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到一个公园,看见前方有个卖棉花糖的小摊,她拿了零钱出来,买了一只原味的坐在不远处的公共座椅上。
说来也怪,她平时对别种甜食没有特殊的专爱。唯独棉花糖,见一次买一次。就算一次吃不了几口,她也控制不住想买的冲动。
在蓬软雪白棉花糖的侧面咬了一小口下来,颜采不由感慨。
这就是女人啊……
不远不近,视线可及的小广场上,很多老年人在跳舞。仔细看看,最惹眼的那对老人正伴随音乐激情澎湃地跳着国标。
颜采很羡慕。
一是两位老人家头发纯白,脸上褶皱隔段距离依然清晰可见,一看就是上了岁数的。可是两位老人看起来仿佛比她这种年轻人还有精气神,那种心态不是看看就能学来的。
二是那两位老人舞步流转间,传送给对方的那种倾慕欣赏的眼神。
慢慢,举着棉花糖的手停在半空。颜采视线不离那对跳国标舞的老人,心中涌起温暖,随之而来的,又是孤身一人的失落。
或许,这就是爱情。
她求而不得的,两情相悦的爱情。
人有的时候选择放缓脚步,就是因为现实不圆满。但是哪怕走的再慢,早晚有一天还是要重新面对现实,否则就容易在黑暗中越走越远。
迅速解决掉手里的棉花糖,颜采拨出一个电话。
“小瑞,我需要的数据我一会儿会发给你,你整理好发到我邮箱。”
“嗯,越快越好。”
最近公司的事情她几乎全部交给助理安瑞去办了,打定心思重新一心扑到事业上,她问了一些细节,又做出一些决定。公司的事情沟通完了,颜采最后很无奈的继续说道。
“小瑞,另外有件私事需要你帮我处理一下。我需要两套房子,一套离公司近些,交通便利些。一套远离闹市,越安静越好。”
听筒那边女孩似乎追问了什么,颜采垂下眼眸不想被路人看见她的落寞:“嗯,都是我一个人住。”
安瑞办事效率很高。颜采本以为她今晚要在酒店住一宿的,不成想和安瑞通话的一个小时后,她就收到了新住处的详细地址。
位置很好,就在她公司后身,是一整层的公寓。颜采进屋后锁好门,解下左脚高跟鞋的扣子,脚底一片酸麻。
她这才发现,怪不得一路上脚痛的不行,都磨出水泡了。
人的软弱、无助往往会在寂静无声处忽然爆发。
一只脚踩在拖鞋上,一只脚还穿着高跟鞋。颜采靠着门,缓缓蹲下,抱住膝盖埋头痛哭。
她也分不清她在哭什么,可她就是想哭。玄关处,颜采哭了许久。直到泪意完全消失,她才忍住细密的酸麻感挪动双脚找到卧室躺在里面唯一一张大床上,关掉手机,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颜采头昏脑沉。窗帘没拉,她透过窗看到了满天繁星。胃在抽搐,提醒她她已经太久没吃过东西了。
强迫自己起来,颜采习惯性地去找手机。按了屏幕键,没反应,才想起来手机被她关掉。颜采失了耐心,下床去找吃的。
去厨房转了一圈,纤尘不染。她无望地打开冰箱,意外看到满冰箱的吃的。
眼睛骤然一亮,她往前迈了一小步。脚下有与玉白色瓷砖不同的异样感觉,颜采低头,是半张蓝色便签纸。
俯身扯下粘在拖鞋上的便签,上面是安瑞的笔迹。
[颜采姐,时间匆忙,来不及细挑。按照你的喜好买了几样,希望你喜欢。——小瑞。]
颜采心里的阴霾消散很多,安瑞是她从实习生一手带起来的,这么多年没白培养。
从冰箱里面挑出几样菜,打开盖子嗅了嗅,来自她最爱的那家私家菜馆。满足的笑了笑,她找到微波炉加热,难得在深更半夜大吃特吃起来。
吃饱喝足,颜采跑到卧室拿起手机给手机开机。手机自动连网,很快蹦出苏遥娱报的新闻。
三条推送,她和白晨安“订婚”的不实消息排在第二,可胜在有图,反而最为显眼。
颜采看着她和白晨安在沈衡婚礼上的合照配图,脑子里阵阵泛疼。
还不是白晨安那句“未婚妻”被有心人捕捉到。
照片上,白晨安含情脉脉的凝视她。仿佛白晨安就在眼前,落寞的、欣喜的、深情的……
努力摇了摇头,她翻出孟诩的联系方式,发了条信息过去。
[孩砸,你什么时候能成功坐上孟家王位啊!你姐我又上头条了!]
颜采对孟诩是有期待的。孟家在传媒界的地位不是吹出来的,可惜孟诩这些年斗智斗勇也不曾真正掌握孟家的最高话语权,不然她的新闻不至于每每等到爆出后才被暗搓搓的删除。
新闻讲求的是时效性,满城皆知以后,删除就没有多大意义了。
很意外,凌晨十二点半,孟诩在收到短信之后立即打来电话。
颜采接听,听筒那边一片嘈杂。尖锐的歌声震耳欲聋,她声音不由拔高:“你在哪里呢?”
孟诩大声回应:“清夜。”
颜采便知,他这是又去泡吧了。
“抱歉。”颜采听到孟诩低声说了一句,而后不久,那边安静很多,大概是换了个地方。
颜采是那种心情越不好,越不会让别人一下就察觉到的人。反而会装作没事人似的,为了让自己尽快摆脱心理上的困境,也为自尊心强,不愿让任何人看她笑话。
“这么晚了,还不睡?”颜采稳住声音问道。
孟诩和她贫惯了,笑着回复:“那是!这才十二点,小爷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颜采也笑了,不过她再没吭声。
孟诩却没忍住:“你和白晨安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孟诩最奇怪的地方。按理说,颜采的事情,他压不住,白晨安一定能压住。可至今他也没收到白家有要撤去订婚新闻的动向消息,且颜采又给他发了那样一条消息。
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孟诩看不懂情势。
颜采很无奈,就算不在白晨安身边,他的名字依然可能在任何情况下出现在自己的生命。
斟酌半天,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孟诩解释她和白晨安之间的一切。
“都过去了。”最后,颜采是这样回答的。
似乎有人在等孟诩,没聊一会儿,他就商量着说不聊了吧。颜采表示没别的大事,就挂了电话。
城市另一边,把手机收到裤子口袋,孟诩身子半靠在清夜的门口的墙边。刚要移步进去,就听到从里面传来交流声。
“你要找的人叫什么来着?你说害你儿子那人。”
“白晨安。”
孟诩所有要做的动作,霎时停滞。
第17章 17
孟诩作为孟家长子,从小就肩负孟家的各种期待。若说慕清何是他年少时的向往,那么白晨安就是他年少时的噩梦。
不论在国内,还是国外,他总能听到有人说“白家老三后生可畏啊”。
所以这些年即便孟家旗下的传媒公司不断收集关于白晨安的各种信息,他却从来没过问过。
接下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明真相的等了一会儿,外面的孟诩也没偷听出关键所在。
待里面的人谈过,分开以后,孟诩才在那个苍老的女人面前露面。追到一个拐角处的孟诩展露出温和无害的笑:“这位优雅的女士,我能请您喝一杯酒吗?”
隔绝的独立卡座,孟诩越问越吃惊。女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衣着十分得体,可激动起来眼睛圆睁:“他害了我的儿子,我永远不能原谅他!”
问清了来龙去脉,再送泪眼婆娑的女人离开,孟诩给清夜里面等着他的那些朋友打了招呼离开。
依旧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他给颜采回拨过去。
颜采的声音清亮,像是丝毫没有困意:“什么事儿?”
孟诩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随意问道:“还没睡?“
这才过了多久?颜采不禁学着孟诩的口气调侃他:“这才十二点!姐姐的夜生活可刚刚开始!“
孟诩失笑,单手拿出一根烟出来,又把烟盒回口袋,动作很熟练:“颜采,我再问你一遍,你和白晨安到底怎么回事儿?”
同一个夜晚同样的问题,相隔不过十几分钟,却变得前所难有的严肃。颜采察觉到不对,借着朦胧的光走了几步拉开客厅的窗帘。原来只有电视光亮的客厅几乎时瞬间被照亮,她深思熟虑过后,终于坦诚:“他喜欢我,但是这份喜欢在我看来太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