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以前唱戏的还是下九流呢。”
虽然嘴挺硬,但丁纨心里头却跟刀搅似的,难受的要命,他红着眼睛说:“您要是不放我出去,我就从二楼跳下去了。”
“你有种就跳!摔不死你!!”
丁纨咬咬牙,转头从二楼窗口跳了下去。
腿上传来嘎嘣一声脆响,神经随即接收到了尖锐的剧痛,丁纨的冷汗当场就下来了。
勉强撑起身子爬起来,耳边传来了他爸风风火火下楼梯的声音,丁纨吸了口气,瘸着腿跑出了门。他爸跑下楼来,正看到他坐上出租车绝尘而去。
丁纨抱着腿坐在车后座上,前头的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他,问:“去医院吗?”
“不。”丁纨脸色煞白的说:“去XX宾馆。”
丁纨下了车,拒绝了热心司机的搀扶,扶着墙慢慢走进窄小的巷子,心里头全是不死不休的念头。
谁也甭想逼他,他爸也不行。
他就是喜欢男的,就是想跟男的在一块儿,陪着他走到生命尽头的必然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曾经那个人是梁俊,但现在这个位置空出来了,甭管那人如今身在何方,哪怕始终空着,他也不会跟女人结婚生子。
丁纨好艰难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脚上钻心的疼,打开房门插上房卡,刚把旅行包拿下来,还没走到床边儿就趴在地上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没过去多久,许是因为昏倒的时候肩膀和臀部动一动都传来阵阵的疼痛感,房间里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丁纨默默爬起来挪到床边,把几乎不是自己的身体丢上去,难受的再次昏睡了过去。
时昏时醒的这么折腾了一整天,丁纨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眼睛一合就觉得眼皮子都是烫的,丁纨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发了高烧。
他静静的趴在那里,动也不想动,鼻子又堵得不行,腿上一动就钻心的疼,这么迷迷糊糊的又过了将近两个小时,丁纨才慢慢翻了个身。
这个身翻得有点儿艰难,躺下来之后直喘气。丁纨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头发里都是黏糊糊的,他本来以为是汗,不经意的一抹脸才发现那是血。
头上的伤口裂开了。丁纨有些茫然,身体的不适加上心中的悲伤让他变得异常脆弱,疲惫下来觉得就这么死了似乎也不错。
后来又一想,要是自己这么死了那梁俊还不得以为自己是为情自杀?
为了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值吗?
当然不值!
他打起精神再次爬起来,靠在床头看向自己的腿,咬着牙把鞋子脱掉,又是一身的冷汗。
腿部已经肿的发亮,裤腿被涨满,勒的腿上又闷又热,
他难受的皱起眉,眼角烧的通红,正打算打前台电话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李霁昨儿晚上给丁纨发了晚安,等了一夜没有任何回音,早上又不死心的发了早安,等了一整天同样没有回音,就在八点多的时候,他再次发了个晚安,到了将近九点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李霁失望的同时又特看不起自己,突然就意识到自己一直这么等着不是办法,有句话怎么说的?喜欢就靠近他,爱他就干他。干等干看算什么爷们儿?
于是他一个冲动就把电话拨过来了,忐忑的等着对方接听,李霁一边紧张着一边又唾弃着自己的紧张。
几十秒的时间被拉得无限长。
好不容易接通的时候,李霁几乎要感激涕零。
“小、小纨……”
“李……霁?”丁纨声音哑的几乎听不清:“你能不能……帮帮我……”
第8章
李霁匆匆忙忙跑出门,正好碰到他爸揉着额头从书房里走出来,一看到他,就皱起了眉,沈着脸问:“去哪?”
“大成呢?”李霁顿了一秒后说:“他好像不在房间里。”
“又跑出去了?”他爸一脸不悦:“这小子是不是又碰我车了。”
“我去车库看看。”
他爸嗯了一声,看着他跑下楼,走过去拿紫砂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准备回卧室休息,就看到李成从房间里伸着懒腰走了出来。
“爸,您要睡啦?”
李英明冷冷的道:“还不该睡吗?你明天还上不上课了?”
“知道了,我就出来上个厕所。”
李英明继续朝卧室走,走进去之后又拉开门出来,“你哥不是说你又出去了吗?”
“他忽悠您了呗。要不我去把他给您找回来?”
“滚回去睡你的觉去!”
李成灰溜溜的滚进厕所,拿出手机给李霁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于是发了个短信过去:“你是不是又出去鬼混了?我告诉爸了昂。”
李霁当然没有理他,他正火急火燎的朝目的地赶,因为宾馆的位置格外的偏僻,李霁到了地方的时候还找了很久,跟老板说了情况,冲进丁纨的房间一看,差点儿就报警了。
丁纨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白床单上全是血,脸上也都是的,其中一条腿跟红烧猪蹄似的,肿的老高。
宾馆老板也吓得够呛,看着李霁走过去把丁纨扶抱起来,直嚷嚷:“人还活着没?有气儿吗?这人怎么回事儿啊?昨儿住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不会是自杀吧,我这倒霉催的……”
“少他妈废话。”
李霁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拍了拍丁纨的脸,没反应,架起来背在自己身上,飞快的跑下楼,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车上,再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麻利的调转了车头,一溜烟的朝着医院而去。
到了医院,李霁车钥匙都没来得及拔,就背着丁纨朝里头跑,声音又急又大:“医生!医生!快帮帮忙,看看他……救救他。”
丁纨被训练有素的医生推进手术室,李霁就坐在外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发呆。
是自杀吗?李霁想:他因为失恋,所以自杀了?
李霁双手捂住脸,用力的从上而下抹下来,吸了口气,站起来点了根烟,但很快被护士制止了。
丁纨被推出来的时候他面无表情,连医生安慰的话都没听进去,等到丁纨被安置在病房里,李霁看着他头上那块贴着纱布的地方,慢慢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你既然活都不想活了,那跟谁在一块儿又有什么区别呢?”李霁说:“要不就跟我处好了。”
丁纨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是有意识的,被人背上的时候就只能听到他呼哧呼哧的喘气儿声跟心跳声,那心跳的节奏又快又猛,丁纨迷迷糊糊的还在想:“这人这么担心我,不是暗恋我吧?”
想虽然是这样想,但其实丁纨的大脑是完全不听使唤的,根本就没有这人姓甚名谁的意识,只是他习惯了自娱自乐。打了麻醉昏昏沉沉的睡去,将醒未醒的时候,丁纨还梦到一群俊美多金的男人追着他跑,梦里的他吓的半死,爬到树上之后向下一下,那群家伙全变成了狗熊,正在用巨大的身体狠狠地撞树,被他抱着的树摇摇晃晃,眼看着渐渐倒下去的时候,丁纨身体猛地一阵下坠感,睁开了眼睛。
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干干净净的,跟上次住的有很大区别。床很大,玻璃很亮,屋顶挂着精美的灯,床头的玻璃台上放着一支百合,整个房间内都带着淡淡的馨香,侧头一看,还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
丁纨只能记起来自己后来接了李霁的电话,然后就被人颠簸着送到了医院里头,他伸手捂住眼睛挡着太阳光,心里想:这下子,又欠了人家一个大人情。
身体感觉轻松了不少,烧应该是退了,腿上有些沉重,丁纨探头去看,发现打了石膏,顿时一懵,心里头有点儿不是滋味儿:瞧这作的,可不得又好多钱。
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重新靠在病床上,盘算着自己卡上的银子,心头有点凉。
李霁早上去买了早餐,但是丁纨没醒来,这都下午了,他又跑出去了一次,提着保温盒走回来,就看到丁纨一只手搭在额头上在假寐,听到动静移开手臂看过来,感激的一笑,然后坐了起来:“又要谢谢你了。”
“嗯。”李霁说:“要不以身相许吧。”
丁纨扑哧笑了,道:“行啊,等你也被甩了之后。”
李霁扯起嘴角,道:“我买了一套牙具还有牙膏,你放在宾馆的东西也都拿过来了,医生建议住院一周,观察之后就可以回家休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