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李启天倒是对祟山藏有宝藏一事多了几分相信。
不过这也不难。
李启天打定主意,便吩咐了人:“立即调派五军营京卫所中三千人包围祟山皇陵,朕倒是要看看,所谓的燕龙脉祟山底,到底是真还是假!”
逄枭当即便微微蹙眉,想不到如此明显的圈套,李启天竟会直接派人前去,包围了祟山皇陵,倒是与包围大燕旧都的做法一样,谨防宝藏从眼皮子底下溜走。可万一天机子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们岂不是中计了?
逄枭本想再劝,但是转念一想,又明白了李启天为何忽然激进起来,不由得好笑的挑了挑眉。
看来他的一番直言,竟让李启天更曾怀疑了。
不论他说什么,李启天都会觉得他不怀好意,他也不打算多言了。
一场寿宴,被此番变故闹的众人都再无兴致。不过匆匆走完了过场就各自散了。
且不说太后回到慈安宫要如何伤怀,做寿都做的不痛快。
秦宜宁与逄枭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也在想着今天的事。
“你说,天机子到底是什么企图。”秦宜宁将逄枭当做靠背来依靠,逄枭也张开手臂拥着她,尽量减少马车行进时的颠簸。
逄枭低沉的声音宛若倾诉,耐心的哄着秦宜宁:“你别忧心这些。咱们只管安居在府中,不参与外面的纷扰也就是了。”
秦宜宁揉了揉眉心,疲惫的道:“我也不想忧心。可是天机子几次想致我于死地的事情并不是假的,她对我充满敌意,对你我便不能确定了。这一次她先来提醒你我安居府中可保平安,转头就去宫里点了大炮仗……听人说‘一孕傻三年’,我觉得我现在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逄枭仔细将她头上的沉重的珠饰和凤挑衅拆掉,让她的长发披散下来,只简单的用一发带松松的扎成一束,随即轻柔的为她按摩太阳穴。
秦宜宁舒服的松了口气,越发将重量都交给身后的人,“从前也不觉得大妆的头面累,许是习惯在家里那样邋里邋遢了。”
“你就算不梳头不洗脸,也是最美的。”
他的唇畔擦过秦宜宁耳侧,引得秦宜宁缩了缩脖子,笑着避开了。
虽然逄枭成功的将话题转移开。可回到府中,夜深人静又失眠时,她还是会是猜测天机子此行的目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她能感觉到,不论是她、逄枭还是李启天,他们都是天机子的棋子。天机子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如此太平的日子才过了两天,这日下午秦宜宁刚刚午歇起来,连小粥就从门外快步跑了进来。
“姐姐!”
秦宜宁微笑向连小粥,向她伸出手。
连小粥跟着冰糖学规矩,现在人前都称呼她王妃,人后也都尽量守规矩,只有太着急和太激动的时候才会叫姐姐。
“发生什么事?看你满头热汗的,过来坐。”
连小粥脸上是少女特有的红晕,她指了指府外的方向,语速缓慢,清晰的道:“外面有人说,东城门和西城门,发现两车宝藏。”
秦宜宁惊讶的瞠目,招收叫连小粥挨着她坐下,拿了帕子替她擦额头上的汗,“小粥,你说外面发现宝藏?已经确定发现了吗?”
“嗯!”连小粥认真的点头,“我刚才,听他们说的。东城门,西城门,一边一车,打开看,都是燕朝的古董。”
秦宜宁目露沉思:“他们是往外去,还是往里来。”
连小粥被问的愣住了,摇了摇头,显然并不知道。
这时冰糖和寄云一同从外头回来,见秦宜宁拉着连小粥说话,且秦宜宁脸上还有些凝重,他们便知道连小粥已经嘴快的将事情与秦宜宁说了。
冰糖点了点连小粥的脸颊,与秦宜宁道:“王妃,东西城门各发现一车燕朝的古董,原是要往外头运的,被守城门人拦下了,这事情闹的极大,圣上大为震惊,命身边亲信的厉大总管和季驸马一同去查看,如今已经能确定,那些都是来自大燕朝的东西。”
秦宜宁缓缓点头,“王爷和我父亲呢?”
“这会子叫了幕僚,都在外院书房呢。”冰糖无奈的轻轻戳连小粥的额头,“我们原不想让王妃多费心的,谁知道这小丫头嘴快。”
秦宜宁拉着连小粥的手赞许道:“你们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才是不对,还是小粥好。”
连小粥脸红红的点头:“以后,还告诉姐姐……王妃。”
冰糖被连小粥“叛徒”的行为气的去抓她的痒痒。连小粥笑着躲,两个人就在屋里玩起了你追我躲的游戏。女孩子们清亮欢快的歌声传很远去,就连院子里服侍的丫鬟婆子都被这笑声感染,面上不由露出微笑。
相较于王府轻松的氛围,宫中的李启天此时可并不愉快。
他面沉似水的端坐在御书房桐木黑漆桌案之后,沉声问面前的季泽宇,“方才你可看清楚了?不是朕眼花,真的是大燕朝的古董?”
第五百九十四章 炸毛(一)
季泽宇颔首,沉声道:“的确是燕朝的古董和字画。东西现在已经运送进来,等圣上过目。”
李启天阴沉面容坐在原处,想了想,便叫上人去查看。
两个箱子都是铁皮包角嵌着铆钉的樟木大箱,打开箱盖,方形的锦盒和长条形的卷轴在箱内错落排列。李启天沉着脸一一检查过,确定了的确是燕朝的东西,便吩咐了人将东西登录在册,收入内帑,任何人没有旨意都不得擅动。
回到御书房,李启天拧紧眉头摸着下巴沉思。
书房内安静的只能听得见轻轻地呼吸声和案几上滴漏落下时的细微响声。
过了足有一刻钟,李启天看向厉观文:“尉迟燕和姓顾的老狗现在何处?”
“回圣上,先前您吩咐将人关入天牢,如今也有一年了,他们应该还在天牢里。”
李启天立即吩咐道:“去将尉迟燕和顾世雄都给朕叫来。”
“是,圣上。”
“还有。”李启天又叫了信得过的暗探来:“将燕朝的降臣中主要几个给朕看好了。若有任何异动,都要及时来报。”
“遵旨。”暗探也行礼退下。
待到厉观文和暗探都走远了,李启天才问季泽宇,“你觉得此事该是怎么回事?”
季泽宇垂眸,俄而道:“回圣上,臣以为此时来的蹊跷。”
这话回答的,和没有回答有何区别?
李启天素来知道季泽宇话少,就是这种冰冷的性子,在他跟前从来不会转弯抹角故作殷勤,所以他才会重用他,如今听了,李启天也没有怀疑,只是叹息道:“朕自然知道蹊跷。但是朕原本以为宝藏必定不会在京城,如今却发生了。朕怀疑祟山地下的北冀国皇陵里一定藏有宝藏。”
季泽宇想了想道:“臣不敢确定,但是天机子参与其中,臣但心是鞑靼人的阴谋。毕竟现在两国的情况紧张。”
“就算是要开战,也是要动银子的啊。”李启天叹息着站起身,负手踱步道,“朕知道你的意思,朕也怀疑。但是现在眼看着有可能找得到宝藏的下落,那么就不该放过这个机会。找到了那宝藏,咱们才能有余力与鞑靼那群蛮夷周旋。”
季泽宇只点了点头。
李启天道:“若是宝藏真的在京城,又会藏到什么地方呢……朕现在忽然觉得,这个京城虽然是号称天子脚下,却也不是完全固若金汤铁桶一个啊。”
李启天的声音很是沧桑。因为现在朝堂的关系太复杂了。北冀国的降臣是一派,勋贵是一派,清贵是一派,燕朝降臣和原本世家大族在朝堂中的人又都各成一派,若说完完全全忠诚于他的,李启天一时间竟然找不出来!
朝中的情况复杂,李启天想从中制衡本就不容易,现在又处在内忧外患国库空虚的时候,宝藏的出现他当然会特别在意。
季泽宇道:“不如圣上在城内先命人暗中查找。只要将城门看守住了,若宝藏真的在京城里,也相信必不可能逃得过圣上的眼睛。”
“你说的是。”
李启天立即吩咐了人来:“告诉五城兵马司的那些,就说京城里混进来别国奸细,让他们秘查,若是发现了哪里有可疑之人的踪迹,或者有游走的僧道,再或者哪里有什么地道地洞里藏着宝藏,都要立即来回朕,不能错过一点点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