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逃,他又能往哪里逃?
石川実生一瞬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当焦急之际,眼角余光看到了身边紧跟着的武士和忍者,灵光一闪,忽然一把将人狠狠推了出去。
“混蛋!你竟敢私下动手脚!你做出这样的事,让我如何交代!”
被他摔倒在地的正是一脸惊愕的平沢菜。
想不到当年的事会在他的眼前重演!
平沢菜忍术出众,没防备才着了道,此时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就地一滚躲开了刀刃,半蹲在地回头看着石川実生。
这一瞬平沢菜终于能明白当日樱井秀明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不,或许他理解的还不透彻。
因为他知道了当年樱井秀明到底是如何被背叛的,心里多少已经有了一些准备,至少一瞬惊愕后,他是一种“果然如此”之感。
可当年的樱井秀明却是毫无防备之下被狠狠捅了一刀。
他也终于能够理解樱井秀明为何最后会放弃,甘心做了那么多年的乞丐。
这种被主上背叛的感觉,真的很令人失望。更何况当初樱井还是真心实意效忠于石川実生的。
秦宜宁眼见着石川実生竟对平沢菜动手,立即问身边的高德来:“他们说的什么?”
高德来也没听真切,只听了个大概,“大约是石川大名说平沢菜背叛了他,这里陷阱都是平沢菜布置的。”
秦宜宁冷笑,“原来如此,他这是故技重施了。遇上危险就推手下来顶罪。”
谢岳嘲讽的道:“摊上这样一个主上,可真是……”
谢岳等人都不由得想,他们追随之人可不会如此卑鄙行事。
平沢菜此时已连连躲避,身姿敏捷的宛若猿猴,一只手也已下意识的握住刀柄。
秦宜宁忙道:“别让他出手。免得黑锅真的落在他身上。”
“是。”
吉大顺当即带领精虎卫围了上去,将石川実生困在当中。
平沢菜被挤出了战团,握刀的手也轻轻放开,紧锁眉头的望着石川実生的方向。
秦宜宁这时已在众人的保护之下来至近前。
“他做出这样的事,你难道还想替他遮掩?”
高德来将此话译给了平沢菜。
平沢菜目露沉思,大拇指在刀柄一下下的摩挲。
吉大顺那厢率领众人将石川実生以及其手下一同,按压着肩背往秦宜宁方向来。
围观百姓等了许久也没见有动静,就都从一旁绕过来查看。
看到满地箭矢,一团混战,百姓们惊慌不已,连连后退,最后看到石川実生一行人被抓,百姓们抬腿就想离开。
平沢菜忽然大吼道:“你为何要诬陷我!难道你也想将我当做挡箭牌,就像当年的樱井一样!”
忽如其来的一声大吼,且又是他们熟悉的语言,百姓们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勾了起来,不由得停下脚步往林中看去。
石川実生脸色涨成猪肝色,铆足了力气大吼道:“混蛋!你胡说!”
“当年樱井便是为你背了黑锅,你今日不守承诺,明面上答应了要厚葬樱井,暗地里却在途中设下埋伏想伏击樱井的最后一任主人。这女子漂洋过海远道而来,所为的也只是希望能够给樱井一个应有的葬礼,让他不至于流落他乡,一直背负着骂名!
“一个别国的女子都能如此仁义守信,你身为大名,却几次三番的推手下出去做挡箭牌!你这样做事,谁还敢信任你!”
平沢菜以倭国话大吼着,安静的小路和林中,百姓们都将此话听的清清楚楚。
在海边时,他们其中一部分人不敢靠近,是以石川実生当时的话也不是所有人都听的分明,如今距离这般近 ,却是将之听的清清楚楚。
大家不由得低声交头接耳起来。
石川実生此时简直目眦欲裂,仰起头来狠狠的瞪着平沢菜,“你这样诋毁我,难道还不是背叛!”
高德来将石川実生的话说给秦宜宁听。
秦宜宁噗嗤笑了,“这人还能更无耻一些吗。”
谢岳笑道:“这是水泽国的内政问题,咱们不好插言。”
“是啊。”秦宜宁道,“我只是想安葬樱井罢了,为了百姓着想,我也希望他们的大名能是一个为百姓着想的人,但是咱们毕竟不好插手,不过平沢菜竟能这样决定,也着实令人意外。”
徐渭之摇摇头,分析道:“当日王妃所言已经对他有所触动,但碍于信仰和身份,他一直在犹豫不决。如今真正被石川大名推出来的人是他,他便能回过味儿来了。”
徐渭之与谢岳不在时发生的事,秦宜宁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了二人。
谢岳也道:“眼下咱们还是先解决了此处的事快回去要紧,这里毕竟是异国他乡。王爷的情况还不知如何。”
秦宜宁想起京城的事,心情便有些沉重,吩咐众人押着石川実生启程。
石川実生面色灰败,在秦宜宁护卫的押送之下,在水泽国百姓的围观之下一路来到选好的墓地,此时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秦宜宁知道毕竟各地风俗不同,葬礼的仪式也不同,是以她并不多言,只是带兵列队站在一旁,随口吩咐道:“放了石川実生,让他去处置。”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逼迫
石川実生已黑了一路的脸,百姓们的议论声声入耳,他听的额头都出了一层冷汗。不仅是平沢菜当众与他说的那些话,而是因为百姓们显然是相信了他们的话。
这样下去,他的统治地位不保。
高德来笑眯眯的袖着手到近前,以倭国话道:“石川大名,希望你能够做个信守承诺的君子。既已经答应了我们主上要安葬樱井,你怎能够半路设埋伏,转头又去陷害别人呢?”
石川実生咬牙切齿,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精虎卫与王府护卫成扇形散开,迅速将石川実生与其手下包围在中间。
百姓们一看这架势,纷纷后退,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言语半句。
石川実生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又不想在人前表现出胆怯之态,转头望着秦宜宁。
“我已经请了念经的和尚。要安葬樱井秀明,也没有安排这么多人的必要吧?”
高德来将此话说给了秦宜宁,秦宜宁便笑了笑,“大名果真聪明,凡事都做足两手准备。”
石川実生咬紧牙关才没当众发怒,但秦宜宁的嘲讽已让他烧红了脸,也引来了不少百姓的侧目。
“行,既然请了和尚,那便请了来吧。”秦宜宁摆了摆手。
精虎卫训练有素的立即退开,百余人的行动之时只听得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石川実生此时再度怀疑起秦宜宁的来历。
一个寻常的商贾之家,能够养的出这样是的精锐吗?
不多时,便有两个年迈的和尚战战兢兢被带了过来。
石川実生张罗着吩咐手下行动,两名和尚则双掌合十垂眸念起经来。
秦宜宁带着人在一旁观看,百姓们也都雅雀无声。不过片刻,樱井的骨灰被安葬妥当,墓碑也立了起来,秦宜宁向着石川実生一抬下巴。
高德来当即站到石川実生身后,以倭国话道:“石川大名,如今樱井已经入土为安,还请你在樱井的墓碑前叩头认罪。”
石川実生知道此时自己已是别无他法,除了听从吩咐没有任何出路。
“我履行承诺,你们就会带兵离开?”
高德来点头,“那是自然,我们主子可没有做什么两手准备,待到你履行承诺,我们也会履行承诺,不会带兵侵扰任何百姓。”
两手准备这话刺怒了石川実生,只见他那面色一下就涨的通红。
高德来还嫌不够似的,“不过你不守承诺,在路上设置埋伏暗算我们主子的事便要另算了。”
石川実生身后有精虎卫虎视眈眈,他也明白形势比人强,即便身边有很多百姓会亲耳听见,他也要先顾着性命要紧。没了性命,他也又如何东山再起?
“好吧。”石川実生咬着牙,对着周围百姓大声又说了一遍当年之事,随即跪在墓碑跟前,痛快的磕了三个响头,“当年是我对不住你,如今你已入土为安,我也将你新主人要求的事都做了个遍,希望你能安息。”
石川実生转回身望着秦宜宁,“我都按着你要求去办了,你可满意了?”
秦宜宁听了高德来所言,笑了笑:“好。石川大名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自然会遵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