贽,就要出去,萧贽不动。

飞扬警觉,站在原地,竖起耳朵听了听,再往后退了两步,一转眼,一抬头,就看见高处的萧贽。

他只看见萧贽,却也没看见被萧贽挡着的许观尘。

许观尘从前教过他行礼,这时候飞扬抱了个拳,就急急地问萧贽:“观尘哥哥呢?”

萧贽不答,也不让许观尘说话。

飞扬急得跺脚:“我问你观尘哥哥呢?”

萧贽往后退了退身子,松开许观尘,舔了舔后槽牙,说话时却盯着许观尘的眼睛:“吃了。”

飞扬被吓得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瘪着嘴,眼看就要哭了。

“观尘哥哥很甜。”萧贽捧起许观尘的手,他的手腕上还扣着香草。萧贽低头吻他的手,目光却不曾离开他半分,“手指和手腕都很甜,嘴巴最甜。”

观尘哥哥——

许观尘不单年岁较他小些,就是辈分也差他一辈,萧贽是许观尘叔父那一辈的人。他是有意学飞扬这样喊他。

观尘哥哥实在是忍不了了,拧了一把萧贽的腿,从昏暗的角落里探出脑袋:“在这里,在这里,飞扬不哭。”

飞扬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哥哥。”

“哥哥没事,陛下是说笑的。”

他这话说完,萧贽也笑了一声,仿佛确实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只是萧贽还堵在他身前,不放他走。许观尘转眼看他,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

飞扬要哄,萧贽也要哄。

许观尘一抬手,很别扭地揽了一下萧贽的腰,往他怀里靠了靠。

萧贽几不可见地笑了笑,放下横在他身前的手臂,往后退了退,偏转过身子,好放他出去。

一直到了光亮处,他才看见许观尘两颊绯红。

小道士面皮好薄。

飞扬用衣袖给他扇风,一个劲儿地问他是不是热,许观尘没好意思说话,与他一齐他走下木梯。

萧贽跟在后头,飞扬时不时回头看他,只要他稍一靠近,就拉着许观尘加快脚步往前走。

飞扬拉着他,就差使出轻功,带着许观尘飞过宫墙去了。

就这么竞走似的,回了福宁殿。

小成公公捧着热茶来伺候,见飞扬守着许观尘寸步不离,还不让萧贽靠近,觉得奇怪,低声问了飞扬一句。

飞扬认真道:“他会吃人。”

许观尘低下头。

萧贽抿了口茶,幽幽道:“吃人,又不吃肥羊。”

许观尘愈发低了头,借着桌案遮掩,轻轻地踢了踢萧贽的腿。

萧贽却仿佛浑然不觉,继续道:“观尘哥哥就是……”

“不许你叫‘观尘哥哥’!”

许观尘再踢了两下萧贽,不料却惊动了飞扬。飞扬低头一看,发现观尘哥哥竟然和那个“吃人的”搅和在一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小成公公追出去哄他,殿中只留许观尘与萧贽二人。

果真如同小成公公从前所说,他二人在一处,从来不怎么说话。

默了好一会儿,许观尘道:“钟遥难得进京一趟,我下午想去钟府见见他。”

萧贽点头:“嗯。”

许观尘又轻声道:“再过几日除夕,我还想去何府看看老师。”

萧贽冷着脸道:“你爱去哪儿,又不用与朕报备。”

“上回没跟你说。”许观尘抿了抿唇,“你就生气了。”

许观尘的姑姑,定国公府的大姑娘,嫁的是老定国公从前的部下,戍守雁北的钟将军。

姑姑姑父待他很好,表兄钟遥与他的感情也很好。

钟家在金陵有几处府邸,也有一些产业,只是他们不常回来,这些事情就都交给族人打理。

今年钟遥钟小将军回金陵过年,钟家族人很早就接到消息,差人把府里上下打扫过一遍。

钟遥从雁北带回来一小队骑兵,都住在钟府里。钟府没有其他侍从,事情都是他们在操办,就这么,还挡下去不少前来拜访的权贵。

从前在雁北时,飞扬与军中将士玩得好,久别重逢,很快就玩到了一处去。

钟遥屏退众人,提着许观尘的衣领,把他提回房里,把他丢在软垫上,看着他念了一句诗:“‘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许观尘抓住衣领,警惕地看着他:“你做什么?我可有人……”

钟遥抬脚踢他:“我倒要问问你,在信上写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什么?”

“你自个儿写过的信,忘记了?”钟遥在他面前坐下,吟诵似的,继续念道,“‘陛下待我极好,天地赐缘,理当爱惜。’‘观尘有疾在身,所剩不过数年,意与陛下白首,当是虚妄。’‘长辈苦心已知,然我意已决,叩谢姑姑姑父。’‘并非一时执迷,我同陛下,互不相欠,互不耽误。’”

许观尘明白了,这又是自己忘记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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