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唐萌也是面红耳赤,跑到秦宜宁身旁,大眼睛雾蒙蒙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秦宜宁拉着唐萌的手,看都不敢看那伫立在原地的陌生公子一眼,转身就落荒而逃。
唐萌拉着秦宜宁先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藏身在一株大树后,两人都脸色通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唐萌咬牙切齿道:“昏君妖后竟如此荒唐,我看那昏君分明就是个亡国之君嘴脸!妖后竟然如此命硬,害的我全家赔上性命,老天怎么不开眼直接劈下一道雷收了她去!”
唐萌说着,眼中就有泪涌了出来。
秦宜宁慌乱的为她拭泪,这个时候,她觉得任何安慰宽解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再多的言语,又怎能敌得过灭门之祸给唐萌带来的伤害。她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可是心里却是在掩藏着伤痛。
秦宜宁好言安慰了许久,见唐萌渐渐的止住了眼泪,才道:“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人这一生,谁都是要经历种种坎坷的,回首过去、悔恨怀念都没有用,日子还要过下去,人也要往前看才是。往后你在我的身边,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不会撂下你一个人的,到底咱们也好做个伴。”
唐萌被秦宜宁如此真挚的言语感动的又要哭了,吸了吸鼻子才强笑道:“姑娘,我知道你心地最好了。”
秦宜宁笑着为唐萌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又道:“只是你往后怕是要改个名字,还有瑞兰也是,这两日你便与瑞兰商量一下吧,我没读过多少书,也取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你们自己想个喜欢的。”
“我回头就去与瑞兰姐姐商量,至于我更好办。”唐萌大眼睛转了转,笑道:“我叫冰糖好了。”
“冰糖?”秦宜宁笑了起来,“好,这个名字适合你,你本来就是个甜姐儿,往后叫了冰糖,日子也会甜甜蜜蜜的。”
“是啊,一定会甜甜蜜蜜的,而且冰糖好看又好吃,多好啊。”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都轻松了不少,秦宜宁这才道:“咱们下山去吧,免得老夫人担忧,待会儿见了老夫人咱们什么都别说,就当今日的事没发生过。”
“好,我晓得厉害的。”
二人相互整理了一番,再看不出破绽才下了山。
到了山脚下,正看到包妈妈在往上张望,见到秦宜宁和唐萌手拉着手欢欢喜喜的回来,如释重负一般,道:“姑娘回来了,快上车暖暖。”
“劳烦包妈妈了,外祖母等急了吧?我跟着唐姑娘在观里转了转,就耽搁了时间。”
说着话来到马车前,秦宜宁和唐萌先后踩着踏脚的红漆木凳上了车,见定国公夫人笑容温和的坐在中间,秦宜宁便捡轻快的话题,说了方才在观里看到的一些景色。
话题告一段落时,定国公夫人才温柔的问:“才刚在观中可曾遇见什么人?”
秦宜宁心里咯噔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没有啊,只是远远地看到一位年轻夫人,却也没正面遇上。”
定国公夫人闻言颔首,想了想,又看了唐萌一眼,到底没有将话说出来。
秦宜宁明白,外祖母可能是遇到了皇后,认出了她的身份,想趁着这会子告诉她皇后来过,却怕这话题伤了唐萌的心,所以又将皇后的事咽下去了。
只是外祖母不会知道,刚才在大殿之中到底发生了多尴尬的事,她还听见帝后的对话,提起了皇帝在吃刘仙姑炼制的仙丹。
想来历代帝王寻求长生之法,庆隆帝也不例外。只是她惊讶的是刘仙姑那般市侩的人竟然还精通炼丹之术。
这位也真算得上深不可测!
至少秦宜宁现在摸不透刘仙姑到底是真的市侩还是伪装的,更莫不清她的人脉到底多广,精通的那些本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唬人的。
马车先送了唐萌回踏云客栈,定国公夫人就嘱咐了人送秦宜宁回府。
秦宜宁与定国公夫人道别后,并未立即回家,而是先去钟府找了钟大掌柜,吩咐他支一千六百两银子送去仙姑观交给刘仙姑。
钟大掌柜一听这么大笔的数目,惊讶的道:“那老道姑竟然会如此狮子大开口!”
他有些愧疚,毕竟是自己求上门,才让秦宜宁管了唐萌的事,没想到去宁王府要人就担了风险,回头还要交这么一大笔的还俗银子。
秦宜宁笑着道:“银子赚来就是用的,只要确定每一笔银子都花在正道上便是了,唐姑娘一个大活人,也未必不值得这些钱,况且用定国公夫人的话来说,这也是为我自己积德。”
“姑娘有气量,又心善仁慈,将来必定会有好报的。”钟大掌柜听了吩咐去安排,便亲自护送了秦宜宁回府。
等到了秦家门前时,天色早已黑了,快要到了落钥的时间。
秦宜宁乘油壁车到了二门,又直接去了慈孝园。
秦嬷嬷正在抄手游廊与吉祥低声说话,见秦宜宁回来了,二人都笑着上前来行礼。
“四姑娘回来啦,老太君才刚还叨念您呢,担忧路上黑了不安全,又怕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累老太君惦念,是我的不是。老太君可歇下了?”
“还没有呢,姑娘请进。”
秦嬷嬷亲自引着秦宜宁进屋,伺候她解了斗篷,又往里面回话。
得了老太君允准,秦宜宁笑着到了内室,行礼道:“老太君,孙女回来了,因路上不大好走,耽搁了一些时间,惹得老太君惦念,是孙女的不是。”
老太君披着一件深绿色的小袄,盘膝坐在拔步床抽旱烟,吧嗒了两口烟袋后道:“你跟着你外祖母出去能有什么事?也是我老婆子瞎操心罢了,今日去的可还顺利?”
“一切都顺利。”秦宜宁故意忽略了老太君言语中难掩的酸醋味儿,关切的问:“老太君晚膳用了不曾,进的香不香?”
老太君就磕了磕烟袋,叹道:“不顺心,哪里吃得下。”
秦宜宁闻言,疑惑的看向一旁的秦嬷嬷。
第五十五章 你不敢,我帮你
秦嬷嬷先是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确定老太君并无不允之意,才笑着将秦宜宁请到一旁,低声道:
“今儿个因包妈妈来带您出门时的那番话,慧宁姑娘与大夫人闹了起来,两个人各有道理,都气的不轻,这会子大夫人在兴宁园伤心的哭,慧宁姑娘这里也委屈的不成样子,老太君安慰了这个又安慰那个,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今儿个晚膳都没用多少。”
说到此处,秦嬷嬷又叹了一声,“包妈妈也是的,当众下了慧宁姑娘的面子,姑娘家脸皮儿薄,怎能受得住呢,慧宁姑娘闹起来,还不是老太君伤心。”
这是在指责定国公夫人了。
其实秦慧宁若是个懂事的,包妈妈就是再下她的面子,她也不会闹事。
这分明是秦家自己教导的不好,反而赖上别人。
难道想要体发现子女的家教,不是在教导时下功夫?
谁又能强求子女永远都不遇上事?
秦嬷嬷这么说,不过是立场不同各为其主罢了。
子不言父之过,秦宜宁不愿说长辈的不是,更不愿在人后言人过错,就只担忧的蹙着眉。
“老太君上了春秋,需要好生保养才是,一顿不吃,心内再有怒气郁结,身子怎么受的住?”
秦宜宁便担忧的到了老太君跟前,“老太君,今日的事我知道您的难处,我读书不多,但是有一句话却是知道的。”
端起还透出温热的白瓷盖盅,里头是秦嬷嬷才吩咐人送来的牛乳燕儿窝,将一调羹燕窝送到老太君嘴边。
“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只管自己身子康健,咱们秦家就有了定海神针一样,我父亲、二叔和三叔和堂兄弟这些爷们儿在外头打拼就不必担心内宅的事,咱们这些妇道人家有了您坐镇,也有主心骨啊。”
秦宜宁翦水大眼里透出孺慕和笑意,这般柔声哄着,老太君的心都软了,原本还没食欲,这会儿却是配合的张口含了几匙。
秦嬷嬷见状笑了起来,立即去取了锦帕和漱口的温水在一旁随时候着。
“您是咱们家的大家长,身子可不单单是您自个儿的,还是咱们秦家全家人的,您不但要为了自己保重身子,更要为了全家人而保重才是。旁人不说,就是孙女才回家,什么都不懂,往后要请您教导的地方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