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15、怎么又被你看穿？
放学的铃声一响，短暂的兵荒马乱后，教室就变得难得的安静。
值日生韦棋正在擦黑板，落日的余晖照在她的身上，静谧而美好。
黎逢本来正在思考一道诱导公式的题目，不经意抬头看见那一抹身影，就不由自主地一直看着她，或许是因为他的视线过于热烈专注，正在擦黑板的韦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后转身，看了他一眼。
黎逢瞬间做贼心虚地低下头继续做题，留下的是她不明所以的眼神。
韦棋扭过头继续擦黑板。
黎逢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不吐不快：“其实我上午的时候看着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想找你了谈谈，这事情你就别往心里去，但是有时候，你太过于正直，说话又太直言不讳，做事情又不会转弯，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一拨人，你没有做错原则性的事情，但是却受到了伤害。”
韦棋擦着黑板的手僵在半空中，自己一直觉察不到的问题，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被黎逢看穿的感觉真不好，想不到给她醍醐灌顶的那个人是黎逢。
果然是旁观者清啊。
黎逢，你是X光机吗？每次都被你看穿。韦棋想说这句话好久了。
她扭过头来问：“我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不讨人喜欢，是不是自己真的很不好？
眼神里满是疑问，她突然很想跟人倾诉。
黎逢思考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说：“其实不是的，是一个人，她不能满足所有人，如果你没有做错，就不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
韦棋不能完全理解这个答案，或者说世界上很多问题都不能像答理科题目一样有一个明确的标准答案，看不清楚，无法理解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穷尽余生都想不过来啊。
听了黎逢的话，韦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推心置腹的聊天。
能够发现自己的缺点不难，难的是发现自己的缺点以后能够真正去改正。
词汇量匮乏的韦棋还来不及说一个谢字，正想伤春悲秋多一会。
那个高傲的少年已经把劳动工具递到她的手上，拉着她撤离了教室。
“快走，今天到我们值日呢？”
冷锋过境时，冷暖气团相碰撞，暖气团被迫抬升，水蒸气遇冷凝结成小水珠，混在空气中的微小颗粒形成云，冷气团占据大部分空间，锋后下短时性小雨、大风、降温。
望着满地的被雨打湿的一团团的落叶，韦棋忍不住叹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天的工作量真不少。”
黎逢宽慰她：“别怕，有我呢，干完这活，我们就可以回家过周末了。”
听到回家过周末，韦棋也没有表现出多喜悦，黎逢还以为她还为今天早上的事情不开心呢？
干了好久，活都没有干完，韦棋一个人坐在旁边花坛里面闷闷不乐。
黎逢问：“又怎么了？”
其实刚才你说的话，我还没有想通，我认为我遇到了很讨厌的人，而且不得不与他们相处，或者很长时间都要跟他们相处的，我觉得我的苦恼无法排解。
她鼓起两个腮帮子：“大不了，我辞掉科代表的职位，我就躲那些不喜欢我的人远远的。”
黎逢在旁边一边扫着满地的落叶，一边听着韦棋倒苦水。
落叶铺得很厚，黎逢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混杂着雨后的清香：“你说这话，我不认同，你认为这样面对冲突，永远在逃避，就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了吗？”
黎逢摇头：“别讲这种没有意义的气话，你以后找工作也要跟别人相处的，你今天上午的时候还说了他们，没有想过解决问题只是想逃避问题，到了你自己身上，你也只是想逃避而不是像解决问题。”
韦棋应了一声：“我┉┉ ”
她突然觉得黎逢的碎碎念有点道理。
黎逢接着又说：“而且你怎么能保证以后跟你天天要在一起工作的同事，上司是跟你合得来的，而你跟他们相处的时间可能比跟父母相处的时间还要长。”
“不平则鸣，不合时宜，不通世故，结果总是得罪人。”
韦棋有点沮丧：“被你否定的我好像一无是处似的。”
黎逢：“你先听我说完，不管是过去，现在，将来，你都会不可避免的碰到一些你不欣赏、不赞成的人，而且必须跟他们相处，你不能因为跟他们不和，就转到另一个学校去读书，就不要一份赖以生存的实现个人价值的工作，这不现实，什么事情应该据理力争，什么事情应该妥协忍让，这个度到底在哪里？你要自己找到平衡点，以及做出正确的判断、选择和决定。”
韦棋气馁：“这有点难，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
黎逢打包票：“放心，你有我，我会阻止你做傻事的。”
韦棋：“那行，以后你早上扫地迟到，我给你打掩护。”
黎逢心虚：“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一片落叶掉下来，不偏不倚地掉在黎逢的头上，然后落到鱼池中。
黎逢想到了什么，指着水池里面的鱼，过来，给你讲个关于鲑鱼的故事。
“你知道这个池的鱼吃什么？”
“鱼饲料。”韦棋不懂黎逢问这个浅白问题的目的。“所以呢？”
“在北美太平洋沿岸长途洄游的一种鲑鱼，它吃的是它游经的路上沿岸植物的果实、树叶。你知道为什么？”
“别买关子，说吧。”
“因为树叶里面有氮元素。”
“跟人喝牛奶补钙一样。”
“差不多这个意思。”
“当鲑鱼游到北极圈的时候，北极熊就把它给吃了。”
“北极熊在北极称霸，它想吃什么没有啊？”
“这些鲑鱼的残骸以及通过熊的粪便排出的部分，就变成了含有丰富的高浓度氮磷化合物肥料，这些肥料决定着该海域沿岸的如北美云杉一类的植物能否存活。”
韦棋打着一脸疑惑：“你懂的真多，这个故事有点意思，但是它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大自然中，每一个齿轮与别的齿轮之间都有着密切的联系，相互啮合,层层叠叠，直至相互交错成为庞大的社交网络，就像动物植物之间搭建起的食物链。”
“同样，没有人是一座孤岛，人和人之间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跟孔晟不合适，你就不要把消耗情绪在他们身上，你有袁聂聂，有严丁，还有自己的家人，有我这样的同学，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人，这些人或许也跟孔晟一样跟你不对盘，或许也跟你和┉┉”
黎逢中间停顿了一下。
“你和袁聂聂，严丁一样对盘。关注对你好的人就行了，对你不好的人别浪费时间，不值得！”
这些可是黎逢搜肠刮肚地想出来的一些来安慰她的话，关键时刻才觉得自己的词汇量太贫乏，感觉说出来的话还是干巴巴的，要是自己懂得用彩虹屁夸夸她，可能效果更好些，现在这样说的话，不知道说出来有没有用。
“我想说的是，这世界有趣的事情多了去了，日子还长，光盯着那些焦头烂额的事情，这日子得多没有意思啊，凡事往好的方面想想。”
韦棋无比真诚的说：“黎逢，真的好多地方我应该像你学习，从开学到现在，你一直在发光发热。”
“你觉得我像LED光管，怎么说？“
“在墙报上寥寥几笔的改装就把画改得不同了，爱心义卖上自信地跳舞，歌唱比赛两个星期就学会的指挥，段考班级第一，能文能武，动静皆宜，什么好事都落你头上。“
黎逢摸摸脑袋，有点儿小得意，嘴角忍不住上扬：“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有时候我的优点太多，经常被别人夸，我也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黎逢觉得自己如果有尾巴的话，现在恐怕快要翘上天了。
黎逢尽量让自己笑得不那么夸张，当时的黎逢开心得快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但是嘴上还是谦虚地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神，只是恰好这些事情都是我自己真正喜欢的。”
韦棋纳闷：“你就没有伤心的事情？”
黎逢立马否认：“只许州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你怎么知道我遇到难受的事情就不会伤心啊，只是老想着也没有用，日子还是得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