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段时间,她害怕了,她害怕和这样的人共度一生。于是,她和白晨安出车祸那天偶然相识的一个外籍男子在一家酒店荒唐了数日。
她一直谎称,那几日她掌管的公司有事,所以才不能经常去医院看他。被白晨安拿着和那名外籍男子在咖啡厅笑谈的照片,也坚称和对方只有公事来往。
可白晨安,其实什么都知道。
“晨安。”像是即将失去什么至为重要的东西,周语诗拉住白晨安的胳膊,近乎恳求地说,“晨安,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白晨安面无表情的拉开她的手:“语诗,我很感谢你多年的不离不弃。其实,颜采和孟诩订婚后我真的想过在你这儿停船靠岸,可是……我现在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去打扰我未来的妻子。我想你一直都知道,我爱她,从很多年前开始。”
周语诗像是被人定住。目光从最初的震惊,到懊悔不已,再到毫无焦距的空洞。
茶几上的茶渐渐凉了。伴随极力隐忍后的啜泣声,她衣裙的正面有一片,暗沉湿润,逐渐扩大。
长方形餐桌上,布满雅致可口的饭菜。颜采看了看对面眼睛红肿的周语诗,又瞄了眼身侧的白晨安,她胡乱地猜着所有能想到的可能。
正瞎猜着,面前的碗里多了一枚虾仁。
白晨安又夹了一筷子糖醋肉给她,凑在她耳边小声嘱咐:“这两道菜是妈亲手做的,喜欢的话多吃点。”
宋念本身就好客,尤其来的还是自己儿子喜欢的姑娘。隔着白晨安,宋念用公筷夹了一块她亲手做的冰镇椰奶冻想递到颜采碗里。
不成想中途,便被白晨安拦下。
“妈,我给小采夹就行。您吃您自己的。”
宋念瞪了白晨安一眼:“我给我未来儿媳妇夹菜我乐意,你管那么多。”
可这次,白晨安还是拦着。
“妈。”白晨安低低说道:“她吃不了。”
宋念一愣:“怎么吃不了呢?不和小采胃口是吗?”
看宋念明显失落,白晨安不忍,终是以他此生最低的声音在宋念旁边说了三个字:“生理期。”
白晨安以为自己把声音控制的很好,哪知他自己声线独特,极低的声音也能很快被人辨别。颜采飞速侧眸,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讶异。
她确信她从未把这样私密的事情告诉过白晨安,他是怎么知道的?
宋念眼睁睁地瞧着颜采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她略微尴尬地把椰奶冻放在自己碗里。
“咳,晨安,你离小采近,有什么小采爱吃的多给小采夹点啊!”
白晨安在桌子下握着颜采揪着衣角的左手,笑着答应:“妈,我知道了。”
最难听的话都被挑明,周语诗其实对白晨安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然而真正让她死心的是这顿晚餐的期间,白晨安对颜采表露出来的一切。
白晨安向宋念说明颜采正值生理期的时候,她没有错过桌上任何一个人的表情。她看的出来,颜采是真的不知道。
一个男人,能记住心爱女人的生理期,又能及时站出来保护。
很平常。
可这份平常却让周语诗嫉妒到想再度流泪。
曾几何时,她生理期痛到起不来床,白晨安也只是找了保姆来照顾她的一日三餐。
白晨安面对颜采时眉梢眼角的柔情,和不知不觉间颜采碗里被白晨安填满的各式饭菜,让周语诗妒忌到想要发疯。可即便她再不甘,她终究要错过了。
不,是已经错过了。
一度,她想不顾一切,去问白晨安“你真的喜欢过我吗?”然而此时此刻,她又觉得压根没有问这个问题的必要。因为任何答案,都不会改变他们两个早已走到末路的事实。
借着撩刘海儿的动作,周语诗偷偷抹去眼角的一滴泪。
没有了敌意和针锋相对,白家这顿晚宴才更像一场接风洗尘宴。吃完饭,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沙发上,饱含温情。
晚宴结束,周语诗很快找借口离开了。看着窗外渐沉的天色,颜采单独对白晨安说:“我该回去了。”
彼时,白晨安正和白晨宇猜测未来的大嫂到底是谁。一看颜采有去意,他柔声说:“我们回别墅。”
颜采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摇头:“我回家。”
白晨安蹙眉:“颜家?”
颜采又摇头:“朋友家。”
白晨安心情再度紧张起来:“男朋友家还是女朋友家?”
见白晨安故意模糊了性别词,颜采睁眼说瞎话:“男朋友。”
“颜采你!”见颜采神情无比淡定,他方知颜采是故意的。就手执起颜采的手,咬了咬颜采的指尖,引起颜采的痛呼:“疼!”
白晨安放过她的食指,又想去咬中指。白家人很默契地装作没看见两人的互动,另外白晨阳的女朋友是谁着实让白家人感到奇怪,便没人来打扰低声窃语的二人,方便了白晨安的“报仇雪恨”。
“故意气我?嗯?”白晨安一口咬上第二根手指。
颜采气的捶他右肩:“属狗的吗?你不是也故意气我?”
还男朋友女朋友?多一个字把话说清楚能死吗?能吗?
白晨安一堆话想说,也有很多事想做。
不得不插入白家其他人的谈话,白晨安提出要把颜采送回去了。
安瑞的家,颜采一共也没去过几次。一上车,她就给手机联了网设置导航。
再三确定了位置,颜采和前排的司机说:“麻烦一会儿把我放在国贸中心就行。我有些困,到了以后请叫醒我。”
老早就被白晨安嘱咐一会儿一定要把车开会别墅的司机心虚地“嗯”了一声。
盛情难却,颜采晚上吃的过饱。再加上生理期的缘故,即便上午睡了一段时间,依然困倦不已。
以致于察觉到唇上的压迫和温热的时候,白晨安都亲了她有一会儿了。
“你干什么?”颜采恼羞成怒。
白晨安有些遗憾,她醒的太早了。
“你口红颜色太深了,替你弄弄。”白晨安面不改色地瞎说。
颜采揉着眼睛,恨不得咬回去:“你胡说,我吃完饭以后根本没补口红。“
白晨安:“……”
颜采本来就够气恼的了,可她略一清醒才发现,车子停的地方竟然是白晨安别墅的主楼门口。
再一看,司机也不在了。
“白晨安!”
车窗开着,白晨安得逞似地舔唇:“小采,司机已经回家了。天这么晚,今晚就住这儿吧。”
颜采把包往他怀里一扔,气呼呼地,一个人进了屋子。
白晨安看着颜采的背影,忽然后悔当初把别墅的密码告诉颜采。不然借着这次机会,怎么也能抱她一会儿。
可他忽然又想到,他现在连人带轮椅在车上,司机也早被他打发走了。颜采不管他,他要怎么“顺其自然”的下车而不引起她对他双腿的怀疑?
第30章 20
这套别墅,她早已熟悉。一进门,开灯换鞋,半躺在沙发上,一套流程自然流畅。
静静地等着白晨安进来,良久,她也没有等到。
昏昏沉沉间,她忽然想起白晨安是坐着轮椅独自在车上的。脑中一片清明,她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突然,颜采有些眩晕感。
她稳了稳身子,刚跑到玄关,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你怎么下来的?”颜采蹲下去,摸了摸白晨安的腿。
白晨安“嘶”了一声。他没装,他是真疼。
他刚才想趁颜采不在,悄咪咪地搬着轮椅下车。结果因为天黑,他没看清车门底下有几颗碎石子。一不小心,脚一扭,他连人带轮椅摔倒在地上。
轮椅没事儿,只是蹭掉几块漆。可他因为径直跪在地上,膝盖那里火辣辣的疼。白晨安估摸着,应该是磕青了。
“你没事吧!”颜采紧张地问。
膝盖上的伤口,被颜采按上更疼了。白晨安勉强笑笑:“不小心摔了一跤。”
白晨安万万没想到,歪打正着,他因为磕到反而盖过了双腿完好的事实。
颜采往上挽着他的裤管,可他裤子太紧,到小腿一半的位置就拉不上去了。
不慎碰到白晨安的伤处,白晨安没忍住,又“嘶”了一声。
颜采顾不上因为他又把她带回别墅的事情置气了。把门关好,把他带到卧室,小心翼翼帮他靠在床头,扶他坐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