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霈学着他的样子,用“说来话长”的口吻说:“我嘛,和你有点像。我爷爷和父亲都是军人”
讲到小琬留在师傅家中查找线索的时候,叶霈余光看到右侧海面赫然破裂,有什么东西慢慢升了起来,有点像蛇颈龙。
“你累不累?”骆镔停下脚步,轻松地伸个懒腰,慢慢坐在桥面,“走半天了,歇会吧。”
抬头看看月亮,大概位于头顶和海平面45度角的位置--快到迷雾了吧?朝前面望去,依然漆黑如午夜,叶霈也原地坐倒,望着转身朝向自己的骆镔:“我渴了,明早回去喝点酒。”
“你被猴子他们传染了。”骆镔取笑她,“以前可没这么能喝酒。”
任凭谁处于这种可怖环境,都会宁愿长醉不复醒好不好?
尽管叮嘱自己“不要看不要看”,叶霈依然把那只逐渐逼近的水兽看得一清二楚:有点像孔雀,不不不,是说众多头颅很像孔雀开屏的模样--足足有九个蛇头长在同一条蟒蛇身体前端,看起来密密麻麻很是可怖。
别过来别过来,叶霈心里默念,声音放得很大:“哼哼,我爸爸酒量大得很,我小时候就用筷子蘸酒喂我了;我师傅不常喝酒,每年都酿状元红和女儿红,生辰和春节才喝,喝醉了便施展最高深的功夫。”
“啊哈”骆镔赞叹,“也是性情中人,可惜我无缘拜见,要是能得老人家指点指点,一定受益匪浅。”
师傅才不会随便指点别人,不过他嘛,一定是例外。叶霈脸颊红了,眼睛亮晶晶,“哼,我师傅才不见外人。”
骆镔张大眼睛,指指自己又指指桥面:“我是外人吗?明明是自己人啊。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同行一线天,对不对?”
厚脸皮,叶霈大笑,紧接着笑不出来了:九头蛇像一艘船似的游过来,被青黑鳞片覆盖的长大身体从海面笔直升起,九只比活人脑袋还大的蛇头围拢过来,目不转睛盯着两人。仔细望去,蛇头宽大,两侧有膜,是剧毒的眼镜蛇。
太恶心了,叶霈没有密集物体恐惧症,可被十八只红灯笼似的蛇目近距离盯着,九条殷红信子几乎伸到脸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先下手为强,她想也不想反手拔出两柄焦木剑,却被骆镔一把按住手臂:“别动,忘了?上不来。”
上不来当然最好,万一的话她握紧剑柄。
突然视野里动了动,左侧两个蛇头如同从天而降的巨鹰般疾冲而下,却被浮桥上方那层柔和光芒阻挡,被烈火燎到似的迅速逃开;它不甘心,徘徊一会儿,右边三只蛇头再次猛攻,血红嘴巴越来越大,叶霈不由自主用长剑挡在蛇头方向,却发现这是多余的:三只蛇头无法突破笼罩着浮桥的银白光芒,又对两人垂涎欲滴,急的在下方团团乱转,海面翻起房屋大小的漩涡。
还好还好,她松了口气,把剑横在膝盖。骆镔伸出手臂,拿起剑比划两下,赞道:“好家伙,正适合你用。”
她也张开手掌,“把你刀拿来看看。”
就像第一眼看到似的,映向月光的黑刃弯刀泛着浅红光芒,如同血光。比她的焦木剑厚重沉手,同样锋利至极,寒气凛冽,更适合他这种臂力大的男人,“这个也不错,廓耳恪刀,跟我换吧?”
“你喜欢就拿去,正好把你的剑给我一把。”骆镔大方地说,“就怕你使不惯。”
他抬头看看,唉了一声,把手里长剑递回给她,“走吧,来不及了。”
可不是么,按照进度应该能看到迷雾了,我们还是慢了,叶霈看看逐渐东沉的月亮。
长剑背好,她沮丧地看看桥下:“它怎么还不走?”
一轮红月亮镶嵌在夜幕中,把无垠海面映得清晰明亮,九头蛇在海面浮浮沉沉,九个蛇头都冲向两人,十八只红眼睛泛着凶光,像是打算冲上来咬一口。
骆镔慢慢起身,站稳之后才往前走一步,“想想人家也挺可怜,天天水里泡着,一年才见到一次活人,肯定得稀罕稀罕,对不对?”
“我可不稀罕,离我远点吧。”叶霈小声嘟囔,也跟着站直身体。
不看它不看它,看也没关系,有迦楼罗罩着这座浮桥,什么蛇都上不来。“走吧,我ok了。”
作者有话要说:无极门,童林童海川,我家里有套《童林传》,姥爷很爱看。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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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2019年8月15日, 封印之地
红月亮在夜幕中央停留片刻,慢慢朝着东边移动,刚刚还人头攒动的城墙顶部安静下来,火盆熊熊燃烧,角落没来得及被清理的红褐藤蔓随着海风轻轻摇摆。
一只又一只顶盔披甲的那迦顺着阶梯登上城楼,像平常一样巡视走动, 寻找活人的踪影,通往“一线天”的通道入口处两尊迦楼罗雕像静悄悄伫立着, 仿佛守护千年。
距离这里足足七公里的某处庭院, 疲倦不堪的大鹏往墙角一躺, 四肢伸展, 眼睛望着天空,连擦汗的力气都没有了。
若是年初,从西边城楼顺利撤退的众人就地解散, 找个庭院或者安全的建筑物一待,等着天亮了;可惜时值阴历七月十五,半个“封印之地”都被红褐藤蔓覆盖着,即使有口罩, 时间长了也会昏睡不醒, 大家只好用最快速度逃回城中安全的地方。
幸好“碣石队”客户们由王瑞赵方带着藏在安全之地,压根没参与“一线天”的行动, 身边跟着的都是“干活儿”的,身手敏捷耐力也好,否则长途跋涉大半夜, 可真支撑不下来。
大鹏用赞赏的目光看向守在庭院入口处的新人小余,后者才二十出头,虽然也很疲乏,依然警惕地躲在阴影朝外张望。他是年初进来的,算不上练家子,倒也能打能跑,人很机灵,自从二队彪子等好手出了事,他便顶了上来,很得重用。
小余挺有自知之明,虽然上月跟着大部队成功“闯宫”,今天的“一线天”却压根没想尝试,说是从小就怕水,见到大海就头疼。
也对,有几个人能在大海之上踏着巴掌宽的浮桥行走一整夜呢?尽管去年成功了,大鹏依然后怕不已。
距离庭院十多米外的街道传来动静,听脚步就能分辨出来,是那迦。尽管想着“例行巡逻”而已,大鹏依然本能地握紧一条细长钢刺似的武器,身畔七、八个人也跟着戒备,好在脚步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消失了,众人松了口气。
总算没倒霉到家,大鹏庆幸地望向背后,一个脸色惨白的独腿人正依靠在墙角,正是桃子。他少了半截的腿被重重包裹着,看起来没大事,只是神情呆滞,半天才喘一口气。
唉,苦苦练了大半年,第一次“闯宫”遇到于德华被杀,第二次才成功,结果“一线天”又遇到这倒霉事--桃子比叶霈来的还早吧?大鹏怜悯地收回目光。
幸好有骆镔那片七宝莲叶,否则“封印之地”没医没药,截了一条腿下来,光流血就能要了桃子的命,何况还有闻到血腥气便如同附骨之疽的那迦,此时兵力分散,光二队这几个人可护不住他。
也幸亏那条毒蛇咬的是他的脚,自己反应也快,要是伤口在胸口脖颈,蛇毒见血封喉,莲叶也保不住性命。
什么声音?思路突然被数十米外的声响打断了,像是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喊着什么“哪儿啊这是,有人吗”,大鹏躺不住了,爬起来轻手轻脚走到院门。
是从南边传来的,一队老曹丁原野他们离得更近(按照安全第一的原则,两队通常在相邻不远的地方分开驻扎,守望相助),于是大鹏暂时按兵不动,希望那个新人能机灵点--找个地方猫着等天亮多好,瞎t吵吵什么?
像是听到他的建议似的,声音消失了,就像从没出现过似的。没听到那迦冲过去的动静,希望这人运气好点,大鹏慢慢退回原本休息的地方。
看看竖在庭院正中的铁棍,阴影拉得很长,大鹏抬头看看,红月亮已经降得很低。骆驼和叶霈该走进雾里了吧?如果还没到,进度可有点慢了,他忧心忡忡地想。
提起迷雾,大鹏倒不太担心:骆驼已经通行一次,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也难不倒他;有他这匹识途老马带着,叶霈自然也畅通无阻,再说这女生本身功夫也过硬,身法尤其灵动--没什么亏心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