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请自重(103)

照常理来说,为确保安全,凡营地外围的动物,无论猛禽或弱小,都会在安营前一并驱逐,且狩猎开始后,营地周围人来人往,种类这么繁多的动物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怎么这么多脚印?”宁双凑近一瞧,惊讶地说:“难道是被人刻意驱逐过来的?”

“不是。”苏杳杳将兔子塞到宁远手里,往里走了两步又退出来,“这里除了动物脚印,没有属于人的。”

“会不会前儿个下雪被掩盖住了?”

宁远刚嘀咕出声,就被宁双鄙视了,“要盖就会一起盖住,只有动物的脚印,那就说明是后来踩上去的,且还不是同一时间踩的。”

“那……”宁远皱了皱眉,摸了一下兔子后脚,小声道:“……会不会是被什么东西引过来的?”

“有可能。”

苏杳杳正要说话,却见宁棋自另一头匆匆忙忙跑来。

他几个起落闪身站到沈恪面前,喘着粗气忙不迭禀告:“九爷,方才接到京里传来的消息,敬太妃自戕了!”

“自戕。”沈恪蹙了蹙眉,问:“确认无误?”

“无误。”宁棋点头,顿了顿又道:“不过……所用之毒乃是鸩毒。”

沈恪眸光沉了一瞬,“消息可传到裕亲王或沈珏那里了?”

宁棋答道:“裕亲王与燕王目下都还在猎场中,暂时未接到消息。”

苏杳杳在一旁安静听着,低头看了一眼满地的脚印,眸色渐渐沉了下去。

计划可能生变了!

“你暗中派人去将皇上请回来,裕亲王和沈珏那里继续盯着,若有异动立即来报。”沈恪吩咐完宁棋,又对着苏杳杳道,“我们先回营地。”

苏杳杳点点头,面色平静的和沈恪一起往营地方向走,心里却莫名升起一股子阴寒,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裕亲王与沈珏有谋反之意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此番围场之行本就危险重重,皇上那边早已安排了人严防死守,倒是不担心他们在此刻动手。

她本以为他们会选择在深入密林时行动,可是这忽然出现的脚印,和敬太妃莫名地自戕,似乎又将事情带向了另一种方向。

鸩毒乃宫廷秘药,一般是帝王处死嫔妃所用,民间少有流出。

敬太妃离宫多日,且不日后便是沈珏的婚期,就算是她害怕裕亲王与沈珏所谋败露,但事无结果之前,她为何要选择在这个时机以此种方式自戕呢?

是形势所迫还是心甘情愿?

裕亲王!

苏杳杳心里陡然一个激灵,似乎想起了什么,“你上次说的,关于沈珏身份一事,是真的吧?”

“是。”沈恪捏了捏她的手,将话题打住。

路途不远,再往前便是营地,边缘伫立着一早就搭好的棚子。

苏杳杳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已经见了好些公子小姐带着仆从满载而归,旁边专门处理将死猎物的地方已经堆了高高一摞动物。

再远一些的地方,已经有人在空地上支起炉子,烤起了野味,欢闹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觉得是自己运气好,收获颇丰。

等再有人回来,看见带着的猎物后,又是一阵惊呼。

仿佛除了数量多得惊人的猎物,其他的一切皆是如常。

正是热闹之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声,有人在高声呐喊:“皇上回来了!”

第92章

苏杳杳和沈恪对视一眼,绕过树林,沿着清理出来的道路重新回到营地时,却发现帐前的空地上已经围了不少人。

人群中央,赫然躺着一只失去生机的吊睛白额巨虎,身上满是箭孔刀伤,尚未凝固的血液还在汩汩往外冒着,浓浓的腥臭味与空气中飘荡着的烤肉味混淆,说不出的难闻。

再一瞧随御驾归来的禁军,骑装溅血,马背上箭筒已空,腰间的佩刀虽锋利依旧,可血槽里却还嵌着一条猩红颜色。

见沈恪带着苏杳杳过来,众人纷纷转身相迎。沈恪面色如往昔般冷淡,瞧不出任何异常,“不必多礼。”

他顿了顿,看着地上的巨虎,又问禁军:“此乃何人所猎?”

禁军头领躬身回禀道:“回王爷的话,巨虎乃是皇上亲自动手斩杀。”

“亲自动手?”沈恪似有疑惑,“是在何处遇到的?”

禁军头领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会儿,答曰:“离营地约莫十里地的密林当中。”

苏杳杳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乱了节奏。

帝王狩猎向来是以安危为重,逐鹿之后接下来的事,也只是走走过场而已。照理来说,离营十里尚在安全范围内,即便是密林也早被禁军排查过,那里根本不可能出现大型猛兽。

这只虎又是从何而来的,它的出现,同其他人猎到的那些,明显多于常数的猎物有没有关系?若有关系,又是被什么或者说是谁引来的?

苏杳杳能想到的问题,沈恪自然也能想到,他面上不表,点了点头问道:“皇上现在何处?”

“猎到猛虎之后,皇上龙颜大悦,只是衣袍上染了污血,现已回帐稍事修整。”如此说来便是未受伤了。

说话的空档,就见沈昀身边的一个内侍脚步飞快地跑了过来,他向着苏杳杳和沈恪行礼了一礼,恭敬道:“王爷,王妃,皇上有请。”

沈恪颔首,“带路吧。”

内侍应了声,引着两人往帝帐方向行去。刚走上一段距离,好巧不巧,身后又是一阵人马喧嚣。

苏杳杳回头望去,为首的正是沈珏无疑,他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双鬓两旁还染着一层水汽,也不知是汗还是薄雪所化,形容看起来有那么些狼狈。

不过奇怪的是,跟在他身后的护卫却并没有带回来多少猎物。

且沈珏在看到空地上摆着的巨虎尸体时,嘴角几不可见的下沉了些许,显得眼神更加阴鸷……

“哗啦”一阵重物落地声响,惊得苏杳杳回了神。

路旁边抱着柴和滑到的宫女赶忙起身告罪:“王爷恕罪,王妃恕罪。”

苏杳杳瞧着她惊恐的眼神,和身上疼又不敢去揉的忐忑模样,开口柔声道:“无碍,你仔细些别摔伤了就好。”

“多谢王妃。”宫女福身向她一礼,又躬下身子去抱散落在地上的柴火,往后面退了好几步,等着她先行。

苏杳杳瞧着宫女手忙脚乱的样子,视线不经意间往柴火上扫过,“这是送到哪去的?”

“启禀王妃,是送到皇上帐子里的。”见她神色似有不解,宫女解释道:“围场不比宫里,入夜之后温度更要冷上许多,奴婢们需得先将帐子里烧得热热的。且天黑以后,空地上都要燃上篝火,以免有畜生打扰。”

“这柴……”苏杳杳端详着她怀里那捧颜色过于深的木材,缓缓说道:“是受潮了吗?”

“没有。”宫女摇头,“这批木材都是这样,看起来湿漉漉的,可易燃极了,就是燃得快了些。”

苏杳杳心中一动,“原来如此,你先下去吧。”

待宫女一走,两人也接着往前行。

落了内侍好几步的距离后,沈恪平静地开口:“发现了?”

“你也发现了?”苏杳杳垂眸看着他,眼神含着一丝不可置信和迟疑,小声地说:“只是不知道我猜测的对不对。”

沈恪眸光暗了暗,敛去幽暗复杂之色,声音低且沉。

“试试不就知道了。”

日暮西山,隆冬天光本就不甚明亮,耽搁这么一小会功夫,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有暗下来的趋势。

星象有些妖异,红日藏于山尖,堪堪落了一半,天对岸的圆月已挂稍头,一红一白相对,天似鸦青混着靛蓝。

昏暗的帐内掌了灯,不时噼啪爆着火花,有侍卫带着刀在帐外巡视,嘎吱嘎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沈珏坐在桌案前,睨了一眼穿着禁卫服侍跪在下首的人。

“何事如此着急?”

“主子……”那人供着手,神色很是惊惶,吞吞吐吐顿了好一会,才颤着声禀告:“下午收到京里传来的消息,太妃娘娘,她……饮鸩自戕了!”

“知道了……”沈珏声音很淡,说完就闭上眼,缓缓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颤抖着手摸在桌上的茶杯盖上,陷入沉默。

空气滞塞的似一滩死水,毫无生机,那侍卫低下头,心中却疑惑不已。

任谁听到如此令人神伤的消息都无法接受,可主子的反应却有些不对劲。语气里有黯然,有伤心难过,还有他不懂的情绪复杂交织,可是却独独没有震惊与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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