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和姚氏追出了门,看着那长长的队伍末尾拐出了街角,这才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不只是马氏担心。
现在姚氏也觉得他儿子带着这群人去催妆有点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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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宜宁正在屋内教连小粥识字时,冰糖就从外头一路飞奔着跑了进来。
“姑娘,姑娘,王爷催妆的队伍来了!”
秦宜宁惊讶的道,“这么早?”
“是啊,而且队伍特别的壮观。”冰糖笑的不行。
“怎么壮观了?”
要不是今日一早孙氏就来与她说,让她千万不能出去看,婚前是不能与新郎见面的云云,她真恨不能现在就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壮观了。
冰糖想着刚才邻居们都被惊呆了的模样,禁不住大笑起来:“王爷和季驸马两人,带着兵马来给您催妆的。
“领头的是给您送来的凤冠霞帔,那凤冠上的金凤衔着的都是亮闪闪的红宝石,随后就是两抬黄灿灿的小黄鱼,紧接着是两抬红珊瑚摆件,再往后的聘礼奴婢没有看清楚,但左不过都是宝贝,据说一共有二百一十台呢,队伍头里都进了咱们府门了,末尾还在两条街外呢。”
秦宜宁想着那场面,就禁不住笑起来。
逄枭对她的喜爱她自然知道,也不在乎物质和金钱,可逄枭肯下血本这般为她们的婚礼造势,也已足够让她感动了。
秦宜宁感动,可老太君等人早就要被那实惠的聘礼闪瞎眼了。
秦槐远倒是平静,看着逄枭和季泽宇两个英俊又尊贵的年轻人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后头跟随的也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年轻人。秦槐远体会了逄枭的用心,自然很是开怀。
逄枭到了跟前翻身下马,将聘礼单子双手奉上。
秦槐远却是看也不看,随手将聘礼单子递给了孙氏,就笑着与季泽宇见礼:“季驸马肯来帮忙,老夫真是感激不尽。”
季泽宇知道今日是逄枭催妆的日子,虽然心里不喜秦槐远,面上还是做足了模样,客气的回礼,还破天荒的温和的道:“秦大人不必客气,我与王爷是好友,这个忙自然是要帮忙的。”
秦槐远有些诧异,但是看着逄枭和季泽宇的模样,便有些了然了。
回头吩咐人好生招待抬聘礼的下人和随同催妆的好汉们,就引着逄枭和季泽宇进屋去吃茶,顺带允准了明日的婚礼。
屋内的气氛很好。
院子里,老太君早已被那丰富的聘礼看的花了眼。
“哎呦,哎呦,我的老天爷,这可是大数目啊。咱们家从前没遭洗劫时候,所有家底儿加起来也没有这一抬的小黄鱼多啊!这真是,太隆重,太珍贵了!有了这些银子,咱们家可就有底子了。”
老太君的手握着聘礼单子颤抖,孙氏却是极为不悦老太君的见钱眼开,低声直言道:“这些聘礼明日随着宜姐儿的嫁妆,都是要一并抬去王府的,在丰厚,那也是要送回去的。”
“送回去?”老太君声音尖锐的道,“你说送就送?到底你是主母还是我是?我说不送!”
孙氏闻言也并不与老太君吵,只是道:“我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这些聘礼,咱们一点都不能留,若换做是老太君,老太君也会叫人家觉得咱们做娘家的贪财吗?”
老太君被说的无言反驳,只气的涨红了脸。
而屋内,逄枭已经与秦槐远商定了明日迎亲的具体流程了。
秦槐远既然已经答允了这桩婚事,自然是表发现的极为随和,能够给逄枭行方便的,就尽量都行方便。
待到逄枭紧张兮兮的提起明日拦门的事时,秦槐远终于忍不住笑了:“你放心,宜姐儿的堂兄都有分寸,我会嘱咐的。”
逄枭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笑着点了头。
虽然明天就可以正式迎娶秦宜宁过门了。可是他还是觉得时间过的简直太慢了。
送妆的队伍浩浩荡荡来,浩浩荡荡走,秦家前后两个院落都被聘礼堆满了,实在是没有地方放,就只能将聘礼堆放在外面,安排了专门的人来看管。
秦宜宁待到逄枭和季泽宇一行人都走了。这才出门来看了一眼那壮观的聘礼,看到那两抬摆在廊下的小黄鱼后,秦宜宁也沉默了。
逄枭这时把家底儿都给亮出来了吧。
正屋内,老太君叫了秦槐远进去,开门见山就道:“蒙哥儿啊,咱们一家子如今日子过的拮据,你看看,聘礼里头两抬的小黄鱼呢,咱们留下一台,就足够全家人嚼用很久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大婚(一)
秦槐远望着老太君孩子期盼糖果的眼神,一时竟有些无语。
喉结滚动半晌,才道:“母亲,这聘礼咱们是不能留的。”
“为什么!”老太君一下子站起身,尖锐的叫喊道,“是不是孙氏那个丧门星跟你说了什么?你如今难道连母亲的话也不肯听了吗!我说留,就要留!不光是小黄鱼,还有其中许多东西,咱们都要留!
“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一大家子人,全指望那么一点俸禄,能够吗?你三弟的买卖还在一点点的转移到这边来,生意上受了多少的损失你知道不知道!
“你媳妇说不行就不行,她那是脑子让驴蹄子踢了!她缺心眼儿,你也缺心眼儿吗!她说怕宜姐儿去了婆家叫人看不起?真是笑死我了,宜姐儿早就被忠顺亲王抢过,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婆家早就该看不起她了,难道会因为一点聘礼带回去了,他们就看得起她了?”
秦槐远默默地望着老太君,半晌方道:“母亲,您这话,是做祖母的在孙女成婚前一夜应该说的吗?”
“你……蒙哥儿,你什么意思?”老太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槐远。
秦槐远道,“家里的银子遗失了,那并不是宜姐儿弄丢的。为何要那她的聘礼来补?”
“这哪里是补?宜姐儿既然是秦家人,她所拥有的东西就都是秦家的,她已经那么富有了,将来还要做王妃呢,难道拿出一点财物来贴补家里还有什么不能够的?”
秦槐远摇了摇头,道:“母亲,您这样算是不对的。宜姐儿并不欠着咱们家的,相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她亏欠良多。因这什么家国天下,种种原因来牺牲她。
“如今这门亲事虽然差强人意,可到底是圣上赐婚的还算体面。她一个大燕降臣之女,在王府怎么站稳脚跟?
咱们做娘家的,就算作不成她的后盾,可也不能上来拖她的后腿啊,这些银子宝物咱们密下了,回头你让宜姐儿在王府怎么抬头?
“更何况,母亲有一件事还不知道。儿子初来到大周朝,哪里来的银子?咱们这一家子人现在住的宅子,都是宜姐儿用自己的体己钱买的。”
“什么?”老太君明显的不敢相信,摇着头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宜姐儿的品性您难道不知道?她知道我没银子,就用了我的名字,所有的费用都是她出的。她不告诉大家,是因为她怕老太君和叔叔们住的不自在。她是个孝顺孩子,她又没有害的您丢了家私,您为什么不能多体谅体谅她呢?”
老太君抿着唇站在原地,看着秦槐远那认真的脸,觉得自己在家中的地位真是岌岌可危。
现在来最为孝顺的蒙哥儿都不肯听她的话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罢了罢了,我说留银子,难道是为了我自己使?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家么。既然你说不留,那就不留好了。”
秦槐远在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道:“母亲能够想开就是好的。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只想尽可能的对她好。还望母亲能够理解儿子的心情。”
“理解,理解,都这样儿了,还要我们怎么理解?”
秦槐远见老太君依旧是不高兴,便压低声音说起一些愉快的来哄她。
而这一切,秦宜宁都不知道。
因为她盥洗只后早早的就睡下了。
次日清晨,秦宜宁是被孙氏给叫醒了的。
“宜姐儿啊,快起来梳头,时辰也不早了。”
孙氏今日穿了喜庆的红衣,红光满十分开心的模样。
秦宜宁揉了揉眼角,道:“母亲,迎亲不是晚上来吗,我起来这么早做什么?”
“你这丫头,你看哪个新娘子是睡到日上三竿的?这其中的事情可多着呢,你再不起来,待会梳头的全福人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