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采大步迈着,划开自己房门的瞬间,听见白晨安失落的呢喃:“颜采,你能不能对我好点儿。”
颜采手一哆嗦,再不敢滞留,进了屋果断锁了门,像是逃避什么。
趴在床上,颜采把头埋在被子里责怪自己太怂。算了算时差,她给沈衡拨了个电话。
电话一通,沈衡一板一眼的声音传来:“颜二小姐,稀客。”
颜采理所应当地回道:“我对紫玉感兴趣,对你没兴趣,自然是稀客。”
沈衡瞧了眼身旁的爱人,嘴角泛起幸福的笑,连再次开口的声音都柔和起来:“什么事儿?”
“白晨安。“颜采开门见山,”白晨安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他说你知道。“
结果沈衡笑了:“颜采,他说我知道?既然是他说的,你怎么不去问他?”
这话戳到颜采的痛点上,颜采纠结着回答:“我不方便问他。”
六个字,沈衡替白晨安心疼一秒。合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光努力也还差的远啊。
不清楚这件事黎紫玉知不知道,为了保护颜采的隐私,他亲了爱人黎紫玉的额头,示意她颜采有事找他。黎紫玉点头后,才换去书房继续和颜采说话。
“颜采,有时候我真挺替白晨安不值的。你说他怎么就喜欢上了你,喜欢了那么多年?”
执着多年,不求回报。
遥远的异国酒店,颜采听着听着,忽然停下所有动作。像是血液不再流动,像是时间忽然静止。
原来,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第19章 19
那是她上大学后的一个暑假,因为光明正大地住了校,所以有了很多借口不回家。因此,“一不小心”错过了颜茹的生日。
她那个偏心的妈大发雷霆,打电话骂了她好几遍,最后竟然上升到她不顾手足亲情的地步。
颜采当时挂了电话,只觉得这个家庭让她窒息。颜茹的生日她回去做什么,早在一周前就把礼物准备好还不够吗?非要让她回家再次确认谁才是颜家唯一的小公主吗?
于是,她办了旅游签证出了国。
第一次一个人出国,看什么都觉得自由,觉得新鲜。
却忘了,很多潜在隐患不止国内有,国外也有。
她被偷了。
身无分文。
不知道大使馆的电话,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站在陌生的街道,颜采环抱着自己,蹲在街角,颓然无助。
有个吹着口哨的金发男人从她身边经过,又退回来用一口流利的英文问她:“可爱的女孩,需要我帮忙吗?”
男人的神情让她辨不清这人是好心帮忙还是不怀好意。颜采的理智告诉她,要保持警惕。她绽出微笑,同样用流利的英文回答说:“我只是忽然肚子疼,我的家人很快就会来接我。谢谢你。”
男人吹了记口哨,挑挑眉离开了。
吹口哨的男人一走,颜采止不住后怕。万一那人是坏人呢?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恐惧被无限放大。颜采强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走在路上仔细寻找看起来像华人的同胞。
这种时候,她只相信同胞。
终于,她在听了许多她听不懂的语言后,在一家咖啡厅找到了一个华人女孩。
女孩很热心,不但主动帮她联系了孟诩,还请她喝了一杯咖啡。
她不敢告诉家里人。怕遭到更大程度的责骂。
孟诩给女孩的账户打了一笔钱,女孩取出来尽数给了颜采。颜采拿出一部分酬谢女孩,女孩说什么也不要。说颜采的经历和她初到这里时很相近,身无分文,流落街头,却意外的被同胞搭救。
颜采不好意思,就管店长要了一套玩偶服,坚持要和女孩一起在店门口宣传预计长达五个小时的店内优惠活动。
玩偶服很笨重,穿在身上颈椎都有些不适。不过颜采却乐在其中。
因为有很多人抢着和她拍照,确切的说是和她扮演的角色拍照,尤其是小孩子。
也有结伴而行的人,半数想和她拍照,半数不想拍。
颜采忽然觉得很有意思。仿佛躲在玩偶服的后面,就可以看尽世间百态,而不被人关注凝视。
不多时,汗水浸湿了她里面的衣衫。颜采趁人少摘了会儿头套,汗湿的头发贴在她的面颊。女孩过意不去,进店给她点了杯冰咖啡。
就是在颜采独自休憩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从对面巷子里踉跄走出的落拓男人。蓬头垢面,衣衫凌乱。
四目对上,颜采没记住那张脸,因为她已经被男人眼中的冰霜冻住。
怎么会有人拥有那样冰冷的目光?
赶紧偏开目光就当没看见,再回头男人已经不见了。
“Candy,your drink.”
正好,女孩从店里出来,递给了颜采一杯冰咖啡。眼看颜采把吸管刚插进去,女孩忽然笑了:“我想我也需要一杯。”
说着,又进店了。
颜采温柔地笑笑,刚要开口,左手方向传来浑浊的吐息声。
她侧眸,是那个眸子里都淬着寒冰的男人,不知从哪条路线走到了她身边。
靠在青绿色的砖墙上,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那杯咖啡。
颜采很热,热到想找个游泳池把自己完全藏起来。可她输给了男人渴望的眼神。
颜采伸手把咖啡递向男人,因为分不清对方是哪里人,她选择说了英文:“我还没喝过。”
男人迟疑了一瞬。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唇,才接过颜采手里的冰咖啡。
“谢谢。”这句,用的是中文。他刚才听见她和一个女孩用中文交流了。
颜采正讶异于对方是中国人的时候,男人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夜幕初始笼罩着的人群中。
“祝你好运。”颜采对着流动的人群,低声地祝福。
一转身,女孩从店里拿了第二杯冰咖啡出来。见她两手空空,笑道:“这么快就喝完了了?”
出于不知名的原因,颜采没向女孩解释刚才那个落拓男人的存在,而是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老实说,颜采的长相真的不错。以她的家世学历和才华,也不缺追求者。可这样本身无辜的一张脸,却吸引来了泼皮无赖。
一个流浪汉,先是靠近她。试探性地戳了戳她手臂位置的玩偶服,颜采没当回事儿,以为对方只是觉得好玩,还报以了微笑。
哪知流浪汉越来越过分,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虽说隔着厚厚的玩偶服,但忽然感受到的力度仍是让颜采反胃。一下打开流浪汉的手,颜采上去就给那人一巴掌。
“混蛋!”一句干净利索的英文,格外响亮。
流浪汉被人打了,渐渐面露凶光。扬起手,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还颜采一巴掌。
手还没落下,被人捏住手腕。随即被完全压制,摔在地上,痛苦地哼哼。
颜采因为惊讶而失声。居然是刚才那个落拓的中国男人。
流浪汉的手被中国男人弄脱臼了,知道自己不占理,对方又是自己惹不起的,就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落拓男人确定流浪汉真的离开,深深看了一眼颜采,默然转身。颜采在他身后叫他:“先生!”
落拓男人的步子停了停,没回头,继续走。
“这位先生,我只是想谢谢你。”
男人还是没回头。
颜采穿着店里的服装,不能随意离开怕引起店长对女孩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她有些急,声音比前两句大了很多:“先生,我叫颜采。苏遥市的颜采。如果你回国需要帮忙,请一定来找我。”
男人步子越来越快,也不知他听没听见。
‘
电话里,沈衡和她相识这么多年难得有心情调侃她:“对白家三少投怀送抱的女人无数,颜采,你真厉害,一杯冰咖啡就掳获了晨安的汉子心。让他从洁身自好到油盐不进,除你之外的女人丝毫不惦记。啧啧……”
颜采像是一口被不断撞击的大钟,脑子里嗡嗡的响。
怎么是他?怎么会是他?
“他……”再开口,居然无比艰难,“他不是白家受宠的三子吗?当初怎么会落魄到那步田地?”
沈衡在另一边叹气:“是为了救我。当时我生意出了些状况,晨安因为救我被暗算。”
这也是这些年,他始终觉得亏欠白晨安的一件事。
“能详细说说吗?”颜采很想知道。
沈衡拒绝的很干脆:“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