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成精APP+番外(248)

江灼道:“那你倒是跟你描述的这些村民们不太一样。”

任庆伟点了点头:“确实。我是我们村子里唯一一个出去上学的人,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

“我记得那是有一年的暑假,有几辆小轿车开进了村子里面。”任庆伟说。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的车,何况一开还是好几辆,村民们都远远围着看。然后就有两个人从车上下来,四下看看,说这里风水好,想在我们村子里种一些东西。还拿了一大笔钱出来。”

对于一个穷困而闭塞的小村子来说,金钱的诱惑自然是很难抵挡的。

“种东西是庄稼人的老本行,一开始听说种点花就可以那么多的钱,村子里的人都激动坏了。但是后来听说这种花竟然需要用人的血肉来当成肥料培育,大家又都害怕起来。毕竟我们这边重视丧礼,讲究入土为安,谁能接受自己死了之后被当成花肥呢,连投胎转世都要受到影响的。”

“村长想来想去,还是忍痛拒绝了这门生意。那个老板听他不愿意,也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让一个手下把花种分到每家每户,说是如果改变了主意,可以把这花种种下去,开了花,就能去找他要钱。”

云宿川暗暗想着,这句话说得很狡猾,一来避免了村民们因为顾忌他人的想法和面子而不敢去做这件事,二来也容易激发他们的好奇心。

“我不知道当时听到这些的乡亲们都是什么心情,但最起码大家表面上都对这件事表现的十分抵触,纷纷表示绝对不可能这样做。直到半年后的一天……”

任庆伟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停顿一会,才继续说了下去:“村长的孙子和孙女上山采药的时候遇上暴雨,脚滑从山崖上摔了下去,小孙女眼看只剩下一口气,就算是活下去也只能是植物人了。孙子则伤到了脊椎,如果不及时去省城里的医院手术,恐怕要终身瘫痪。”

他向着江灼和云宿川道:“做手术得要钱啊,二位说说,遇上这种事,你们会怎么办?”

云宿川见江灼不说话,便道:“这个……我家比较有钱,应该遇不上这种事。”

任庆伟:“……”

他沉默了片刻,大概在心里暗暗骂了句娘,决定叙述经过就叙述经过,再也不想不开找这货求认同了。于是他继续讲了下去:“村长管了这个村子二十多年,在村民当中也很有威望。一开始他的态度坚决,说死者为大,都是各家的邻里亲人,总不能人死了连个全尸都不给留,所以村子里就算是几个人略有微词,也不好提出来,那种花挣钱的事就不了了之。结果出了这次意外之后,突然有一天,有人发现村长家的地里面多了几朵红色的小花。”

看见了这一幕,自然有人忍不住好奇上门去问,进门之后听见嚎哭声,这才知道前几日落崖的那个小女孩已经没了,而且还被她的祖父当成了花肥,栽培出来了那几朵小花。

这事传开,全村哗然。村民们十分愤怒,很多人觉得这样做不但违背了祖训,更是有损阴德,尤其这样做的人还是拒绝了沈鑫要求的村长,更让大家觉得仿佛受到了欺骗。

群情激奋之下,村长不声不响,主动辞去了身上的职务,几天之后,几朵古怪的红花彻底成熟,被他小心翼翼地移栽到了花盆当中,捧着去镇上,打通了沈鑫助理留下来的电话。

对于老村长的行为,虽然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表现的很不满,但在金钱的诱惑下,他们都在暗地里关注这对方的一举一动,也想知道这么几朵花是不是真的可以换来钱财。

关于村长到底得到了多少钱,他们一家人都守口如瓶,村民们并不清楚,他们知道的只是那家的小孙子成功地做好了手术,下一步就该做什么复健了,做完了,就能重新活蹦乱跳。

不久之后,村长的80岁老娘去世,农村的下葬土仪举行的十分隆重热闹,但是当晚,老人的棺材就又被自家人连夜挖了出来。过了没多久,又有几朵小红花在村长家的地里颤巍巍长了出来。

村民们看见村长家的生活条件迅速改善,眼热极了,终于按捺不住,忘记了当初的鄙夷和唾弃,也纷纷在地里种植起重生之花来。小锄头村也总算顺应了沈鑫最初的设想,成为他理想的花田。

在这样的情况下,财富伴随着死亡而来,当哪家有亲人去世的时候,不止代表着悲伤和分离,还意味着即将有大笔财富可以入账。

人性中的贪婪被逐步激发出来,到了最后,有一些人家甚至不再给重病的家人治疗,就为了再多种几朵花出来。甚至有人不惜去村子外面购买尸体,带回来当成花肥。

人的贪欲是没有止境的,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也令人叹息。当时的村子会是怎样一种阴气冲天乌烟瘴气的场面,完全可以想象的到。

云宿川正听的认真,忽然感觉肩膀被人碰了一下,江灼凑过来,伏在他肩头悄声说道:“你说村长的孙子和孙女会突然从山崖上摔下去,会不会是沈鑫故意这样做的?为了激老村长率先走上这条路。”

他平时很少有这样亲密的小动作,云宿川只觉得他的气息近在耳畔,一偏头就看见江灼秀致的面孔,自己先怔了怔,才道:“你说什么?”

江灼“啧”一声,还是又把话重复了一遍,云宿川道:“以他的为人,我也觉得很有可能——这位任先生,你应该就是当初老村长的那个孙子吧?”

云宿川后一句话没有压低音量,就是冲任庆伟说的,任庆伟没有否认:“是我,所以这件事也可以说是因我而起。”

江灼心道那也未必,人的贪念不可能会被彻底根除,村民们看见那么多钱,不可能没一个动心的,只能说村长家发生的事情加速了他们做出决定的过程而已。

而这种结果,其实从沈鑫出现在这个村子里的那一刻,早已成为了定局。

他不置可否,道:“然后呢?”

任庆伟道:“其实那几年村民们疯狂挣钱的事我都是从别人那里听说来的。因为对姐姐和□□母心中有愧,爷爷攒够了给我治病读书的钱之后,就没有再继续栽种过那种红色的怪花。从他卸任开始,我们家也一直被其他村民们所排斥,我又去外面读了高中,所以一家人都跟着搬离开了这片地方,几年没有回来。倒是把村子里面最混乱的那段日子给避过去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爷爷去世。我那时候已经靠做生意赚来了一些钱,体面地办完了丧事,之后不久,却连着好几个晚上都梦到他,跟我说放不下村子,让我回去看看。”

任庆伟清了清嗓子,他说了这么多话,应该很口渴了,把旁边的水碗端起来,却只是轻轻抿了一点,就重新放下。

“我本来不愿意回去,可架不住总是做梦。结果到了村中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村民们早就已经不能再靠种花维持生计了。”

云宿川插嘴道:“那是自然的。你们这片的土地里面埋葬了太多的死人,地底下都是尸骨累累。本来死后尸体遭到损坏就已经很容易产生怨气了,更何况听你的描述,这些人当中还有不少是被亲人放弃才会死亡,心怀恨意,又经过多年的积累,就算是再好的风水也得变成凶地。”

任庆伟双眼发直,愣了一会说道:“是,就像你说的那样,甚至比那种情况更加严重。不管人们再怎样疯狂地往地下埋尸体,花都种不出来了,非但如此,所有的庄稼也都一概不长,夜半还能听见隐隐的鬼哭声,村民们还没来得及惊慌,村子里面就接连死了好几个人——我一打听,跟我爷爷病逝的日期居然是同一天。”

这种事情并不算少见,江灼和云宿川一听,就知道是煞气积攒的太多,开始反噬了,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最通常的解决办法就是设下阵法镇压。

但这个方法也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因为小锄头村的人所做的本来就是有违天理的缺德事,他们欠下的债迟早要还。就算是一时将怨气镇压下去,任由其继续积攒,总有一天压不住了,也会报应在子孙身上。

所以灵华派以及其他大多数的名门正派通常都会设有门规,类似这样的委托是不允许门下弟子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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