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
大公主无奈的叹息,“这绣在衣服上的花,又没花香,你闻不见,居然还能摸出来?”
曦姐儿笑眯眯的转了个方向,很快又找到了二公主,还剩下一个音姐儿。她气定神闲,慢吞吞的走。忽然听见大公主颇为惊讶的道:“皇…”
但一出声就戛然而止,似乎被谁给打断。
曦姐儿下意识回头,一下子就撞进一块硬邦邦的胸膛上,撞得她脚下一个趔趄向后倒去。随即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给带了回来。
身后响起脚步声。
是大公主和二公主,以及还未被曦姐儿找到的音姐儿。
“参见太子殿下。”
音姐儿立即对着来人行礼。
太子?
曦姐儿一把扯掉蒙在眼睛上的布条,瞪着面前的两人,左边那个,是她亲哥哥。右边那个锦衣华服的俊俏少年,眉眼带笑,正是东宫太子,刚才她就是撞进他怀里。
没料到会在这里撞上太子,曦姐儿一时有点懵。
音姐儿扯了扯她的衣摆,她才回过神来,忙退后一步,像模像样的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有趣的瞅了她一眼,“刚才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小姑娘蒙着眼睛在花丛里窜来窜去,我还奇怪,这是哪儿来的花仙子,降临凡尘。却原来,是国公府的曦姑娘。知行,你这妹妹许久不进宫,倒是越发规矩了。”
陆知行面带笑容,“小妹无状,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海涵。”
曦姐儿撇撇嘴,咕哝道:“我后脑勺又没张眼睛,哪里知道你们在我身后?谁让你们走路没声音…”
“曦儿。”
陆知行轻斥一声,“不可无礼。”
曦姐儿哦了声。
太子轻笑,“知行,你妹妹可比你有趣多了。”
陆知行只是笑,颇有些无奈的样子。
二公主道:“皇兄,你们不是在御书房吗?父皇今天这么早就放你们走了?”
太子看了陆知行一眼,道:“父皇听说重华夫人携女入宫,特意放行,我嘛,沾了知行的光,逃过一劫。正要去凤鸾宫,路过御花园。”
曦姐儿眼睛一亮,“那哥哥今天要回府吗?”
陆知行笑着点点头。
“我们等会儿要出宫,去郊外策马,晚上再回去。”
“出宫?”
二公主微喜,“那我们能不能跟着去?”
大公主没说话,脸上却也写着雀跃二字。
两位公主未曾学过武术骑射,不过有人在旁边拉着缰绳,还是没问题的。她们主要的目的不是跟太子和陆知行策马,而是出宫。
“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太子道:“如果父皇母后准许,贵妃娘娘又放心,我自是没意见的。”
“太好了。”
二公主欢喜道:“我这就去向母后请示出宫,有皇兄在,想必母后不会反对。”
几人结伴去了凤鸾宫,二公主缠了她半晌,皇后终于松口。
“出宫可以,但要带上侍卫,不能乱跑,宫门下钥前必须回宫。”
二公主忙不迭的点头,承诺自己一定不会误了时辰,就差指天发誓了。
曦姐儿还小,季菀本来是不太放心让她跟着一起去的。但几个孩子难得一起出行,又有太子公主在,她也不忍扰了他们的兴致,便嘱咐儿子一定要保护好公主们。
音姐儿性子安静,她难得见到三伯母,还想和她说说话。但身为二公主的伴读,肯定是要随行的。无奈,只好跟着去了。
季菀让白风和白筠跟着,照看好曦姐儿,自己先行回府去了。
“曦姐儿这性子,像极了非烟小时候。”安国公夫人面上带笑,“不过女孩子,活泼些才好。”
“她现在年纪小,我就怕她不知分寸礼数。”季菀道:“毕竟那是公主,尊卑有别,总不能真的和自家姐妹一样。”
“有行哥儿看着,无妨。”
安国公夫人倒是看得开,“再则,你不也说她现在还是个孩子吗,谁会和一个孩子计较?两位公主,也都不是气量狭小的人。”
季菀含笑点头。
“也对。”
到黄昏的时候,行哥儿和曦姐儿回来了。曦姐儿哭兮兮的,见了母亲就直往她身上扑。
季菀吓了一跳,这才看见女儿的右手手背缠着手帕,显是受伤了。
“怎么回事?”
她一边牵着女儿往屋内走,一边问儿子。
行哥儿有些懊恼,“都怪我,不该答应带她一起策马的…”
季菀将帕子解开,这才看见,女儿手背上好长一条口子,像是被划伤的。她赶紧让人打来热水,又找来药箱,闻言便皱眉。
“策马?她一个孩子,你让她跟你们策马?这不是胡闹吗。”
行哥儿垂着头,“其实也算不上策马。曦姐儿看我和太子比试,非要闹着骑马,我不放心,就让她和我同骑。我刻意放慢了速度,她却嫌马儿走得慢,非要疾驰。我没办法,就…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谁知道在树林里看见蝴蝶,她伸手就扑,一不小心,就被树枝给刮伤了…”
说到底,其实是曦姐儿自己调皮。马儿跑那么快,在马背上,她却还要闹腾,这不是自作自受么?
季菀有气又无奈,给女儿处理完了伤口,板着脸训斥。
“走的时候我怎么说的?让你听哥哥的话,你听了吗?平日里淘气就算了,现在居然胆子大到没边儿了。你干什么不好,非要在马背上抓蝴蝶。刮伤了手还是小事,万一从马背上掉下来怎么办?”
季菀自己是有过惊马的经历的,身边还有两个会武功的侍女护着,她都把头撞了一个大包。女儿才七岁,万一儿子没拉住,就这么扑出去,摔不死也残了。
念及此,季菀又是后怕又是生气,将女儿推开,道:“你给我站在那,站好了。”
曦姐儿其实已经没那么疼了,只是小姑娘受了委屈,才苦着脸要人安慰。谁知道,安慰没等着,却等来了母亲的斥责。当时就吓得一呆,连哭都忘了。
行哥儿不忍,“娘…”
“你别说话。”
季菀这次下定决心要好好教育教育女儿,“你七岁的时候如果这般胡闹,早就挨板子跪祠堂了。就是因为平时家里人都宠着她,才让她恃宠生娇,越发肆无忌惮。还有你,她闹着要骑马,你就纵着她,真出事了怎么办?万一她真摔下去了,你也要跟着跳下去被踩吗?”
她甚少对子女这般严厉。
行哥儿自知今日大意,也不敢分辨,垂着头站那儿被骂。
曦姐儿吓坏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季菀瞪着她,“哭,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你以为哭就完了?从现在开始,一个月不许出门,天天在家呆着给我抄三字经,每天抄五遍。”
曦姐儿哭得更大声了。
行哥儿想为妹妹求情,但母亲严厉起来,可是说一不二的,遂也不敢开口。
“还有你。”
季菀余怒未消,看向儿子,“每天从宫中回来后,去练武场扎一个时辰马步。扎不好,就不许吃晚饭。”
其实她也是故意吓儿子的,再生气,她也不会舍得饿着儿子。只是这次两人实在闹腾得过分了,非得吃点苦头,才能让这兄妹俩长记性。
无论曦姐儿怎么哭求认错,季菀都坚决不松口。
曦姐儿知道这次是真惹怒了母亲,也有些心虚,晚上吃饭的时候都比平时老实多了。
让丫鬟将女儿送回房间后,季菀才又把儿子叫到跟前来,指着桌子上从女儿手上拆下来的手帕。
“这是谁的?”
那手帕是织云锦锻,上面未曾绣任何花纹。女儿的手帕角落里绣着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儿子则从来不用这么轻柔的锦缎。所以这帕子,只可能是两位公主或者太子的。通常姑娘的手帕,多少都会绣一些花花草草在上面。两位公主的手帕,她也见到过,绝不可能是这样素白一片。
行哥儿一愣,老实交代道:“是太子殿下的。”
季菀看向他。
行哥儿继续道:“曦儿去扑蝶,险些栽出去,我吓得当即收紧缰绳让马儿停下来。但当时马儿跑得快,一时之间没法停下,我要控绳又要护着曦儿,便有些分身乏术。幸亏太子殿下就在我旁边,及时出手将曦儿捞了出去,才没坠马。曦儿受了惊吓,一直趴在太子身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