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池映真父亲池立东,其实她还有印象,那本书里曾经写到过,池父后来平安从西南农场回了上海,重新当了教授,可是一条腿却落下了终身残疾,原本他可以被评为院长,也因此失去了机会。
她能记得这一段是因为,由于池父的残疾,在恢复教授职位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困难,差点不能恢复,而当时池映真也刚回到上海,等着父亲为她做主,好嫁给儿时的青梅竹马。
在池映真的记忆中,和父亲的记忆都是美好而温暖的,像是打了滤镜,正因为如此,时隔多年后再次相遇的场景才更显得可悲。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挽回那时的遗憾,不论是因为接受了这个身体,还是对一位学者的敬佩。
信里说他一切都好,这当然是报喜不报忧,从他后来落下的残疾来看,是绝不可能过得好的。只是不知道现在他的腿有没有受伤了,现在开始去找他还来不来得及。
但无论如何,她都得先努力去尝试一下才行。
信是从西南一个农场寄出来的,如果要找,可以从这个地方开始找。
但现在要出一趟远门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还要有介绍信才行,但她现在这个身份,估计轻易拿不到。
或者也可以问问林代珊的父亲,他既然能拿到池立东的信,两人一定还有联系,但以她和林代珊之前的关系,林代珊未必愿意帮她。
所以哪怕心里再急,这件事也得从长计议才行。
池映真把信放好,确保不会被人发现,这才走出门。
“发生什么事了?一回来就往房间里跑,脸色也不太好,我都不敢进来问你,是越潇出什么事了吗?”曾兰花等她出来就问。
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现在董佳已经出了月子,算是可以自己带着点孩子了,曾兰花要是能腾出手来就会把饭做了。
孟山海和孟越军正好回来,听到曾兰花最后一句话,俱是紧张地问道:“什么?越潇出事了?严不严重?”
“呸呸呸,乌鸦嘴,瞎说什么呢。”曾兰花直接喷了回去。
“这不是听你说的嘛。”孟山海瞪了她一眼,气呼呼地捧起饭碗开始吃饭。
“啊,爸,潇哥没事儿,您别担心。”池映真赶紧解释,又对曾兰花说,“妈,没什么事儿,就是我跟林代珊一直有点矛盾,刚刚碰到她了,就有点不开心,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你这孩子也是,碰到个人有什么好不开心的,越是你不喜欢的人,越要表现得开心,这样人家才会不开心。她不开心,你就赚了。”曾兰花嗔怪地拍了拍她的胳膊。
“妈说得对,我记住了。快吃饭吧,大哥,你也来吃。”
孟越军没想到上次把弟妹推倒之后,她不但没有闹事,对自己还比以前更客气了,心里对她愈发愧疚,凝神往她额头看了看,还有明显的伤疤。他尽量放缓语气道:“你们先吃,我先去看看佳佳。”池映真看着他走过去,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那个疤。
既然决定了要去找池立东,宜早不宜晚,当天下午池映真就去了一趟村支书家里,整个小关村最气派的那座建筑。
也不知道是不是去的时间不对,她刚走进大门就看到了辣眼睛的一幕,林代珊和孟兴国结婚也有半年了,竟然还在院子里……咳咳。
“讨厌,我就说会被看到,你非不听。”林代珊连忙推开孟兴国,用甜得腻死人的声音说,池映真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早上那个人。
“对不起,门没关,我一推就……”
孟兴国一开始还在暗骂是哪个人这么不长眼,一看是池映真,立刻飞速地整理衣服:“映真啊,你怎么来了。”
林代珊咬牙,她早就料到今天池映真肯定会来找她,这才故意把孟兴国勾到院子里,也是故意把大门的锁打开了,没想到这都被看到了,他竟然还能腆着脸凑上去,这让她的脸往哪放!
“再怎么没关门,你总得敲一下了,进别人家跟进自己家似的。”林代珊没什么好语气。
池映真还有事要她帮忙,不能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她:“对不起,是我忘记敲门了,有点事想跟你说,现在方便吗?或者晚点来找你也可以。”
林代珊想说不方便,被孟兴国瞪了一眼,只好不甘不愿地说方便,脸都快拉到地上了。
“那行,孟家大哥,我先和代珊去聊。”
“嗯嗯,去吧,代珊,好好招待映真。”孟兴国冲她们喊道。
林代珊背对着他,对天翻了一个白眼,冷冷地勾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呵,你不勾引男人会死吗?”等到孟兴国听不到的时候,林代珊寒声道。
那声音冷得可怕,跟毒蛇似的。
池映真被吓了一跳,觉得后背寒毛都竖起来了:“我哪有?你不要想太多好吗?”
林代珊又是冷冷地“呵”了一声,带着她往房里走,说实话池映真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林代珊这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早晚都要问她,池映真稳住了。
“我没事也不想来找你,就想问问伯父关于我父亲的事。”池映真单刀直入。
“呵呵呵,你一边勾引着我男人,一边还想从我这知道你爸的消息,你怎么想得这么好呢?”林代珊嘲讽地说。
“你有妄想症?全世界只有你老公一个男人?我也是有丈夫的人好吗,而且我们很恩爱,压根就不用着勾引别人!”
“切,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当初你爱他爱得死去活来,我才不信转眼就能忘了。”
池映真也想翻白眼了,别说现在的她,就是原来的池映真也根本没怎么喜欢孟兴国好吗,不过是看中了他的家境想要嫁给他罢了。
“我也不跟你扯别的,我就想问问伯父关于我爸的事情,你把伯父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立刻走人,而且再也不来找你。”
“池映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池映真看着她的表情,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消息了:“既然这样,你今天为什么要把信给我,干脆截下了不是更好吗?”
“哈哈哈哈哈,池映真啊池映真,你嫁人半年是退化成鱼脑子了吗?行吧,看在你如今脑子这么不好使的份上,我就明白地告诉你吧。”林代珊靠在一张桌子边,微微歪着头,那表情让池映真想揍她,“我要是不把信给你,怎么能让你看到我和兴国哥那么恩爱呢?”
池映真确认了这个女人脑子里除了她老公和爱情什么都没有了,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说,直接转身走人。
林代珊看着她硬气的样子,更加生气了,大喊:“池映真,你别后悔,你现在走了就别想知道你爸的消息了。”
池映真停都没停,干脆利落地走人,留下来除了听她说一堆乱七八糟的废话还要被奚落讽刺,根本不可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路过一个房间时,突然听到里面传出奇怪的声音,像是有孩子在哭,还有嘈杂的责骂声,但是在她记忆里,孟支书家似乎并没有什么孩子。
那个房间的窗开着,池映真想凑上去看一眼,可惜那窗户有点高,估计得踮起脚才能勉强看到一点点。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踩在一块石头上想看看里面的情况,可惜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到,就被人一把从里面关上了窗。
池映真赶紧从石头上下来,走回原来的路,幸好没再碰到什么人,顺利地回了孟家。
到了家她才冷静下来,开始后悔,刚才她真是太冲动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就鬼使神差地特别想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孟支书家房子是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让人觉得阴森森的,特别是嫁进孟家的林代珊。
池映真晚上和曾兰花一起的时候,问了她关于孟支书家里的事,特别是有没有什么小孩子。没想到曾兰花一脸惋惜的神情:“是有个孩子,就是有点问题,所以一般不提她。”
原来是真有小孩子,池映真放心了,觉得自己那时候奇怪的感觉都是因为被林代珊搞得太敏感了。
“是有什么问题啊?”
“他们家很忌讳这个,所以大家都不怎么清楚,总归是什么不太好的病吧,不然也不至于这样。那孩子现在也得有个十几岁了,就没带出来见过人。”曾兰花把知道的都跟她说了,“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这个?”