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在花园里说的话即便无理,可没用她求着,自己就主动开口,可以接纳她,叶庭芳听着只有欢喜的。
即便玄夜不长眼,真把当时的情景复述给父皇听,他也绝对没有证人——
叶庭芳天然会站到自己这面。玄珏倒是希望这事儿闹大。
毕竟,自己也不会有一点损失——
叶庭芳那个没脑子的拼命维护自己之下,玄夜必然会受到惩罚,就是自己看不过眼的叶鸿昌也会落个家教不严、教女无方的评语。
只玄珏也明白,事关叶庭芳名节之下,以玄夜对叶庭芳的痴心,必定会设法替她掩盖。
上一世不就是这样吗,即便还没有和玄夜退亲,那个女人就敢肆无忌惮当着玄夜的面和自己卿卿我我……
至于玄夜,即便瞧见了,除了跑出去杀人泄愤,却是无可奈何。
不得不说玄珏不是一般的阴险,他这会儿所想,还真是猜中了玄夜的心思——
即便秦漓是表小姐,可世人哪个不知,一直都是叶相亲自教养,于叶家而言,也就是称谓不同,根本就是他们家的小姐了。
再有京城上下有点儿头脸的人家也都知道,四皇子对叶相府的秦小姐一往情深?不顾秦漓有一对儿和离的父母,依旧求得皇上颁下旨意,替他指了这门亲事。
真是花园里“正妻、平妻”那样的话传出去,叶庭芳以后就别想出门见人了。
最不济,也会被人说一句“姐妹争夫”,这样的话对秦漓伤害有限,因为她已经是过了明路的四皇子妃。又和四皇子之间早有佳话。
到时候所有的污水一定会全被倒在叶庭芳身上。
本来还想着,做了亏心事,玄珏应该会灰溜溜的走了呢,没想到依旧留在这里不说,还敢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嘴脸。
直接看了过去,阴沉沉道:
“不怕死的话,你就继续留下来!”
“你威胁我?”没想到玄夜这么狂妄,玄珏的神情全是不可思议,“我可是你兄长,你眼里可有一点长幼尊卑……”
不止是兄长,自己还是烈国帝王的儿子。
别看父皇平日里待玄夜还算亲厚,可那要看是跟谁比。
除了老六外,玄珏自信,德宗最喜欢的孩子就是他了。所谓亲疏有别,断不会为了玄夜这个侄子,就薄待了儿子……
却被玄夜直接打断,冷冰冰道:
“你这样的无耻之徒,不配!”
“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之前的事,也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然,咱们请出叶姑娘,一问可知!”玄珏真是要气蒙了,简直比那一刻都无比盼望叶庭芳出现——
真是叶庭芳过来了,玄珏保证,想要侮辱叶庭芳的那个人,一定会“变成”玄夜。
叶鸿昌这会儿要是看不出情形不对,也就枉为一国之相了,更直觉,虽然两人语焉不详,可是必然和女儿有关。
脸色阴沉道:
“即便两位都是王孙贵胄,可这里是叶家。老夫先有一句话放在这里,不管什么人,想要针对叶家人耍什么阴谋诡计,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
“不错!”叶庭彦也凛然道,“庭彦或者手无缚鸡之力,可匹夫一怒,尚且可以血溅两人,庭彦自问与匹夫尚有一比!”
之前觉得玄夜抢走了妹妹,太过混蛋,简直该死之至。这会儿却觉得,玄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你们兄弟之间如何是你们的事,干嘛要把芳姐儿一个女孩子牵扯其中?
根本不是大丈夫所为!
叶鸿昌父子的话,玄珏却听得刺耳至极——
上一世因为叶庭芳要死要活的非得嫁给玄珏,叶鸿昌对玄珏多有愧疚之意之外,更觉得抬不起头来。
即便后来帮玄珏多有谋划,却从不敢居功。玄珏面前姿态也从来放的很低。叶庭彦更是如此,虽是正牌国舅,可别说玄珏这个皇上妹夫面前,就是对着秦川,也要低上一头,寻常听说秦川要去哪里,叶庭彦只能躲着走……
这会儿倒好,竟是一个个就敢在自己面前摆架子了。怒火攻心之下,哪还顾忌那么多?迭声催促叶鸿昌:
“今天之事,珏必不会善罢甘休!叶相不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我这好堂弟凶性大发吗,只管请叶姑娘过来对质便是!”
话音一落,外面却响起了敲门声,却是铃铛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相爷,小姐让婢子过来,有句话禀告……”
叶庭彦起身,拉开门。
一眼瞧见里面高坐的玄夜并玄珏,感受到房间里的压抑气氛,铃铛明显瑟缩了一下。
“你家小姐让你说什么,你只管讲。”女儿既然派人这个时候过来,又特意说是捎句话,明显并没有回避玄珏玄夜的意思,更甚者,怕还是有意为之,十有八、九,是和花园纷争有关,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混账王八蛋,想要针对女儿……
玄珏却是大喜过望,就说吗,能有这么个和自己献殷勤的机会,叶庭芳怎么会放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叶庭芳派人来,定然是为了自己,以叶鸿昌爱女如命的性子,有了叶庭芳的话,自己这个堂弟注定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叶庭芳这样懂事,不然她再缠上来时,给她点儿好脸色罢了……
冷冷睨视了玄夜一眼,一副得意洋洋志得意满的样子——
自己只要等着看好戏便成,待会儿就让他好看。
“是。小姐说,方才,多谢世子爷施以援手,不然,怕是无颜见相爷,只有一死以谢天下了……”铃铛说的胆战心惊。兼且很是糊涂——
小姐身为相府千金,身份尊贵,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啊,要逼着小姐去死……
“胡说八道!”叶鸿昌尚未开口,玄珏已经第一个站了起来,神情里全是不可置信,“真是一派胡言!孤不信,她竟会这么说!去,你去把她叫过来……”
“那请四皇子告诉老臣,小女不会这么说,要怎么说合适?”叶鸿昌声音蓦然响起,声音不大,却让玄珏一阵心惊肉跳——
上一世相处时间不短,玄珏自然明白,叶鸿昌怒极或者想要坑人时,就是这般。
偏是他智计百出,真是想坑谁,还没有坑不到的。
“叶相,叶相这是何意?”明显已是有些恼羞成怒。
“老夫能有什么意思?不是四皇子伤了吗,自然要请教四皇子,花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就是,四皇子本是要给漓儿探病,如何会跑到小女的花园里?”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即便铃铛说的轻描淡写,叶鸿昌却是听得心惊肉跳。
差点儿以死谢天下?到底受了怎样大的委屈,才让女儿有这么大的反应?
女儿的意思明显是,若非玄夜及时出手,说不定自己就看不到她了。
这是自己好容易才找回来的女儿啊,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欺负成这般?
“这……”
玄珏冷汗都下来了——
平妻正妻这样的话,他当然不敢说。可要诬陷玄夜的话,也要叶庭芳肯出头帮忙才行啊。
而方才叶庭芳的意思,分明因为自己提出让她做平妻,已是气急败坏——
对了,怎么忘了,上一世叶庭芳口口声声都是要和他做结发夫妻的……
猝不及防之下,一时也闹不清叶庭芳这般反常,到底是真摔坏脑子了,还是深恨自己不肯聘她为正妻,故意报复呢。
可不管哪种原因,玄珏也明白,自己怕是麻烦大了。毕竟,这里除自己外,其余三个男人都是把叶庭芳当眼珠子一样看待啊。
一时狼狈不已。
第49章
直到叶相府的大门,轰然关闭,玄珏还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重生回来后,他一直都是叶府的座上宾。
不管什么时候过来,都是备受礼遇。
这会儿骤然被“礼让”出来,玄珏真觉得是做梦一般。
说是玄珏重生后最丢人也最无法接受的一件事也不为过。
玄珏的感觉,分明比之前在周家时被赶出去的挫败感还要强的多——
周璞那个老匹夫,是惯常和自己作对的。
可一向对自己俯首帖耳的叶鸿昌父子,他们怎么敢。
还有叶庭芳那个贱人……
想的太过投入,浑然不知,跟在后边的侍卫,竟是被街上的人潮给冲散了,等马匹忽然在一道幽暗的小巷中停下,低头隔着笼嘴拼命想吃外面焦香的豆子时,玄珏才惊觉不对,回头想要喊人时,一张麻袋忽然从天而降,玄夜刚想挣扎,却被人隔着麻袋点了穴道,然后直接被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